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如金絲般透過廚房的格子窗，在紅羽的發梢上跳躍。
    他正專注地翻動烤架上的肉排，油星滋滋地濺在圍裙上，濃鬱的肉香混著孜然的辛香，在暖黃的燈光裏釀成一團饞人的雲霧。
    小黑踮著腳夠到櫥櫃頂層的雕花餐盤，切菜的節奏幹脆利落，案板上的胡蘿卜丁和蘑菇片堆成了小山，刀刃與砧板碰撞出清脆的節拍。
    奈雅娜守在燉鍋前，木勺攪動著奶白色的蘑菇湯，蒸騰的熱氣將她睫毛上的露珠烘成淡淡的霧氣。
    尤莉抱著一疊青瓷碗碟從餐具櫃走來，這個總是調皮的小家夥，此刻正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
    當銅製掛鍾敲響第十二聲時，餐桌上已鋪陳開琥珀色的蜂蜜烤羊排、翡翠色的時蔬沙拉、瑪瑙般的蔓越莓醬，還有咕嘟冒泡的蘑菇燉肉湯。
    恰在此時，希洛克的身影出現在餐廳拱門處，她臂彎裏的賽麗亞麵色有些許難受，卻在看見滿桌佳肴時眼睛亮了起來。
    “慢些，小心台階。” 紅羽快步迎上去，將賽麗亞扶到鋪著軟墊的橡木椅上，順手把羊毛毯往她膝頭又掖了掖。
    小黑已默契地擺好雕花餐盤，奈雅娜遞來骨質湯匙時，勺柄還帶著暖手的溫度。
    “先嚐這塊羊排！”
    紅羽用銀叉將烤得油亮的肉排切成小塊，擱在賽麗亞的餐盤裏，“特意讓火溫低了些，肉質更軟嫩。”
    瓷勺舀起的蘑菇湯滑入喉嚨時，賽麗亞的睫毛輕輕顫動 —— 湯裏混著曬幹的野百裏香香氣，還有藏在深處的、一點點若有若無的蜂蜜甜。
    “就像... 像媽媽煮的湯。” 她輕聲說，指尖摩挲著碗沿的薔薇花紋。
    陽光穿過她耳墜上的水晶，在桌布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與紅羽圍裙上的針腳、希洛克袖口的金扣、三個小家夥發亮的眼睛交相輝映。
    刀叉輕觸瓷盤的聲響裏，不知誰起了個頭，話題便如燉鍋裏的氣泡般咕嘟咕嘟冒出來。
    尤莉說起剛才在院內采蘑菇時遇見的藍蝶，奈雅娜比劃著野貓偷喝她黃油的滑稽模樣，紅羽則被小黑調侃烤肉時差點把自己的頭發點著……
    賽麗亞的笑聲像風鈴般清亮，驚飛了窗台上啄麵包屑的麻雀。
    當最後一塊蘋果派被分食殆盡，希洛克走到壁爐前往裏添了塊鬆枝，隨後回到位置坐下。
    火苗劈啪作響，將六個人的影子疊在牆上，織成一幅會呼吸的油畫。
    紅羽忽然想起什麽，從意識空間裏掏出顆糖紙裹著的水果糖，塞進賽麗亞手裏：“路上看見賣糖的小販，想著你該喜歡這個。”
    糖紙展開時發出清脆的響，賽麗亞含著酸甜的檸檬糖，忽然伸手握住紅羽沾著麵粉的指尖：“謝謝你們，讓我覺得... 這裏像家一樣。”
    窗外的風掠過樹梢，將一朵花輕輕揉進跳動的爐火裏，釀成比蜂蜜更濃稠的溫暖。
    午飯過後，紅羽將賽麗亞輕輕抱起時，注意到她發間沾著的一點麵包屑，便用指尖輕輕拂去。
    她的頭順勢靠在他頸窩，像隻倦懶的貓咪，發梢掠過下巴時帶來癢酥酥的觸感。
    路過壁爐時，火苗恰好爆出個火星，在兩人交疊的影子裏碎成金粉。
    “小心你的腰。” 賽麗亞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頸，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
    紅羽低頭看她睫毛投下的陰影在臉頰上輕顫，忽然想起昨夜的事情，便故意用下巴蹭了蹭她發頂：“確實有點酸，除非你給我揉揉。”
