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雨靜靜地看著樓下發生的這一切。
    長長的睫毛刷下了眼眶的淚水，滴落在她枕著的小臂上。
    她吸了吸鼻子，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間。
    坐在書桌前，看看擺在上麵的一本日曆，日曆在明天的日期上打了一個圈。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媽媽根本沒有記起來。
    其實連她自己也沒記起來。
    但是她知道，即使她說給媽媽聽了，媽媽也不會在意。
    就像去年的18歲生日那樣。
    不過她特意記得這天，不是為了過生日。
    而是想到在這天來到這個世界，也在這一天離開，應該還挺有意義的。
    在那本日曆旁，一個小小的羊毛氈兔子玩偶在那倚靠日曆坐著。
    雖然手工有些粗糙，但是依舊能勾起秦小雨的少女心。
    看到它，秦小雨那失落的神色稍稍褪去了一些。
    她捧起玩偶，湊到近前，在自己柔嫩的臉頰上輕輕蹭蹭。
    秦小雨的表情逐漸變得柔和，似是陷入了什麽回憶之中。
    但是在片刻之後，她又再次露出了那副失落的表情。
    甚至還隱隱有些愧疚之色。
    “哥哥對不起，小雨可能要食言了。”
    一滴清淚落在玩偶的臉上，潤濕了玩偶的麵龐。
    秦小雨也隨之伏在桌麵，輕閉雙眼，然後淺淺睡去。
    ……
    感覺周圍的溫度似乎有些驟減，秦小雨不免打了個寒戰。
    隨後，一股柔和的溫暖裹滿全身，秦小雨在愜意中慢慢睜眼。
    入眼的是一張溫柔又模糊的臉，並且看見對方為自己輕輕披上的一張毛毯。
    來人臉部線條柔和，腦後的頭發還紮著一個小揪。
    看不清他的麵貌，但是仔細觀察時卻能看清他臉上的每一個器官。
    眼眸，鼻梁，嘴巴……
    都是那樣的熟悉，但是想要把它們融在一起時，卻隻能看到一張被迷霧遮住的臉。
    看到他，秦小雨並沒有感到緊張與害怕。
    而是臉上的微笑逐漸變得甜蜜，眼角的淚水又一次滿溢出來。
    “哥哥。”秦小雨輕聲呢喃了一句。
    對方抬手在她頭頂輕輕撫摸了一下，然後湊近在她額前輕輕一吻。
    “怎麽？不高興了嗎？”
    對方開口了，語氣柔和，聲線帶著一絲少年氣。
    秦小雨皺了皺鼻子，可憐兮兮的：“哥哥，小雨堅持不下去了，對不起~~”
    這樣說著，秦小雨又從桌上爬起來，撲進了對方的懷抱。
    此時的秦小雨隻感覺到一陣溫暖與心安。
    隻要是和對方擁抱在一起，秦小雨都能將心裏雜亂的壞情緒一掃而空。
    然後，就這樣靜靜享受這份安寧。
    對方緊緊摟著秦小雨，一邊為她順著後背，一邊輕輕撫慰著她。
    “沒關係，你已經很努力了，哥哥為你感到驕傲。”
    秦小雨像是無骨般盡情癱軟在對方懷中，用軟糯的聲音輕聲詢問：“哥哥不會生小雨的氣嗎？”
    對方隻是繼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腦袋，聲音和煦：“不會，隻要是你想要做的，我都支持你。”
    “對不起哥哥，小雨，小雨真的已經受夠了。
    “哥哥，小雨想要離開了，可以嗎？”
    對方稍微沉默了一陣，沒有回應。
    然後，輕輕將秦小雨推開，眼神溫柔道：“小雨，如果你已經準備好了，我不會攔你。”
    聽到這話，秦小雨的心髒微微停滯了一下。
    她曾經無數次向哥哥提出這樣請求，但哥哥都會反對。
    這次，是哥哥第一次給出不同的答案。
    隨後，她又聽見對方開口道：“抱歉一直讓你一個人堅持，如果到今天天黑之前我們還不能相遇，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秦小雨眼中的淚水已經不知流下了多少。
    隻有在麵對哥哥時，她才願意這般肆意地釋放情緒。
    “哥哥，對不起。”秦小雨小聲抽泣著，對眼前的身影繼續展露自己小女生的姿態。
    對方隻是繼續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緩緩湊到她的麵前，在她柔軟的嘴唇上淺淺一吻。
    “沒關係，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比我見過的所有女生都要堅強。就算你現在放棄了，也沒關係。
    “但是現在，你該醒咯。”
