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內，熏香早已燃盡，隻餘下淡淡的，混合著酒氣的暖意。
    幾縷清晨的陽光穿透窗欞上的薄紗，在光滑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細小的塵埃在其中緩緩浮動。
    蘇夢瑤是在一片靜謐中自然醒來的。
    沒有噩夢侵擾，沒有宿醉的頭疼，隻有一種飽睡之後筋骨舒展的通泰感。
    她先是動了動眼皮，才緩緩睜開。
    入眼是水榭內室熟悉的精致帳頂，鼻尖縈繞著若有似無的清雅香氣。
    蘇夢瑤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骨節發出輕微的劈啪聲，昨夜一夜的奔波疲憊都被這深沉的睡眠熨帖撫平了。
    意識回籠，空間裏的各種加班費立刻浮現在腦海，
    讓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滿足的弧度。
    “娘子醒了？”
    一個清冽溫和的聲音在床邊響起，不高不低，恰到好處。
    蘇夢瑤偏過頭，看到雲澈正端著一個銅盆，盆沿搭著潔白的布巾，站在離床榻幾步遠的地方。
    他依舊是昨夜那身素雅的青衣，發髻一絲不亂，隻是眼下帶著一點淡淡的青影，顯然一夜未眠。
    但眼神清亮，姿態恭敬，不見絲毫倦怠或怨懟。
    “嗯。”
    蘇夢瑤懶洋洋的應了一聲，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慵懶。
    雲澈將銅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溫聲道，
    “水已備好，娘子可要起身盥洗？廚房已備好了早膳。”
    蘇夢瑤沒急著動，隻是側躺著，目光在雲澈臉上轉了一圈，沒看出多餘的神情，這小館 的專業素養還不錯。
    蘇夢瑤慢悠悠地坐起身，錦被滑落，露出裏麵墨色的勁裝，
    昨夜回來太累，睡著睡著外麵的外袍就滾沒了。
    雲澈的目光在她那身與這溫柔鄉格格不入的利落勁裝上隻停留了一瞬，
    便自然的垂下眼簾，裝作沒看見，隻將手中布巾浸濕擰幹，遞了過來。
    蘇夢瑤接過溫熱的布巾，覆在臉上，舒服的喟歎一聲。
    暖意驅散了最後一絲朦朧睡意，精神徹底清明起來。
    盥洗完畢，雲澈又奉上溫熱的清茶漱口。
    待蘇夢瑤整理好儀容，穿上昨夜那件華麗顯眼的外袍，挽好發髻，已然恢複了那副慵懶的模樣。
    推開水榭的門，清晨帶著水汽的微涼空氣撲麵而來。
    蘇夢瑤暗自驚疑了一聲，
    ‘更冷了...’
    龜公早已恭敬地候在門外不遠處，見蘇夢瑤出來，連忙躬身行禮，
    “娘子安好，早膳已在水榭外廳備好。”
    “嗯。”
    蘇夢瑤淡淡應道，抬步走向外廳，
    外廳的案幾上果然擺滿了精致的早點，
    晶瑩剔透的蟹黃湯包，軟糯香甜的桂花糖藕，熬得濃稠噴香的小米粥，
    幾碟清爽的小菜，還有一壺熱氣騰騰的豆漿。
    這是打量她飯量大，各式各樣的都上了些。
    蘇夢瑤坐下，慢條斯理的享用起來，
    雲澈安靜地侍立一旁，適時為她布菜添粥。
    五感buff裏，南湘閣房頂上的監控已經換班了，新來的兩人看著精神抖擻，
    巧了，蘇夢瑤也精神抖擻，不過這裏不適合動手，還是等回去再說吧。
    用完早膳，蘇夢瑤放下筷子，接過雲澈遞上的溫熱帕子擦了擦嘴角。
    蘇夢瑤沒再多說什麽，也沒看雲澈一眼，起身便向外走去。
    雲澈落後一步，默默跟隨相送。
    南湘閣大門外，那輛熟悉的寶藍色馬車靜靜地停著。
    車夫老周挺直背脊，板正的站在車轅旁，樸素的臉上看不出什麽特別的表情，
    隻是那雙堅毅的眼睛在看到蘇夢瑤的身影時，立刻精神了幾分，
    快步上前，放下腳凳，動作麻利地掀開車簾。
    “主子。”
    老周的聲音帶著恭敬，和往常沒什麽不同。
    “嗯，回去吧。”
    蘇夢瑤踩著腳凳上了車，聲音平淡。
    “是。”
    老周應了一聲，穩穩地放下車簾。
    雲澈站在南湘閣的門階上，對著緩緩駛離的馬車微微躬身行禮，直到馬車消失在街角，才直起身，
    臉上依舊是那副清冷疏離的模樣，轉身回了閣內。
    昨夜種種，隻是一場短暫的幻夢，隨著天光大亮，了無痕跡。
    馬車平穩的行駛在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道上。
    蘇夢瑤靠在車廂內柔軟的靠墊上，閉目養神。
    回到蘇宅，正門早已打開，守門的栓子低眉順眼的行禮，動作比昨日更加利落恭敬。
    穿過垂花門，朱青正候在影壁前。
    見到蘇夢瑤，她臉上泛起恰到好處的笑容，上前一步躬身道，
    “娘子回來了，早膳已在小廳備好，都是按娘子的口味做的，還特意燉了盅解乏的參雞湯。”
    蘇夢瑤腳步未停，朝著飯廳去了。
    確實在南湘閣沒吃飽，那點東西花樣多，但不壓秤，蘇夢瑤忙活一晚，睡了一覺本來就餓，
    南湘閣那點東西最多算開了個胃，真好，回家又能吃飯。
    廳內，圓桌上擺滿了豐盛的早膳，比南湘閣的更加精致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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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窩粥，水晶蝦餃，蟹粉獅子頭，幾樣時令小炒，還有朱青特意提到的參雞湯，
    熱氣騰騰，香氣撲鼻，這是想著蘇夢瑤昨日受了傷，給她補氣血呢。
    翠兒和春桃垂手侍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動作輕巧的為她布菜添粥。
    沒有一個人臉上露出異樣，沒有一句多餘的問候，更沒有人敢提及南湘閣半個字。
    大家都默認昨夜自家娘子隻是去尋常朋友家串了個門，或者幹脆就是早早歇在了府裏。
    蘇夢瑤不在的時候，幾人開了個例會，一致認為，這麽好的主家，千萬不要去置喙主子的私事，讓她厭煩。
    她們隻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伺候好主子，讓主子舒心，就夠了。
    蘇夢瑤安靜的吃著，劉嬸兒的手藝確實比南湘閣的更合她胃口，這錢也沒白花，
    參雞湯燉得火候十足，湯色清亮，入口鮮甜溫潤，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下，熨帖著四肢百骸。
    這種口腹之欲上的滿足，跟靈泉那種直接給人狀態拉滿的感覺又不一樣。
    蘇夢瑤慢悠悠的喝完最後一口湯，放下碗，接過朱青遞上的帕子擦了擦嘴。
    “都退下吧。”
    蘇夢瑤的聲音帶著一絲吃飽後的愜意。
    “是。”
    朱青和丫鬟們齊聲應道，動作輕巧迅速地收拾好碗碟，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隻留下滿室的安靜和淡淡的食物香氣。
    蘇夢瑤靠在椅背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才是人過得日子嘛，天黑聽聽小曲，上上薪資不菲的夜班，回了家還有舒適的環境，
    吃著可口的食物，被訓練有素的仆人們伺候著，怎一個爽字了得。
    隻是這天越來越冷了，等到貓冬的時候，這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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