    房間裏還縈繞著上午曬過的床單香氣，羽絨被上臥著一團蓬鬆的陽光。
    紅羽將賽麗亞安置在床頭，替她墊好靠枕，忽然注意到她腕間的首飾！
    那是之前他送的，至今仍泛著溫潤鮮紅的光澤。
    “說真的，為什麽不用治愈術？” 紅羽指尖掠過她蒼白的腳踝，觸到紗布邊緣時動作忽然放輕。
    賽麗亞垂下眼瞼，手指絞著被角上的流蘇：“疼痛也是種禮物。它讓我記得您的愛，”
    她忽然抬頭，瞳孔裏盛著晃動的光斑，“就像現在，你指尖的溫度，比治愈術更讓我覺得真實。”
    紅羽的喉結滾動了兩下，正要開口，卻被賽麗亞忽然握住手腕。
    她的掌心有些冰涼：“小希說... 她說她同意和我分享您的愛。”
    她忽然笑起來，耳墜上的水晶跟著輕晃，“其實我早就知道啦，她有時那看著您的眼神，就像我一樣。”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紅羽扶額歎氣，
    卻在賽麗亞張開雙臂時，自然而然地坐近床邊。
    姑娘像隻八爪魚般纏上來，發間的鈴蘭香混著烤肉的餘味，在他鼻尖織成溫柔的網。
    她抱著他的力道大得驚人，仿佛要把自己揉進他的骨血裏，直到木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
    “哇哦 ——” 小黑整個人瞬間繃直，手裏的紙牌散落一地。
    奈雅娜擠開她探進頭來，發辮上的胡蘿卜須還沒摘掉：“我說午飯後怎麽找不著主人，原來在這兒開小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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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莉縮在希洛克身後，卻在看見紅羽懷裏的賽麗亞時，忽然蹦到床上：“不公平！我也要抱抱！”
    “都給我安分點。” 希洛克彈了下尤莉的額頭，卻在紅羽抬眼時，耳尖迅速染上薄紅，然後轉身去撿紙牌。
    “抽鬼牌！抽鬼牌！” 小黑舉著重新洗好的紙牌爬上床。
    奈雅娜緊跟著坐下，順手把尤莉往紅羽懷裏推：“洗牌要順時針轉三圈哦，上次我和依克希婭玩的時候 ——”
    話未說完，尤莉忽然指著紅羽身後尖叫：“鬼牌在主人手裏！”
    夕陽的餘暉不知何時漫進窗台，將六個人的影子投在牆上。
    賽麗亞靠在紅羽肩頭，看著希洛克和小黑為一張紅心 j 爭得麵紅耳赤，奈雅娜偷偷往尤莉口袋裏塞糖果，忽然覺得睫毛上有什麽東西在跳。
    伸手一摸，原來是窗外飄來的一片蒲公英絨毛，正停在她無名指根 ——
    那裏有些紅腫，是今早煲湯時不小心燙到的。
    “疼嗎？” 紅羽注意到她的動作，抓起她的手輕輕吹了吹。
    賽麗亞看著他的側臉，微微一笑後看向自己手中的紙牌，不知誰的笑聲驚飛了窗台上的麻雀。
    紅羽忽然扭頭看著她，露出溫馨的笑容。
    卻聽見小黑在對麵嘀咕： “羽哥哥又在散發戀愛酸臭味……”
    卻在瞥見希洛克耳尖的緋紅……
    窗外的風卷著落葉掠過屋簷，將六個人的笑鬧聲揉成一團，塞進漸漸濃稠的暮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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