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鏽跡鞋印
    周凱的死訊在清晨傳開，校保衛處的人踩著晨光趕來，皮靴在樓道裏敲出整齊的“噠噠”聲，像極了紅鞋的步伐。他們在老四的枕頭下發現片銀杏葉，葉脈間滲著暗紅，用魯米諾試劑檢測後，顯示是人血，血型與周凱不符，卻與2003年蘇瑤墜樓案的現場血跡一致。老二劉浩對著解剖報告皺眉：“窒息死亡，但頸部沒有指痕，皮下組織有圓柱形挫傷，直徑3.2厘米——正好是紅鞋鞋跟的尺寸。”
    當天夜裏，寢室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老三趙陽突然指著窗戶尖叫：“快看！”所有人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月光下的玻璃上，不知何時印著個濕漉漉的鞋印，紅漆未幹般鮮豔，鞋跟處還卡著片銀杏葉，葉片邊緣的鋸齒狀缺口，與周凱枕頭下的那片完全吻合。
    “砰！”窗外傳來花盆墜落的巨響，驚飛了棲在梧桐樹上的烏鴉。老六林蕭剛探頭，就猛地縮回腦袋，臉色比牆灰還白：“樓下……樓下的梧桐樹上，掛著雙紅鞋！”我們衝下樓時，看見消防栓旁的梧桐枝椏間，紅鞋正隨著夜風搖晃，鞋尖滴著水，在地麵砸出個又一個暗紅斑點。那些斑點在我們注視下逐漸連成線，向著宿舍樓延伸，軌跡竟與2003年蘇瑤墜樓時的血跡走向完全一致。
    老三趙陽卻突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你們別怕，肯定是有人惡作劇。我去把鞋拿下來！”他擼起袖子就要爬樹，古銅色的手臂在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當指尖觸碰到鞋幫的瞬間，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音裏帶著水汽，像被人掐住喉嚨的鴨子。我們打著手電湊近，隻見趙陽的手掌上鼓起無數血泡，皮膚表麵浮現出鞋跟狀的紅腫紋路，紋路間滲出淡黃色液體，散發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他疼得滿地打滾，嘴裏喊著：“鞋裏有東西！有東西在咬我！”校醫趕來時，趙陽的手掌已經潰爛，露出下麵泛著青白的皮膚，而那雙全掛在樹上的紅鞋，此刻正安靜地躺在草地上，鞋窩裏盛著幾滴水，倒映著沒有星星的夜空，水麵中央，漂著片極小的指甲蓋，邊緣呈鋸齒狀，與蘇瑤墜樓案現場遺留的指甲碎片吻合。
    次日，趙陽被送去市立醫院，病曆上寫著“急性皮膚壞死，病因不明”。老五吳風盯著趙陽留下的籃球說：“你們記不記得，上周三趙陽在天台打球，把球砸到了樓下晾的白裙子？那裙子的主人好像……好像是去年畢業的學姐，聽說後來失蹤了，警犬在三樓走廊聞到過她的香水味。”老二劉浩突然翻出手機裏的舊新聞：“2003年，中文係女生蘇瑤在三號宿舍樓離奇死亡，現場隻有一雙紅色高跟鞋，死因是墜樓，但屍體沒有外傷，鞋底卻沾著三樓走廊的灰塵，更詭異的是，她的室友王曼說，蘇瑤死前三天剛收到雙紅鞋作為生日禮物，鞋盒裏夾著張紙條：‘穿上它，去見你最想見的人。’”
    當晚，我獨自去水房打水，走廊盡頭的聲控燈突然亮起。在燈光與陰影的交界處，我看見個穿白裙的身影正慢慢轉身，長發遮住臉龐，唯一露出的下巴上有顆暗紅的痣——那是蘇瑤畢業照上的特征。我猛地轉身，水桶“當啷”落地，水潑在地上，映出身後空無一人的走廊，隻有鞋跟“噠噠”聲從頭頂傳來，像有人在天花板上跳舞。
    回到寢室，老五吳風正對著鏡子梳頭發。他向來短發，此刻卻不知為何留了及肩長發，發絲間還纏著片銀杏葉。“吳風，你頭發……”我話沒說完，就看見他從鏡子裏對我笑，嘴角咧得異乎尋常地開，露出牙床上的血痕，牙齦呈現出紅鞋般的色澤：“陳默，你聽見了嗎？紅鞋在找下一個人，就在今晚，就在404。”
    子夜時分，老六林蕭的尖叫驚醒眾人。我們跑去他床前，看見吳風像隻蝦米般蜷縮在地上，雙手抓撓著喉嚨，指甲縫裏塞滿銀杏葉，葉片上的葉脈正在蠕動，像極了活物。他的皮膚下隱約可見鞋跟狀的凸起在移動，從喉結處慢慢滑向鎖骨，每移動一寸，就留下道紅腫的痕跡。“救……救我……”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眼球卻突然向上翻，露出眼白上的紅血絲，竟組成了“404”三個數字，數字周圍，還有無數細小的“噠”字，像鞋跟敲擊地麵的印記。
    當校醫趕到時，吳風已經斷氣，死因同樣是窒息，但解剖報告顯示他的氣管裏卡著片銀杏葉，葉脈走向與紅鞋鞋跟的紋路完全吻合，更詭異的是，他的胃裏發現了半片碎瓷，上麵刻著“蘇瑤”二字，正是2003年警方在墜樓現場找到的瓷片殘片。而他的枕邊不知何時出現了那雙紅鞋，鞋跟處還沾著新鮮的泥土，泥土裏混著幾根白色長發，經檢測，屬於一位死亡超過十年的女性——蘇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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