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太後壽辰
    翌日一早，京郊苑囿傳來消息，原本安排為太後祝壽的十隻仙鶴，一夕之間全部離奇死亡。
    朝臣們直言這並非好兆頭。
    又有欽天監官員站出來，說昨日夜觀天象，發現太歲星被衝，太後命星微弱，需長子長孫出麵，在太後壽辰當日向天祝禱，方能破解命煞。
    長子好說，就是良帝自己，這長孫麽……
    這時候，秦慕淵自告奮勇站出來，口口聲聲願為太後誦經念佛，更願意齋戒半年，以求太後平安。
    但欽天監的官員卻說：“章王殿下一片孝心，天地可鑒，可章王殿下並非嫡孫，怕是會引來天象反噬。”
    秦慕淵握緊拳頭，一臉憤恨：“嫡長孫是我二弟，但他常年臥榻，病情嚴重，如何能為皇祖母祝禱？”
    “太後娘娘福澤天下，衡王殿下身為皇孫，難道連這點事都不願做嗎？”
    “在祭壇為太後娘娘焚香祝禱，隻需一時半刻而已，衡王殿下病體纏身，讓下人們抬著就是，總比不願盡孝，被天下人詬病的好。”
    “張大人所言甚是，祭天之事不容有失，若是壞了大良的氣運，這罪過可就大了。”
    立長派眾位官員你一句我一句，似乎讓衡王秦慕蘇出麵，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以李洪周為首的立嫡派，沒有人為衡王說一句話。
    祁王黨與其他一眾官員，更是無人開口。
    良帝麵色不悅。
    或者說，已經有微微怒意。
    他先是看向欽天監的那位官員，“朕養著你們，是讓你們為朕、為大良排憂解難，怎麽遇到事情，反而需要朕出麵？朕看你是個不中用的東西！來人，將他拖出去，罷官出京，永不錄用！”
    良帝一聲令下，威武的禦林軍步伐整齊地進殿，那名官員連求饒的話都沒說完整，便被無情地拖出大殿。
    一時間，大殿之上靜悄悄的。
    “祝壽的仙鶴死了，就讓人重新去找，苑囿那群養鶴人玩忽職守，一律誅殺！”
    良帝再度發難。
    站在身旁的喬公公應了一句，當即吩咐人去辦。
    到了此時，立長派的官員們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良帝下一個就會點到自己。
    秦慕淵也很震驚。
    父皇向來容易被朝臣裹挾，這也是他玩弄朝局這麽久以來，向來無所忌憚的原因。
    可是父皇，碰上衡王的事，就變得不一樣了……
    “朕的兒子病得如何，朕都不知道，你們卻上下嘴皮一碰，便要辛苦他去祭壇，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吃罪的起嗎？”
    穩居眾臣之首的紀相這時突然開口：“皇上息怒。”
    其他眾臣也相繼揖禮：“請皇上息怒。”
    良帝稍稍收斂了一絲怒意。
    “朕今日正要去見衡王，先看看他病情如何，其他的，再議。”
    皇上在早朝上發火的事，很快傳到劉太後的耳朵裏。
    仙鶴離奇死亡，太歲星犯衝，哪一件不是了不得的大事？
    皇帝竟然為了個病弱的衡王，如此打她的老臉？！
    劉太後怒火攻心，氣得頭暈眼花，要去找良帝算賬，卻被告知良帝出宮去了衡王府，她又火急火燎趕到半春宮，劈頭蓋臉給了納蘭皇後一頓教訓。
    想想還是不解氣，便稱病鬧了起來。
    劉太後這一病，前朝後宮的議論聲也越來越激烈，輿情幾乎一邊倒譴責衡王不孝，良帝太過溺愛。
    但即便如此，良帝也沒有鬆口。
    ……
    兩日後，太後壽辰。
    大良的風俗，整壽向來隆重，去歲納蘭皇後整壽便舉辦了盛大的生辰宴君臣同慶，今年劉太後的六十壽辰，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日前，新上任的欽天監監正推演天象，尋到破解太歲星犯衝之法。
    即五品以上所有官員，在太後壽辰當日，向天祝禱兩個時辰，所謂萬眾一心、眾誌成城，便可破除命煞。
    天將放亮，良帝已經帶著眾臣登上祭壇，頂著越來越曬的烈日，為劉太後祈福祝禱。
    至於今日衡王會不會出麵向太後拜壽，眾人不得而知。
    時至午後，宮中大擺筵席，宴會還未正式開始，整座鳳凰宮已經人滿為患。
    隻伺候席麵的宮女太監便數不勝數，太常寺的舞樂表演更是編排了幾十場，舞者樂人擠滿了各偏殿。
    宮內馬場，言蘿月剛下馬車，迎麵便撞上了秦慕淵一家人。
    秦慕淵瞧著形單影隻的言蘿月，堵住她的去路。
    “本王聽說，三弟病情複發不能來參加壽宴，倒是勞煩三弟妹一人前來了。”
    言蘿月略施一禮，“大皇兄說的哪裏話，為皇祖母祝壽，是我應盡的本分，談不上勞煩。”
    章王妃與言蘿月不熟，牽著小世子冷眼站在那裏，沒有搭話的意思，倒是章王側妃李玲瓏，施施然上前。
    “蘿月，恭喜你啊！”
    “李側妃恭喜我什麽？”
    言蘿月說的冷淡，李玲瓏臉色有些掛不住，她在言蘿月這裏，怕是早已經信譽掃地了。
    “恭喜你成為璟王妃，與璟王殿下修成正果。”
    “李側妃不笑話我隻身赴宴便好。”
    言蘿月說完，又向秦慕淵略施一禮，“弟妹先走一步，章王殿下請便。”
    李玲瓏覺得如今的言蘿月變化很大，已經不是她能輕易拿捏的小醫女了。
    但秦慕淵向她使眼色，示意她跟上去。
    她今日仍舊是帶著目的來的。
    章王說了，若是衡王不露麵，今日便是言蘿月的死期。
    言蘿月今日身著一件粉白相間的紅梅曳地裙，外罩赤金流彩纏枝雲錦袍，一整套梅花赤金頭麵，大氣又典雅。
    她本不想穿的這樣招搖，可這已經是最不打眼的一套了，秦慕甫為他做的每一件衣裳都很高調……額，也許為他做衣裳的是秦慕蘇！
    當她挺直身板走進來儀殿時，殿內眾人閑談的聲音明顯低了幾分。
    緊接著，是更為激烈的討論聲，大多都是討論她的，偶爾聽到一兩句，也都不是什麽好話。
    這樣的場合，她真的很想念秦慕甫，也突然有點理解紀藍辛了。
    言蘿月走到座位上，忍不住將目光投向已經孤零零端坐在二皇子席位上的紀藍辛。
    每一次她以衡王妃之尊，獨自參加這種宴會，想來一定都是很孤單、很難過吧！
    一如眼下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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