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陰影中，凱亞·亞爾伯裏奇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冰霜，那隻獨眼中閃爍的、帶著戲謔與審視的寒星般的光芒，讓林楓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最頂尖的捕食者徹底鎖定，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他引以為傲的潛行技巧、剛剛得手的煉金成果、甚至那場意外引發的“人造地震”帶來的混亂，在凱亞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完了。
    這兩個字如同最沉重的冰塊，砸在林楓的心湖中，激起絕望的漣漪。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那個能夠感知和利用世界bug的係統，或許還未暴露，但他最近一係列的異常行為，顯然已經引起了這位西風騎士團騎兵隊長的最高警惕。而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坍塌，無疑是將自己徹底推到了風口浪尖。
    “凱亞……隊長……”林楓的聲音幹澀而沙啞，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握著“破風之刃”的手心正在滲出冷汗。他身後的那兩名西風騎士，雖然沒有拔出武器，但那如同實質般的銳利目光，已經將他所有的退路都徹底封死。
    “哎呀呀，林楓‘小學者’，我們又見麵了。”凱亞的嘴角依舊掛著那副標誌性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他的語氣輕鬆得仿佛隻是在街角偶遇一位熟人，“不過，你這‘飯後消食’的動靜，未免也太大了些。差點讓我以為是深淵教團又在策劃什麽‘驚喜’呢。”
    林楓的心猛地一沉。凱亞直接點破了“動靜大”，這無疑是指剛才“鏽杯”酒館的坍塌！他果然什麽都知道！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轉。他知道，此刻任何的辯解都可能顯得蒼白，任何的隱瞞都可能被瞬間看穿。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編織出一個相對合理、能夠暫時平息對方懷疑，並且……最好能將自己從這場災難中摘出去的理由。
    “凱亞隊長說笑了。”林楓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顫抖，臉上也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我隻是恰好路過這裏，然後……然後就發生了那場可怕的……坍塌。我也是被嚇了一跳，正準備……正準備去騎士團報告呢！”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調動著那有些“不靈光”的bug係統，試圖掃描凱亞的狀態。
    【掃描目標：凱亞·亞爾伯裏奇】
    【威脅等級：極高！！！數據波動劇烈，無法精確評估！）】
    【狀態：？？？表層情緒：玩味戲謔，深層意圖：高度戒備審視？？？——被強信息幹擾場覆蓋！）】
    【能量特征：？？？極其內斂但磅礴的寒冰元素能量，以及……一絲極其微弱但無法忽視的、與【坎瑞亞遺民】相關的特殊能量標記！！！）】
    【bug標記：獨眼眼罩下似乎存在【微型能量抑製裝置未確認）】？其佩劍劍柄處存在【非標準能量回路疑似改裝）】？】
    【係統警告：目標精神力場極強！已察覺到掃描行為！建議立刻終止或降低掃描強度！否則有被反向追蹤或精神反噬風險！！！】
    林楓心中大駭，立刻切斷了掃描！凱亞竟然能察覺到bug係統的掃描？！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而且係統反饋的那些問號和警告，無一不說明眼前這個男人的可怕！“坎瑞亞遺民”的能量標記？！這信息量太大了！
    “哦？恰好路過？”凱亞臉上的笑容不變，但獨眼中閃過一絲更加銳利的光芒，“林楓‘小學者’的‘恰好’，總是那麽……富有戲劇性。先是‘恰好’在低語森林東邊遇到地脈噴發，然後又‘恰好’在達達烏帕穀地發現失蹤的冒險者，現在，又‘恰好’在‘鏽杯’酒館坍塌的現場……你這運氣，不去當冒險家協會的吉祥物，真是屈才了。”
    林楓感覺自己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凱亞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析著他所有試圖掩蓋的真相。
    “我……我……”林楓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任何合適的借口。在絕對的智慧和實力差距麵前，任何的謊言都顯得如此可笑。
    “怎麽？‘學者’的詞匯量，今晚似乎有些……匱乏？”凱亞向前邁了一小步，那看似隨意的動作，卻讓林楓感覺到了如同山嶽般沉重的壓力。