    對方抬手撫了撫她的額頭，笑著說：“有點小發燒，去買點藥吧。”
    說完這句話，對方的身影開始逐漸變得模糊。
    隨後，慢慢化作流光，消散在這小小的臥室裏。
    “哥哥，對不起~~”秦小雨呢喃著。
    再睜眼時，發現自己仍舊趴在桌麵上，手上還緊緊攥著那個小玩偶。
    她抬手摸了摸玩偶的腦袋。
    它的腦袋此時已經完全被秦小雨的淚水染濕了。
    秦小雨看著有些心疼。
    將玩偶放到一邊，在坐起身時，感覺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她下意識地扶著額頭。
    嗯，和哥哥說的一樣，有點發燒。
    她再看看時間，此時已經是淩晨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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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無奈地笑笑，說道：“笨蛋哥哥，現在哪裏還有藥店開門啊，小雨又沒有完成哥哥的任務。”
    “咕~~”小腹中傳來一陣悲鳴。
    秦小雨抬手捂著它咂吧咂吧嘴。
    【雖然不能出門買藥，但是出門買點吃的也沒關係吧。】
    秦小雨伸手摸了摸玩偶的腦袋，道：“哥哥，小雨要出門啦，很快就會回來的。”
    言罷，她便起身簡單換了套衣服，然後拿上手機和小手電。
    在關燈前打開手電，借著手電的光走出門去。
    夜裏的穗城從來不會輕易入眠。
    即使是這樣的城中村，在淩晨也會有各種小攤小販在營業，直到淩晨三點才會逐漸收攤。但是等到了淩晨三點，許多早餐店又會陸陸續續地開門營業。
    簡直做到了無縫銜接。
    秦小雨看著那條熙熙攘攘的街道，她並沒有選擇走進去。
    而是來到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前。
    “叮鈴，歡迎光臨。”
    隨著一聲電子機械音響起，秦小雨推門進入。
    她徑直走到擺放泡麵的貨架旁，挑了一款紅色包裝的經典口味。
    在付錢之前，又稍微遲疑了一下。
    【既然明天都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不如就吃點好的吧。】
    隨後她抬眼看看外麵還在忙著應付顧客的小吃攤販。
    放下手上的泡麵。
    轉身到貨架旁又拿了兩根香腸和鹵蛋，才回到前台去付錢。
    這樣就夠了。
    以前她都不會給泡麵加菜的。
    在這條喧鬧的街道到秦小雨家樓下還有一段距離，每經過一塊沒有路燈的區域，她都會下意識地打開手上的小手電。
    在一家關了門的商鋪門口前的階梯旁，一個披頭散發的青年癱坐在那。
    淩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麵龐，看不清樣子。
    在他腳邊有頂帽子，帽口朝上靜靜躺著。
    瞧他這模樣，好像是個四海為家的流浪漢，在這裏暫且歇腳的。
    秦小雨遠遠就看到他了。
    剛剛出門經過這裏時還沒遇見，應該是剛剛來此的。
    她下意識地挪了一下方向，如果不是因為這是回家的必經之路，她肯定選擇換一條路回去。
    在經過青年的麵前時，秦小雨下意識地又瞥了他一眼。
    看到他不僅頭發淩亂，甚至還有些衣衫不整的，看上去有些邋遢。
    秦小雨咽了咽口水。
    這個人她從沒見過，哪怕是附近撿垃圾的乞丐，她也見過幾麵，平時遇見，也會將自己手上的空瓶子交給對方。
    這個看上去有些落魄的年輕人，給她的感覺卻並不像那些乞丐一樣。
    倒是有種職場失意後的可憐。
    她稍微遲疑了一下，在自己的口袋中摸出僅有的20元現金。
    這是她僅剩的最大麵額的紙幣了。
    她買一頓泡麵花的錢都沒有那麽多。
    秦小雨躡手躡腳地走近，確認對方已經完全是睡著的狀態了，才變得大膽一些。
    將錢放進他的帽子裏，然後趕緊轉身，腳步輕盈地離開。
    【馬上就要死了，也沒必要在乎這點錢了。】
    【希望這點小小的心意能幫到那個人吧。】
    【就像當初哥哥幫助小雨一樣。隻可惜，小雨要讓哥哥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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