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陳家，陳芬有些擔憂，“媽，姐不會有啥事吧？他們不會怪咱姐吧？”
    孟蘭蘭心裏有些糾結，“你問我我問誰？”
    要是年生好些，自己家裏有些糧食，自己也不會要女兒的東西，就是要也會想方設法的拿些其他東西補回去。
    如今不是沒有麽，把孟蘭蘭愁得不行。
    她語重心長道，“你們幾個可要念著秀萍對咱們的好，秀萍都能想方設法的弄糧食，你們都是我生的，個個都那麽聰明能幹的，沒道理不會想法子弄點糧食吧？
    要不了多久就要過年了，咱們這個年怎麽過你們想好了嗎？”
    這話倒是把大家都說得低下了頭，一是慚愧，二是以往都是靠著秀萍依賴成習慣了。
    陳厚鄭重其事的保證，“媽，你別擔心，我會努力的。”
    方眠拉著孟蘭蘭的手安慰道，“媽，等陳厚學會了編東西的手藝，我到時候悄悄的拿到城裏問問，說不定也能賣點錢，換點東西。”
    陳芬隻是沉默著沒說話，眼裏透露出來的堅毅，好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良久，陳滿和陳寶學回來了，方眠帶著期盼的眼神看向陳滿，“陳滿咋樣？”
    陳滿拿著原封不動的酒和豆渣餅搖了搖頭。
    眾人的心頓時跌落穀底。
    一小時前。
    陳滿和陳寶學滿心歡喜的走了好遠才到幺爺爺家，去時春風滿麵，到地點時卻發現幺爺爺隻悶頭劈竹子，編東西。
    隊上竹編手藝最好的就是幺爺爺了，鑒於他年紀也大了，隊上安排他做些手工活，編籮兜，背簍等東西，就不要他上工了。
    他屋外簷下已經堆了三個背簍，以及四個圓盤。
    陳寶學和陳滿對視一眼，陳寶學笑得有些諂媚，“幺爸，還在忙啊？天都黑了，莫忙了，我和你孫兒給你拿了點餅子和酒，您老嚐嚐？”
    陳玄頭發已經花白，他隻是輕飄飄的看了一眼陳寶學，視線在他手上的酒和餅上停頓了兩秒，就收了回去。
    語氣帶著疏離，“有話就說，有屁快放，別嘰嘰歪歪耽誤我編背簍。”
    陳寶學尷尬的嘿嘿笑了兩聲，麵上是一點都掛不住，“幺爸，是這樣的陳滿想學您編東西的手藝.....”
    “不教！”
    陳寶學話還沒說完，陳玄就直接拒絕了。
    陳滿上前一步表明心意，“幺爺爺，我真的想學，給學費也是可以的。”
    陳滿看著陳玄編的那些精致的背簍，還有很小很小，小孩背的那種，他覺得太好看了，而且看起來光滑得很，不一點都不像陳寶學編的還有些紮手。
    這麽好的手藝誰不想學啊。
    但是陳玄還是不幹，“學這些就免了吧，你們回去吧。”
    陳寶學看著陳玄心裏還是有些懼意，陳玄按照輩分來說是他幺爸，可是也隔得有些遠，要說真親戚也沾不到太大的邊。
    從他小時候起，就覺得這個幺爸不苟言笑，幾乎不見他什麽笑容，每次看見他時都是擰著眉，麵容冷硬，神情不怒而威，所以陳寶學一直都離陳玄遠遠的不敢靠近。
    如今陳滿要學手藝，非得拉著自己也是不得已，況且自己活了大半輩子，要是被幺爸嚇跑，說出去多丟麵子？
    陳寶學鼓起勇氣上前，“幺爸，就算陳滿不學，這些東西也是我們孝敬你的，你拿著吃。”
    陳玄視線再次瞟過酒和豆渣餅，“你們走吧，我才不吃你們這些東西。”
    陳滿見陳玄有些生氣，給親爸使了個眼神，陳寶學把酒和豆渣餅都放在一旁了。
    陳滿道，“幺爺爺，我們就先走了。”
    “站住”
    陳玄叫住陳滿父子，陳滿還以為陳玄答應了，誰知轉過身才發現陳玄拿著酒和豆渣餅放在了陳寶學手上
    “我說不要就不要，再塞過來，我就扔出去。”
    雖然陳玄此時已老，在陳滿麵前個子還矮上那麽幾分，可是陳玄的氣勢足夠強大懾人，把陳滿都嚇得有些一愣。
    陳寶學見狀拿著酒和豆渣餅子就走了，甚至都沒給陳滿反應的空間。
    等陳滿意識到之後，去追陳寶學，“爸，你怎麽能拿走呢？”
    語氣裏帶著點埋怨，人家就算不教自己，讓幺爺爺吃點東西不也是應該的麽，這樣做豈不是得罪人？
    陳寶學早就忍不住了，拿了一塊豆渣餅放嘴裏，滿口都是豆香味兒，外麵一層是椒香酥脆，內裏則是軟軟的好吃得很。
    一邊吃，陳寶學一邊用過來人的語氣教育陳滿，“他都不教你，還給他吃作甚？算了吧，人家不教你，你也別學了，反正就是個竹編嘛，有什麽好的。
    再說現在隊裏有幺爸這麽個篾匠，已經夠用了，你學著又有什麽用呢，要我說，還不如多下地，把咱們地侍弄好才是正經，你好好孝敬孝敬老子我吧。”
    說完陳寶學又要拿著酒喝一口，被陳滿搶了下來，順道把盤子裏的餅子也拿走了，“爸，你這是說得什麽話，這不是用人時朝前不用人時朝後嘛？
    像你這樣做事，以後誰還會願意幫咱們？這酒你別喝，豆渣餅你吃了一塊也就夠了，說不定媽他們都沒得吃呢。”
    陳滿垂著頭愣愣的往家裏走。
    陳寶學吐了一口唾沫，“狗日的，老子白養你這麽大了，連口酒都舍不給老子喝嗎，白眼狼。”
    周寡婦聽見陳寶學罵罵咧咧的，探頭出來看，聲音嬌柔，“喲，寶學哥，幹啥去呀？”
    周寡婦長相還算可以，要不是男人死得早，說不定不那麽操勞還能更美上三分。
    陳寶學呸了一聲，沒好氣道，“收起你那副狐媚樣子，給誰看呢？路過你家老子都嫌晦氣。”
    他雖然做事不行，但是這種女人他是看不上眼的，要是老老實實找個人嫁了，倒還說得過去。
    這周寡婦偏不，仗著去世男人的房子也不改嫁，但是要招惹隊上的一些男人，給她幹活，給她錢花，給她吃的。
    “你怎麽說話呢？小心老娘撕爛你的嘴。”
    周寡婦插著腰，像是被踩了痛腳一般氣急敗壞的，撒潑得很。
    屋內殷雷輕飄的斜著瞟了周寡婦一眼，語氣略有些看不起，“媽，你就不能正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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