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住了麽？”
    蘇夢瑤的聲音依舊平靜，聽不出絲毫波瀾。
    “能...能...
    不！不能！”
    掌櫃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巨大的恐懼和滅頂之災的預感讓他幾乎要暈厥過去，
    舌頭都打了結，
    “貴客...不...女俠...活祖宗哎！
    您...您殺了黃公子！
    這...這這這...縣丞大人！
    那是本地閻王啊！
    他外甥在小的店裏...小的全家老小...
    還有這客棧...都得化成灰啊！
    求求您高抬貴手，
    饒了小的吧...小的給您磕頭了！”
    他真作勢要往下跪，兩條腿抖得像是狂風中的蘆葦。
    蘇夢瑤似乎連眼皮都懶得為他抬一下，她用那隻剛剛結束了一條人命的手，
    再次探入袖口，那袖口裏麵就好像是裝著銀票的無底洞。
    “啪！”
    一張嶄新的，散發著油墨清香的銀票，精準地拍在櫃台上黃公子剛才噴濺的一滴尚未凝固的血跡旁邊。
    壹佰兩的字樣，刺目又誘人。
    掌櫃的眼珠子瞬間被那張紙張黏住了，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但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鐵箍勒緊了他的心髒。
    “女...女俠...這不是錢的問題啊！
    這是命啊！好多條命啊！”
    他聲音嘶啞，語氣裏已經帶上了哭腔，眼睛卻像被粘住了一樣離不開那張銀票。
    “啪！”
    又一張壹佰兩！
    兩張銀票並排躺著，像一對雪亮的銀山，散發著銀光。
    掌櫃的呼吸猛地一窒，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
    二百兩！
    這足夠他一家子在鄉下置幾畝好地安穩過活了！
    掌櫃的雙眼死死盯著銀票，內心裏已經開始了天人交戰，
    一邊是縣丞的怒火和抄家滅族的恐怖畫麵，一邊是這唾手可得的巨額財富...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摳緊了櫃台邊緣。
    但理智還是告訴他，
    ‘不行！絕對不行！這錢燙手！會要命！’
    “啪！”
    第三張！
    叁佰兩！
    三張銀票疊在一起，厚度可觀，銀光似乎更盛了。
    掌櫃的倒抽一口冷氣，身體猛地一晃，差點真的跪下去。
    他感覺一股熱氣猛地衝上腦門，耳朵裏嗡嗡作響。
    三百兩！三百兩白銀！
    這...這...他經營這客棧一年也未必能淨賺這麽多！
    恐懼的堅冰被這滾燙的銀錢狠狠砸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眼神開始劇烈地閃爍，貪婪的小火苗“噌”地竄了起來，幾乎要壓過恐懼。
    而蘇夢瑤則是已經在嘴角勾起了笑顏，
    掌櫃的艱難的，極其緩慢地搖了搖頭，幅度小得幾乎看不見，
    脖子好像生了鏽，聲音也弱了下去，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不...不行..這..這不夠買我的命...”
    “啪！”
    第四張！
    肆佰兩！
    四張銀票，像一疊小小的銀色磚塊，沉甸甸地壓在櫃台上，
    也壓在了掌櫃搖搖欲墜的理智防線上。
    “嘶~~~！”
    掌櫃的倒吸涼氣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堂裏格外清晰。
    他眼珠子瞪得溜圓，死死盯著那四張銀票，仿佛看到了金山銀山！
    四百兩！四百兩！
    他這輩子都沒一次性摸過這麽多錢！
    那縣丞...那縣丞的外甥...值這個價嗎？
    他舅舅能給自己四百兩嗎？
    不能！
    絕不可能！
    一個念頭像毒蛇一樣鑽進他的腦海，拿了這錢，就立刻帶著老婆孩子遠走高飛！
    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
    掌櫃的臉上的哭喪表情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扭曲的混合體，
    極致的恐懼，瘋狂的貪婪，豁出去的決絕，還有一絲...諂媚..？
    掌櫃的嘴唇哆嗦著，不再是求饒的哭腔，而是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囈語，
    “四...四百...這...這這...
    黃公子他...他舅舅...他...”
    他語無倫次，眼神卻像餓狼一樣在那銀票和蘇夢瑤冷漠的臉之間來回掃視。
    蘇夢瑤微笑著，淡然的，將指尖再次探入袖口。
    掌櫃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徹底停滯，心髒狂跳得幾乎要衝破胸膛！
    他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手指微微彎曲，像是要迫不及待地去接那即將落下的買命錢，
    又像是要阻止自己這瘋狂的本能動作。
    “啪嗒！”
    這次的聲音更沉。
    不是一張，是四張！
    伍佰兩！
    陸佰兩！
    柒佰兩！
    捌佰兩！
    四張銀票就像榔頭一樣，狠狠砸在櫃台上，也徹底砸碎了掌櫃最後一點猶豫和恐懼！
    “噗通！”
    掌櫃的雙膝再也支撐不住，不是跪，是整個人像一灘爛泥一樣軟倒下去，
    上半身卻死死扒著櫃台邊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八張散發著致命誘惑的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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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珠子紅得嚇人。
    “能！能住！
    天字一號院是您的！
    永遠都是您的！
    女菩薩！活神仙！”
    掌櫃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諂媚和激動，
    之前的恐懼被一種豁出去的狂熱取代，他陰狠的叫罵著，
    “什麽黃公子綠公子！
    小人壓根不認識！
    這...這定是哪裏來的不開眼的毛賊，竟敢衝撞了您！
    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髒了您的手是小店的罪過！
    小人這就給您處理幹淨！保證不留一絲痕跡！”
    掌櫃的猛地抬頭，臉上哪裏還有半分哭喪，
    隻剩下一種賭徒押上全部身家後的狂熱和討好，對著旁邊同樣看傻了，
    但眼神也被那堆銀票勾得直勾勾的夥計們吼道，
    “都聾了嗎？！
    快！快把地上這坨髒東西給老子拖出去！
    挖深坑埋了！埋嚴實點！
    嘴巴都給老子縫上！
    今天誰當值？眼瞎了嗎？
    看到有賊人衝撞貴客都不知道攔著點？
    貴客那是替天行道！還不快給貴客磕頭謝恩！”
    他又猛地轉向那兩個護衛和黃公子帶來的妖豔女子，
    眼神凶狠，帶著赤裸裸的威脅說道，
    “你們三個！想活命，想拿錢，就乖乖按老子說的做！
    把這賊人處理掉，然後有多遠滾多遠！
    今天的事，爛在肚子裏！要是敢走漏半點風聲...”
    掌櫃的猙獰著一張臉威脅，卻聽到了一絲輕快的聲音，
    原來是女菩薩開口了，
    “哪用得著這麽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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