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莫光輝,就是個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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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東揚心底的殺意,如潮水般退去。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剛剛閃過的冷冽寒光,瞬間被溫潤和悲憫所取代。
    莫光輝,你這條藏在陰溝裏的毒蛇,先讓你再多喘幾口氣。
    現在,我是陳家莊百姓眼裏的“活菩薩”。
    他抬起頭,臉上再次掛上了那副悲天憫人的溫和笑容。
    “來,大爺,我再給您看看。”
    他重新握住那位老大爺枯樹皮般的手腕,神情專注,仿佛剛才那場關於陳世美的激烈聲討,與他毫無關係。
    一場心照不宣的表演,繼續上演。
    而陳家莊的村民們,成了最投入的觀眾。
    秦東揚的診斷,依舊快得驚人。
    “大娘,你這不是病,是餓的,氣血兩虧,回去殺隻雞補補。”
    “你這咳嗽是老慢支了,拖得太久,肺裏都有雜音了,我給你開個方子,便宜,管用。”
    “小娃兒,過來我看看,就是著了涼,喝碗薑湯發發汗就好了,不用吃藥。”
    不得不說,陳家莊是真的窮,這裏的病人,也是真的多。
    一個個被貧窮和疾病折磨得麵黃肌瘦的村民,眼神裏帶著麻木,也帶著一絲不敢奢求的期盼。
    幾毛錢的藥費,對城裏人不算什麽。
    但對他們來說,可能就是孩子半個月的鹽錢。
    翻山越嶺幾十裏去公社,更是要了他們的老命。
    所以,能拖就拖,能扛就扛。
    直到今天,秦東揚這個“神醫”從天而降,就坐在他們的家門口,不收一分錢診金。
    這和天上掉餡餅,有什麽區別?
    一時間,整個陳家莊的打穀場上,感激的話語不絕於耳。
    “秦神醫真是大好人啊!”
    “菩薩心腸!活菩薩!”
    秦東揚始終保持著微笑,一邊快速地處理著病人,一邊狀似無意地,將話題又繞了回去。
    “唉,說起來,我們當知青那會兒,也吃了不少苦。”
    他歎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唏噓。
    “不過啊,大部分同誌還是好的,知道咱們是來建設農村的,不是來享福的。”
    “不像有些人……”
    他話鋒一轉,意有所指。
    村民們立刻就明白了他指的是誰,話匣子再一次被打開。
    尤其是提到莫光輝,那真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腳。
    “可不是嘛!那個莫光輝,就是個白眼狼!”
    “來了咱們村,重活累活一樣不幹,就靠著那張嘴皮子騙人!”
    “給姚家做了上門女婿,這一能回城,就丟下人家母女,拍拍屁股回城享福去了,真不是個東西!”
    秦東揚一邊點頭附和,一邊順勢將話題引向了關鍵。
    “那……姚家現在怎麽樣了?一個女人家,拉扯個孩子,不容易吧?”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同情和關切。
    那藍頭巾大娘又湊了上來,歎了口氣:“唉,別提了!姚翠蘭那閨女,命苦啊!”
    就在這時,之前那個說姚家人怪怪的漢子,又撓了撓頭,插了一句嘴。
    “說起來也是怪了!”
    “按理說,秦神醫您這麽大的名聲,都送到家門口了,姚興強那個老摳,怎麽還不來瞧瞧?”
    “他那破身子骨,天天咳得跟要斷氣似的,這可是白看病的好機會啊!”
    他話音剛落,旁邊一個精瘦的漢子立刻就啐了一口。
    “你懂個屁!”
    “姚老摳那是啥人?不見兔子不撒鷹!”
    “他現在肯定躲在哪個牆角旮旯裏瞅著呢!等他確定秦神醫是真不收錢,你看他來不來!”
    那漢子撇著嘴,一臉的不屑。
    “我敢打賭,他準是咱們村裏消息最靈通的那個!”
    “咱們這兒一嚷嚷,他肯定就聞著味兒了!”
    話音未落。
    人群外圍,忽然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一個幹瘦的身影,正低著頭,弓著腰,拚命地往裏擠。
    那精瘦漢子眼睛一尖,頓時樂了,一拍大腿。
    “嘿!說曹操,曹操到!”
    “你們瞧!那不是姚興強是誰!”
    眾人齊刷刷地回頭望去。
    隻見一個五十來歲,麵色蠟黃,眼窩深陷的男人,正扒開人群,一臉諂媚又帶著幾分緊張地,朝著秦東揚這邊走來。
    正是姚翠蘭的爹,姚興強。
    姚興強其實是不太願意過來的。
    他這腿疼,是年輕時在礦山裏受了寒氣落下的老毛病。
    看了多少醫生,吃了多少草藥,都說是治不好了,隻能吃止痛藥。
    但這止痛藥哪能天天吃呀,不要錢的嘛?
    今天早上,女兒姚翠蘭聽說了村裏來了神醫,死活要拉他過來。
    他拗不過,心裏一百個不情願,嘴裏嘟囔了一路。
    “看啥看?看了還不是那樣!白費工夫!”
    此刻,被全村人的目光聚焦,姚興強一張老臉更是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身邊,跟著一個二十多歲,麵容清秀卻滿臉菜色的女人,正是他的女兒姚翠蘭。
    姚翠蘭懷裏,還抱著一個三歲多的小女孩,小女孩紮著兩個歪歪扭扭的羊角辮,一雙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著周圍,小手緊緊攥著媽媽胸前的衣襟。
    祖孫三代,身上的衣服都是補丁摞著補丁,洗得發了白。
    在人群中,顯得格外局促不安。
    秦東揚的目光,銳利如鷹,在那一家三口身上一掃而過。
    魚兒,上鉤了。
    但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副悲天憫人的溫和。
    周圍的村民看熱鬧不嫌事大,自動給姚興強讓開了一條道。
    “姚老摳,快去啊!神醫在這兒呢!”
    “就是!這回可不收你錢,你還怕啥?”
    姚興強被眾人說得臉上掛不住,狠狠瞪了多嘴的人一眼,這才磨磨蹭蹭地走到診台前。
    他不敢看秦東揚,眼神躲閃,嘴裏還在給自己找台階下。
    “俺……俺這病,看不好的,就是翠蘭這孩子非要俺來……”
    他一邊說,一邊卻又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瞟向秦東揚,那渾濁的眼珠裏,分明藏著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期待。
    秦東揚沒有因為他們是“目標”就搞特殊化。
    他微笑著,指了指旁邊排得老長的隊伍。
    “大叔,別急,到後麵排個隊。”
    一句話,讓姚興強愣住了。
    也讓周圍看熱鬧的村民,心裏對秦東揚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看!這才是神醫!一視同仁!管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