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又不拿走,霍霍個屁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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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錦繡回想三閨女想得有些出神兒,身後來了人都沒注意。
    還是那人輕輕拍了拍她肩膀,她才有了反應,轉了身。
    “大妹子,走路看路啊,怎麽了這是?看你臉色不對。”
    說話的老姐姐戴著藍白條紋的頭巾,蘇錦繡眯眼打量,有些麵熟,但忘了哪裏見過。
    對方卻是熱絡地攥住她的手,“大妹子,我,你家三閨女對門,李玉蘭。”
    李玉蘭鼻尖滲出汗珠子,藍色棉布衫洗得泛白,是個幹淨又立正的老太太。
    蘇錦繡的記憶裏隱約有這麽個人,那還是在她三閨女結婚那天,她去認門兒,有過一麵之緣。
    “老姐姐好啊,出來買菜呀。”蘇錦繡回之禮貌又不疏遠地笑。
    幾十年來上了馬達一樣操勞,難得有空閑停下來跟同齡人嘮嘮嗑。
    李玉蘭拍拍她手背,“大妹子別怪我多嘴,昨天你家三丫頭摔傷,進了衛生院。”
    蘇錦繡的身子晃了晃,三閨女出嫁那天放的狠話她還記得。
    “以後我有了家,這裏就不再是家!本來就不是家!”江春芳說話時候,眼睛裏滿是決然。
    蘇錦繡張張嘴,“咋、咋就進醫院了?怪嚴重?”
    “沒見著人,聽你家女婿說的,昨天晚上沒人做飯,我正好瞧見問了一嘴。”李玉蘭還想勸幾句,想想還是罷了。
    自打那閨女結婚,她就沒見過回娘家的。今兒也是湊巧遇到,她才想著給說說。
    好歹那是身上掉下來的肉,哪有斷一輩子親的母女?
    “多謝你啊老姐姐。”蘇錦繡沒心思在這裏待著,跟李玉蘭道了別,蘇錦繡又去了一趟供銷社。
    正想著用什麽理由去三閨女家一趟呢,這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江春芳發現她男人出軌,上班時候神情恍惚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對對對,我也記得,而且她沒戳破,忍了十多年都沒離婚,是個厲害的主兒!】
    厲害個屁!
    蘇錦繡如遭雷擊,目光死死盯著剛剛彈幕閃現的地方。
    在家裏跟她耍橫,嫁到老吳家就這麽窩囊的?
    男人在外胡作非為都能忍?!
    此刻,死去十年的母愛忽然覺醒,蘇錦繡倒騰著兩條老寒腿直奔供銷社。
    不知道老三傷的咋樣,她一口氣買了兩包奶粉,兩斤糟子糕,一個黃桃罐頭,額外還稱了一斤大白兔奶糖。
    。。。
    縣醫院。
    消毒水味裏混進一絲樟腦丸氣味兒,蘇錦繡覺得自己最近跟醫院有緣,兩天來三回,頻率忒高了點兒。
    江春芳看到蘇錦繡出現在病房門口,有一瞬間愣怔。
    “你咋來了?”
    蘇錦繡想罵娘,忍了忍,沒忍住。
    “你他娘的跟誰說話?”
    “媽。”江春芳生疏地喊了一嗓子,依舊一頭霧水看著老太太。
    蘇錦繡把手裏東西放桌子上,隨後拉了個凳子坐病床邊兒。
    “嫁個鼻孔朝天的祖宗,連個陪床的都沒有?”
    江春芳臉色不是很好看,細瘦的手指摳著被單,“孩子上學,吳金龍上班,我沒啥事兒……”
    “那腿都他馬勒戈壁的打石膏了,叫沒啥事兒?”
    蘇錦繡心裏發堵,形容不出是什麽滋味兒。
    江春芳不說話了,掃過桌上的好吃的,不客氣地抓了兩把糖,揣兜裏,又動作麻利的撕開一包奶粉,仰著脖子準備往嘴裏灌。
    “幹啥幹啥?我又不拿走,霍霍個屁呀你!”
