一陣抖動後，飛機降落至地麵，洛蘇的心髒隨著這股超重感一緊。
    “一個月前你在這裏受了很多苦吧。”蘇蘇盯著窗外昏沉的天空，遙遠的天邊晨光熹微。
    洛蘇聽出來女孩聲音中的內疚，但他隻是搖著頭道：“這不是我們的錯，一切都要歸咎於學會。”
    他們所處的位置並不是北美境內，而是在美洲的某個小國家內。
    艙門被打開，中方的軍官帶領著洛蘇和蘇蘇從運輸機中離開，數輛運輸車從跑道的兩側匯入，身穿北美軍裝的士兵操作著機械，小心翼翼地將運輸機上運密封的失序武器搬運上車。
    這片基地並不如華中戰區，除了基地外圍簡陋的跑道，周圍一片荒蕪，低矮的水泥房子和應急帳篷遍布四周。
    來到基地中劃出給中方的區域，洛蘇掀開門簾，便見到了宋首長的身影。
    這位老者頭也不抬地遞給洛蘇一份文件，洛蘇接過後，僅粗略一掃，便看到了上方被標注出的幾個大字。
    “這是本周華國境內失序現象的統計文件？”他自言自語道。蘇蘇也忍不住湊上前來，查看洛蘇手中的文件。
    “一個星期內，華國全境共發生了16起觀測到的失序現象，共造成21人死亡，45人受傷，其中10起失序現象在短時間內坍縮，4起正逐步坍縮，1起已經與周圍環境保持相對穩定，1起呈逐步擴張的趨勢。”
    “較上周相比，失序現象發生率提高了百分之一百。”
    洛蘇閱讀著這份文件，手指不自覺地將紙頁邊緣攥皺，“其中造成重大人員傷亡的有蓉都、江峽地區。”
    “洛蘇，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了。”宋承安平穩地開口，這種平穩之下，帶著一抹疲勞，“我們必須盡快弄清楚學會手裏有什麽東西。”
    “發生什麽了？”洛蘇放下手中的文件，他意識到到宋承安話裏有話。
    “青常詩聯係北美了。”宋承安不再賣關子，直截了當地開口，“他要求美方迅速找到他的女兒青姝，否則他就會答應存續派的條件。”
    “存續派抓住青姝是為了什麽，他們向青常詩提了什麽條件？”
    提到青姝，洛蘇的心情煩躁。青姝本不該被牽扯進這件事情，結果卻在洛蘇的眼皮下被存續派帶走，現在下落不明。
    青姝被綁架這件事，為洛蘇來到這裏參加最後的行動添上了最後一把火。
    一味的躲避，祈禱能擁有平淡美好的生活是不可能的。所以在聽到宋承安的安排後，洛蘇才能一口答應。
    雖然對於這種級別的行動，洛蘇的參與並不是什麽決定性因素，但不妨礙宋將軍把洛蘇帶到這裏，作為後手。
    “青常詩自稱會提供給存續派失序武器，但這並不完全可信，我們尚不清楚存續派的真實目的究竟為何。”宋承安看著洛蘇，“青常詩要見你。”
    這位將軍身軀筆直，如同蒼鬆站在洛蘇的麵前，“北美方麵會把視頻信號轉接到這裏，由於協議存在，你與青常詩的對話會有各國實時監控。”
    “視頻信號？”
    “青常詩並沒有被北美抓住，他隻是通過線上的方式聯係了北美。”宋承安解釋道，“另外，尚且不能確定他現在是否與無序宇宙學會有聯係，不要暴露這個基地的情況。”
    宋承安並沒有給洛蘇任何準備時間，而是雷厲風行地帶著洛蘇走入中方區域的另外一邊。
    連著各種線的手提式電腦被擺放在桌子的中央，北美方麵正在將信號轉接至這裏。宋承安移步至攝像頭後，注視著洛蘇的情況。
    加載的圖標閃爍，彩色的畫麵毫無征兆地突然出現，一個瘦高的男人出現在屏幕中。
    對方的攝像頭很差，整個畫麵異常模糊且卡頓，可男人的外貌瞬間勾起了洛蘇的回憶，他正是上個月在北極之星上遇到的疲憊男人——青常詩。
    隻不過現在的青常詩卻和上個月大不相同，他瘦得脫了形，衣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像是掛在幹枯樹枝上的破布。他的臉頰深陷，顴骨高高凸起，眼窩像是兩個幽深的黑洞，裏麵布滿了血絲，眼神中透著無盡的疲憊。
    “你就是青常詩....青姝的父親。”洛蘇率先打破沉默，他的眼睛並沒有瞟向攝像頭後的宋承安。
    “我是。”
    青常詩簡短地回答後，似乎沒有再開口的打算。
    洛蘇隻能繼續問道：“你為什麽要找我？”
    “我在青姝發的視頻中見過你，你和我的女兒關係很好。”青常詩莫名其妙地勾起嘴角，是個很難看的笑容，“她寫信也和我提到過你。”
    “我在船上見過你，那枚失序武器是你釋放的，對嗎？”
    無論何種理由，眼前這個男人，都是北極之星事件的直接原因。甚至害死了北洛普斯眾多的居民。
    “是我。”青常詩頷首，“我並沒有想要為我的罪行開脫，我隻想告訴你，就算沒有我，那枚失序武器也會被釋放。”
    “我不知道那枚失序武器會有如此大的影響範圍....但我確實想過要害死那艘船上所有人。”
    “當然，沒有如果，主席早就預料到這一切。”青常詩的眼睛後，那雙眸子盯著攝像頭，“我已經和無序宇宙學會沒有聯係....我害怕那位神父....”
    洛蘇曾在林榮珺嘴裏聽過相似的內容，萊昂亞斯帶給每一個接觸過他的人都帶去了難以磨滅的印象，這包括洛蘇自己。
    明明早就有機會抓住洛蘇，卻又故意放任他離開。
    “我在糾結是否要提醒你，但我又害怕這也是神父故意放任我逃亡在外的目的....”
    “你到底知道些什麽？”洛蘇沒有被對方含糊不清的描述幹擾，“你找到我不會隻是為了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
    “都告訴你們了，你們還會幫我找青姝嗎？”青常詩的聲音漸冷，但洛蘇卻能感受到他聲音裏壓抑的顫抖，“找到她，我會主動讓你們抓住我。”
    “既然我已經無可救藥了，就讓我把自己最後一點價值用在我的孩子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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