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用得著這麽麻煩~”
    蘇夢瑤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帶著一絲近乎天真的輕快，
    掌櫃那番狂熱又凶狠的威脅話語戛然而止，就像被提起了脖子的雞。
    他臉上的諂媚瞬間僵住，不解地看向聲音的來源。
    那兩個護衛，正被掌櫃的話激得又驚又怒，手已經下意識地按在了刀柄上，眼神閃爍不定。
    聽到這輕快的聲音，他們幾乎是本能地感到一股寒意竄上脊背，猛地抬頭看向蘇夢瑤。
    隻見蘇夢瑤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蘇夢瑤那隻剛剛收回去的手，再次探入了自己寬大的袖口，
    這一次，沒有“啪”的拍擊聲，隻有一道快得超越了視覺捕捉極限的金屬光芒閃過，
    而且並非一道，而是三道！
    目標精準無比。
    第一個護衛隻覺得喉間一涼，就像被毒蛇舔了一口一樣。
    他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眼睛還保持著驚疑不定的神色，身體卻已經僵硬。
    他甚至下意識地抬手想去摸脖子，手抬到一半，動作便停滯了，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前撲倒，
    “砰”地一聲砸在地板上。
    第二個護衛反應稍微快上哪呢一些，在光芒乍現的瞬間，瞳孔驟縮，靈魂出竅！
    他幾乎是憑著本能猛地向後急退，同時腰間的佩刀“鏘”地一聲拔出了一半！
    冰冷的殺意！他腦中隻剩下這兩個念頭！
    退！必須退開！
    隻是他剛退出半步，腳後跟絆在了身後一張翻倒的椅子上，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向後踉蹌。
    就在他重心不穩，向後仰倒的刹那，那道如影隨形的金屬光芒精準地劃過了他的咽喉。
    他拔刀的動作徹底定格，刀隻出鞘一半，冰冷的金屬光澤映著他眼中迅速消散的生機和難以置信的恐懼。
    他喉嚨裏發出“嗬嗬”兩聲漏氣的聲音，身體重重地向後砸在櫃台上，
    撞翻了小二剛剛小心翼翼擦拭幹淨，但沒來得及收起的抹布桶上，
    汙濁的水混合著血沫，濺了小二一身一臉。
    “呀啊啊啊！！”
    妖豔女子目睹了電光火石間兩個護衛的死亡，那極致的恐懼終於衝破了喉嚨的束縛，
    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幾乎要刺破屋頂的尖叫！
    妖豔女子連滾帶爬地向後縮去，手腳並用，涕淚橫流，精致的妝容糊成一團。
    她現在隻想離那個白衣惡魔遠一點，再遠一點！
    她縮到了牆角一張沉重的八仙桌底下，身體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試圖壓抑住那無法控製的嗚咽，眼神驚恐萬狀地盯著蘇夢瑤的裙擺。
    “噓...”
    蘇夢瑤輕輕發出一聲氣音，她在安撫一個吵鬧的孩子。
    她腳步輕盈地走了過去，腳下踩過地上蔓延開的猩紅色血泊，
    悠然的停在八仙桌前，微微彎下腰。
    桌下的女子看到她靠近，嚇得魂飛魄散，拚命地往更深的角落縮去，
    身體抖得像篩糠，喉嚨裏發出壓抑不住的，恐懼的大口呼吸聲。
    蘇夢瑤沒有伸手去拽她，隻是再次抬起了手。
    光芒第三次出現，這一次，是從桌麵的縫隙中精準的投擲出去，
    正中妖豔女子的眉心，從眉心中央插了進去，
    “呃...”
    桌下那壓抑的嗚咽和顫抖戛然而止。
    整個客棧裏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比之前黃公子死時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寂靜。
    隻剩下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滴答...”
    “滴答...”
    掌櫃還保持著剛才癱軟在櫃台邊的姿勢，臉上身上沾滿了第二個護衛噴濺的鮮血和汙水。
    他懷裏死死捂著那八張滾燙的銀票，眼睛瞪得溜圓，
    瞳孔裏倒映著地上橫七豎八的三具新屍體，以及桌下那不再動彈的身影。
    他的表情徹底凝固了，之前的狂熱，諂媚，貪婪，凶狠....