    “隊長，不必和這種來曆不明的人廢話了！先把他帶回騎士團總部，交給琴團長親自審問！”凱亞身後的一名騎士忍不住開口，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敵意和不耐煩。
    “稍安勿躁，魯斯坦。”凱亞抬了抬手，製止了手下的衝動，但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林楓，“我倒是覺得，林楓‘小學者’或許……隻是有些‘不善言辭’。畢竟，剛剛經曆了一場那麽‘刺激’的……呃，‘意外’，受到驚嚇也是難免的。”
    他頓了頓，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意味深長：“不過，林楓，有件事我倒是很好奇。那‘鏽杯’酒館廢棄多年，據說地下酒窖的結構也早已腐朽不堪，平日裏連流浪貓都不願意靠近。是什麽樣的‘研究’，需要你三更半夜，冒著生命危險，去那種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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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楓的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凱亞這句話，幾乎等同於在說：“我知道你在裏麵，而且我知道你在裏麵幹了些不尋常的事情！”
    怎麽辦？！難道真的要被帶回騎士團總部嗎？一旦到了那裏，在琴團長那種正直而敏銳的人麵前，自己身上的秘密恐怕更難隱藏！更何況，騎士團內部是否還有其他像凱亞這樣深不可測的存在？
    他想起了秘密酒窖裏那些還沒來得及處理的煉金材料，想起了那把剛剛誕生、充滿了未知力量的“地脈共鳴之劍”，想起了那些關於深淵、關於輝光髓的秘密……這些東西，任何一樣暴露出去，都可能引來滅頂之災！
    不行！絕對不能被帶走！
    林楓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無比堅定，甚至……帶著一絲瘋狂！
    他知道，自己現在唯一的依仗，就是出其不意！以及……bug係統那最後一點點可能存在的、未被凱亞完全洞悉的“信息差”！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凱亞，突然開口說道：“凱亞隊長……我想，我們或許可以做個交易。”
    “哦？”凱亞眉毛一挑，似乎對林楓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感到有些意外，但更多的還是玩味，“交易？你有什＜0xe4＞＜0xb9＞＜0x88＞‘籌碼’，能和我，和西風騎士團做交易呢？”
    “一個……關於愚人眾在蒙德城的秘密據點，以及他們近期一項秘密行動的情報。”林楓緩緩說道，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決定拋出一個足夠分量的“誘餌”！這個情報，是他從灰鴿那裏得到的，雖然細節不多，但足以引起凱亞的興趣！
    他賭凱亞對愚人眾的關注和戒備，遠勝於對他這個“小人物”的好奇！
    果然，聽到“愚人眾”和“秘密行動”，凱亞獨眼中那戲謔的光芒瞬間收斂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如同深淵般的審視。
    “愚人眾的秘密據點和行動？”凱亞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了幾分，“林楓‘小學者’，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這可不是能隨便開玩笑的事情。謊報軍情，在蒙德城，可是重罪。”
    “我當然知道。”林楓迎著凱亞那如同實質般的目光，毫不退縮，“而且，我還能提供……他們為何會對‘回音礦坑’那裏的‘輝光石’如此感興趣的一些……‘猜測’。”
    “輝光石”！這個詞一出口，林楓清楚地看到，凱亞身後那兩名騎士的臉色都微微變了！而凱亞本人，雖然表情依舊平靜，但林楓能感覺到，他周圍那股若有若無的寒冰元素氣息，似乎……波動了一下！
    【係統提示：目標凱亞）情緒出現劇烈波動驚訝戒備高度興趣）！精神力場強度瞬間提升！信息混淆場幹擾增強！】
    “看來，你確實知道一些……‘有趣’的東西。”凱亞沉默了幾秒鍾，然後緩緩開口，臉上的笑容重新浮現，但這次的笑容，卻讓林楓感覺更加危險，“那麽，你的‘交易條件’是什麽呢？”
    “很簡單。”林楓的心跳在加速，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抓住這個機會，“第一，對於今晚‘鏽杯’酒館的坍塌，以及我‘恰好’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騎士團不再追究，就當是一場……不幸的意外。第二，我需要……安全的離開蒙德城，不被任何人打擾。”
    “離開蒙德城？”凱亞似乎對這個條件並不意外，“你覺得，知道了這麽多愚人眾的‘秘密’，他們會輕易放你離開嗎？或者說，你覺得，西風騎士團會輕易放一個可能掌握著重要情報，但又來曆不明的人，就這麽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外嗎？”