    蘇錦繡上前奪過,沒好氣的打開桌上飯盒,奶粉倒進去,又拿起地上的綠皮暖壺倒水。
    江春芳盯著她看,“找我啥事兒?我可沒錢。”
    十年不見,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可太知道她這個媽了。
    算一算,老大今年應該畢業,最近兩年刮起了出國風。
    她這個媽備不住就是來搜刮她的錢,給老大出國的。
    蘇錦繡衝好奶粉,重新坐回原處,“你住院,吳金龍不請假?他啥意思?不想過了?”
    江春芳眸光閃了閃,“誰說不想過?這不是忙著掙錢嗎?他一個副廠長哪兒能隨隨便便請假。”
    看出閨女不想把事戳破,蘇錦繡恨得牙根癢癢,窩囊廢,就知道窩裏橫。
    但轉念一想,戳穿了能怎樣?無非是痛揍一頓吳金龍,這年頭離婚要被戳脊梁骨的。
    蘇錦繡歎了口氣,“你多漲點兒心眼子,他賺的工資記得要,自己賺的攢起來。”
    “我沒賺多少。”
    “不問你借。”
    “嗯,我攢著。”
    蘇錦繡白她一眼,知道她有心結,“家裏分家了,你大哥被分出去了……”
    “我沒錢。”江春芳打斷,就知道為了老大來的。
    鬼才信老太太不是來借錢的。
    蘇錦繡看著自己閨女防自己跟防賊一樣,有些坐不住。
    來也來了,看也看了,精氣神兒還行,也就不管了。
    臨走之前,蘇錦繡提了一嘴,“受氣了就家去,除了老大,還有你二哥,老四老五老七,娘家兄弟不是吃幹飯的。”
    江春芳一怔,心裏有些別別扭扭,“誰敢給我氣受。”
    “你死了燒三天三夜,嘴都是硬的。”蘇錦繡把病房門重重關上,真看不慣三丫逞強的熊樣!
    老太太沒著急離開,先跑去問了下醫生,江春芳的情況,得知需要靜養不會變成瘸子,她才稍稍放心。
    倒是沒想到,在醫院門口遇到了三女婿吳金龍。
    十年,吳金龍的臉圓了一圈兒,似乎並沒有多少變化。
    蘇錦繡一眼認出他,他也同樣認出丈母娘。
    “媽?您,您咋來了?”
    吳金龍的驚訝不少於江春芳,但表麵還是一副熱絡的樣子,“吃飯了沒?我帶您去食堂。”
    送上門兒的羊毛不薅,對不起她蘇錦繡的名字。
    “沒吃呢。”蘇錦繡如實回答,然後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等吳金龍接話。
    吳金龍隻是客氣客氣,沒想到這麽不客氣。
    不過就一頓飯的事兒也沒啥,他立即笑嗬嗬地領著蘇錦繡往醫院食堂走。
    “媽您想吃啥?”
    “肉,多少年沒吃肉了,三丫她爸也沒吃飯。”
    吳金龍曾經見識過丈母娘的厚臉皮,壓下眼底的鄙夷,去窗口打了四份紅燒肉,五個饅頭,外加四份涼拌黃瓜。
    蘇錦繡靠著一張巧嘴,問工作人員借了幾個飯盒,飯菜一股腦都裝飯盒裏。
    “媽,這是四個人的量,我跟春芳也沒……”
    “哎呀,我以為是我好女婿孝順,第一次請吃飯,是想讓三丫爸跟我吃兩頓的。”蘇錦繡一拍腦門兒,“我再倒給你?”
    嘴上說著倒,卻沒任何行動,吳金龍擺擺手,“算了算了,我再去買吧,媽,你還有什麽事兒沒?”
    蘇錦繡眼睛精亮,腦海裏閃現過談論雞蛋糕的那條黃金色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