    所有的情緒都被揉成了一團，被一種近乎呆滯的恐懼所取代。
    掌櫃像一團被血水淋透的泥巴小人，連呼吸都忘了。
    蘇夢瑤慢條斯理地直起身，再次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她微微側過頭，目光平靜地掃過地上迅速增加的屍體，
    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渾身是血，一臉煞白，靈魂出竅的掌櫃身上。
    蘇夢瑤輕輕甩了甩匕首，幾滴血珠飛濺開來，落在附近的地板上，
    開出小小的，美麗的血花。
    接著她手腕一轉，匕首無聲無息地滑入袖中，消失不見。
    做完這一切，蘇夢瑤微微歪了歪頭，對著掌櫃輕快的說道，
    “這下幹淨了。”
    “幹...幹淨了？”
    掌櫃的喉嚨裏擠出一絲破風箱般的聲音，
    “解...解決了？”
    他重複著蘇夢瑤的話，眼神渙散，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滿地的猩紅和刺鼻的血腥味在瘋狂衝刷他的感官。
    那幾張銀票在他緊攥的手心裏，被汗水和不知是誰的血浸濕，邊緣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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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嗎？八百兩買四條人命？
    買他全家老小的命？
    巨大的恐懼如同實質般沉甸甸地壓在他心口，讓他喘不過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意味。
    蘇夢瑤對掌櫃這副魂飛魄散的模樣視若無睹。
    她甚至輕輕跺了跺腳，鞋尖在沾染了血汙的地板上點了點，確認了一下血液粘稠度。
    嗯，現在還是很熱，水分蒸發的很快。
    接著蘇夢瑤像繞過幾塊礙事的石頭一樣，踩著未被血汙完全覆蓋的地板縫隙，輕盈地走向通往內院的月亮門。
    “帶路吧。”
    蘇夢瑤語氣尋常的開口，
    小二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撲過來，手腳並用地想爬起來，
    卻因為腿軟又摔了一跤，沾了滿手的血和汙水。
    他不敢看地上任何一具屍體，更不敢看蘇夢瑤的臉，隻是低著頭，聲音抖得不成調，
    “是...是是！
    貴，貴客！
    請這邊！這邊請！
    小的給您開...開路！”
    小二語氣混亂，幾乎是爬著往前挪，恨不得離那些屍體越遠越好。
    掌櫃眼睜睜看著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門，隻留下滿堂的血腥和死寂。
    小二連滾帶爬地跟進去，大堂裏隻剩下他，以及一地逐漸冷卻的屍體。
    “怎麽辦...？”
    掌櫃的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懷裏那八張沾了血汙，變得粘膩沉重的銀票，此刻已經變成了燙手的烙鐵，灼燒著他的皮肉和。
    “值嗎？”
    這個念頭像一萬隻螞蟻在噬咬著他一樣，
    八百兩！
    足夠他一家子隱姓埋名，遠走他鄉過富足日子！
    “值了！”
    可地上這四條人命...
    掌櫃猛地打了個寒顫，一股強烈的求生欲和貪欲壓倒了崩潰的恐懼。
    不能癱在這裏等死！
    掌櫃眼中爆發出一種近乎瘋狂的狠厲，他掙紮著從血泊裏爬起來，顧不得滿身的汙穢。
    他踉蹌著衝向客棧大門，用盡全身力氣“哐當”一聲將客棧大門死死閂上！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躲在廚房和後院那些早已被尖叫聲嚇得魂不附體的其他夥計。
    “都他娘的給老子滾出來！”
    掌櫃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凶悍，
    “想活命的，就聽老子的！”
    幾個麵無人色的夥計哆哆嗦嗦地探出頭，看到大堂地獄般的景象，有人當場就吐了。
    “閉嘴！不想死的就閉嘴！”
    掌櫃紅著眼睛，指著地上的屍體，
    “看什麽看！
    一群不開眼的賊人，衝撞了天字一號院的貴客，被貴客替天行道了！
    跟咱們客棧沒關係！懂不懂？！”
    夥計們被他猙獰的樣子嚇住了，連連點頭。
    “現在！立刻！馬上！
    給老子處理幹淨！”
    掌櫃壓低聲音，急促地命令，
    “老王，老李！你倆力氣大，去找幾塊破席子！
    動作快！小張，去打水！多打幾桶！
    小劉，去找石灰！
    有多少找多少！
    快快快！都他媽給老子動起來！”
    死亡的威脅和掌櫃的凶悍暫時壓倒了夥計們的恐懼。
    在掌櫃連踢帶罵的催促下，他們強忍著惡心和恐懼，開始行動。
    兩個還算膽大的夥計用破草席將屍體一具具卷起來，用麻繩捆緊。
    地上的血跡被水一遍遍衝刷，混合著大量刺鼻的石灰粉，試圖掩蓋那濃重的血腥味。
    翻倒的桌椅被扶起，抹布桶被清理幹淨。
    整個過程壓抑且混亂，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石灰和嘔吐物的混合怪味。
    掌櫃自己也沒閑著。
    他衝到櫃台後，手忙腳亂地將所有現錢，賬本和一些值錢的小物件胡亂塞進一個包袱裏
    那八張染血的銀票被他用油紙仔細包好，緊緊貼身藏在懷裏。
    做完這一切，他才環視著被匆忙清理過的大堂，
    雖然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和可疑的水漬，但至少表麵上看不出太多端倪了。
    “聽著！”
    掌櫃喘著粗氣，對著驚魂未定的夥計們，眼神凶狠，
    “今天的事，給老子爛在肚子裏！
    誰要是敢走漏半點風聲，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他！還有他全家！”
    掌櫃的頓了頓，語氣稍微緩和，帶著一絲誘惑，
    “等...等風頭過了，老子絕對虧待不了你們！
    現在，都給我滾回去做事！
    就當什麽都沒發生！一會兒照常開門！
    誰敢露出馬腳，老子先宰了他！”
    夥計們噤若寒蟬，紛紛點頭，如蒙大赦般逃回自己的崗位上。
    做完這些後，掌櫃不敢停留，他悄悄從後門溜出客棧，臨走之前還強調讓其他人照常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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