    “我相信凱亞隊長自有辦法。”林楓直視著凱亞的獨眼，語氣堅定，“而且，我離開，對你們來說，或許……也是一件好事。畢竟，一個知道太多秘密，又不受控製的‘不穩定因素’，留在蒙德城，對誰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不是嗎？”
    他這是在暗示，如果逼急了他，他可能會將自己知道的更多“秘密”公之於眾，或者……做出更不可預測的事情。這是一種威脅，也是一種……自保的姿態。
    巷子裏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凱亞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如同寒冬冰湖般的平靜。他身後的兩名騎士也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空氣中彌漫著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息。
    林楓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他的命運，就在凱亞接下來的一句話，一個決定之中。
    時間仿佛凝固了。
    許久，凱亞才再次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和一絲……決斷。
    “你的‘籌碼’，很誘人。但情報的價值，需要驗證。”他緩緩說道，“告訴我，你所知道的關於愚人眾的據點和行動。如果情報屬實，並且……有足夠的價值，我可以考慮你的‘條件’。”
    林楓心中一緊，知道凱亞並沒有完全相信他，但至少……他爭取到了一個機會！
    他沒有立刻說出情報，而是說道：“凱亞隊長，我相信您的信譽。但為了安全起見，我希望……能先離開這裏。等我到了一個我認為安全的地方，我會將情報……通過一種您能收到的方式，傳遞給您。至於情報的真偽和價值，我想……您自有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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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是在給自己留後路，也是在試探凱亞的底線。
    凱亞眯起了獨眼，凝視著林楓，似乎在權衡著什麽。最終，他緩緩點了點頭。
    “可以。我給你一個機會。”他說道，“但記住，林楓，如果你的情報是假的，或者……你試圖欺騙西風騎士團……”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其中蘊含的寒意，卻讓林楓不寒而栗，“那麽，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親自把你抓回來。”
    “我明白。”林楓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現在，你可以走了。”凱亞側了側身，示意他身後的騎士讓開道路，“在天亮之前，離開蒙德城。不要試圖再回那個坍塌的酒窖，那裏……很快就會被徹底封鎖和調查。你留在裏麵的任何東西，都不要再想了。”
    林楓心中一痛，他知道凱亞指的是他那些珍貴的煉金設備和材料，以及……那些還沒來得及帶走的【蕨之生命精華】！但他也明白，現在能安全脫身已經是萬幸，那些東西……隻能暫時放棄了。
    “多謝凱亞隊長。”林楓沒有再多說廢話，立刻從兩名騎士讓開的通路中，快速而警惕地離開了這條充滿了壓抑和危機的後巷。
    他沒有回頭，但他能感覺到，凱亞那冰冷的、如同寒星般的目光，一直注視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當林楓的身影消失後，凱亞身旁的一名騎士忍不住問道：“隊長，就這麽放他走了？他明顯有很多問題！而且那個酒窖的坍塌……”
    “問題？”凱亞轉過身，臉上的笑容再次浮現，但眼神卻深邃如夜，“嗬嗬，這個世界上，誰又沒有一點自己的小秘密呢？至於那個酒窖……”他看了一眼遠處已經開始聚集起更多騎士和好事者的廢墟方向，“或許，隻是有些不甘寂寞的‘老鼠’，不小心弄塌了自己的窩而已。”
    他頓了頓，獨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傳令下去，封鎖‘鏽杯’酒館周邊區域，仔細搜查廢墟，看看能找到些什麽‘有趣’的東西。另外，派人‘護送’我們的林楓‘小學者’……確保他能‘安全’地離開蒙德城境內。記住，是‘護送’，不是‘跟蹤’。”
    “是！隊長！”
    凱亞抬起頭，望向林楓消失的南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林楓……一個充滿了‘bug’的有趣變數。希望你能給我帶來更多……驚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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