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保證，我們一定是忘記了什麽事。”黃鼠狼。
    “但沒關係，你可是顧星渺啊。”
    記憶變得越來越模糊，情感似乎也在快速退卻，而這兩者本就是相輔相成的。
    顧星渺本以為自己已經對很多東西的記憶感到模糊，可沒有想到小黃所受到的影響更大——
    甚至已經忘記了它自己是穿越這件事了。
    隻記得目標是追逐著遠方，可卻忘記自己本就從遠方而來。
    如果——
    她是說如果，他們走的路程越遠，時間過去的越久，那麽遺忘的就越多。
    這樣子是不是說明，還是停留在原地比較好呢？至少不會變得更差。
    顧星渺還記得自己是穿越的。
    但卻也想不起是哪一天穿越的了。
    顧星渺知道自己來到的是未來，可是卻有些分不清未來和過去的概念了。
    顧星渺分明站在副本之中，同著這些神靈以及先祖先輩一起追逐東方，可在追逐的東方的路上卻在失去自我——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世界仿佛被畫成了滿屏的問號。
    如果追逐東方在路上，就是在失去自我，那為什麽還有這麽多人前赴後繼呢？
    “我不明白……”顧星渺有些喃喃吐出四個字，眼裏似乎是流轉著過了奇異的光芒。
    “我不明白。”
    她重複這四個字，聲音變得比之前更嘹亮了一些。
    或許是因為曆史太過於源遠流長，而出現在曆史中的那些人物放在曆史的洪流中，隻是那麽小小的如同芝麻粒的一個，即便是那些神靈，那華夏有所文字記錄在冊的也有著成百上千……
    那些虛擬的，無形的，能看見的和看不見的——
    似乎都在這條路上。
    “我不明白為什麽會穿越。”
    “也不明白為什麽幸運和苦難會同時選擇於我。”
    顧星渺說話時，似乎麵前那些隊伍他們的腳步變得慢了一些，而她繼續往後說著，那些腳步變得更慢了一些。
    “宿命不是終點——”
    “雖然我一直知道死亡是必將到來的，可當我意識到生命真的隻有一次的時候——”
    “我不甘心。”
    她一字一頓的說著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的那龐大的隊伍。
    顧星渺嘴上說的是，我不甘心。
    實際上是千千萬萬的人類不甘心！
    不甘心退後！
    不甘心失敗！
    不甘心忘記！
    那承載著曆史篇章的逐漸遠去的小舟，裹挾著屬於人類曆史文明的佳作，正在被洪流推的越來越遠，越來越看不清。
    可卻依稀記著，當時揚帆起航時那般的耀眼奪目。
    人類雖天性自私多疑，可依舊渴求愛的存在。
    而所謂愛，並不一定是指代愛情。
    情感應當被銘記。
    顧星渺如此說著，聲音卻如同綻放光芒一樣的似乎直衝天際，這一片白色的虛無正在緩慢的閃爍著。
    周圍的一切場景都在悄然坍塌，隻有他們所走的這條路似乎還是平整又安靜的。
    而麵前的隊伍似乎也是徹底停下了腳步。
    也是在這個時候，顧星渺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壓根就不是隊尾，周圍的人影在一個一個顯現——
    原來，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也有著他們一直在自己的身邊。
    他們有一些是人，有一些不是人類。
    而共同的，是他們似乎都是對她露出了一個有些淺淡的笑容，那樣安靜的隔著時間與空間望著她。
    顧星渺在古地球上經曆的副本並不多，所見到的副本中的古代人物也不多，比起來，她更多見到的似乎是來源於神話故事中那些能排山倒海，翻雲覆雨的存在。
    可是，當這些人出現在她麵前時……
    一切仿若不用多說，便是能認出他們究竟是誰了。
    是那出現在小學，初中，高中以至於大學課本上的人物；是在圖書館裏翻閱資料時出現在文獻資料上的名字；是在一些民俗活動中提及到的神靈；以及更多的……
    站立著的他們神色並未帶著什麽悲天憫人，甚至未帶上什麽遺憾，又或者是怨恨，而就隻是像是毫無情緒的望著她。
    看似她也在隊伍裏，卻是界限分明。
    顧星渺無法朝他們靠近一步。
    她迫切的向前走了幾步，但是那些分明不動的身影卻距離自己越來越遠，而她似乎從這默聲中聽到了一股潛意識的話語
    ——回家。
    “回去吧。”後羿望著那一直在跟隨著他們的身影，如此歎息道。
    “不要忘記。”再對上那雙熟悉的紫色瞳眸，對上那溫柔如慈母一樣的目光時，她如此答道。
    “離開這裏。”那是華夏曆史上唯一的一位女帝，是來自大唐的武則天，她身穿一身龍爪華服，氣息極為威嚴，可語氣卻同樣的溫和。
    “嘿，俺老孫沒看錯，還真有人兒跟著。”大聖嬉皮笑臉的挑了挑眉，撓撓頭頭抓了抓臉，“你身上沾了我金箍棒的氣息，走吧，這裏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
    顧星渺張了張口，可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一樣，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她竭盡全力的想要去問出心中的疑惑，可是嗓子最多隻能是發出隻言片語的腔調。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你們走的如此之快？為什麽你們的步履如此的堅定？到底是要去哪裏？到底是要做什麽——
    明明想要如此問，可心中卻已經有了一個極為恐慌的答案。
    害怕這種情緒還從未如此失控的出現在顧星渺身上過，她的身體都控製不住的有些痙攣顫動，連那握著射日弓的手指都要握不住了。
    而他們似乎也正將顧星渺推的越來越遠——
    這些在記憶裏清晰無比的人，這些在華夏的曆史課程中學到過的名字，這些或許是在一些野史，民間口口相傳的寓言之中出現過的妖神……
    當顧星緲分不清麵前的這些人哪一個是先輩後，眼淚才真正的像如斷了弦的珍珠，不斷的掉落。
    那些冰冷的覆蓋在書上的文字，如同閃耀而起的神聖光芒圍繞著她，像是每一個人都抬起手去撫摸她的腦袋——
    此時，路程不再重要。
    而是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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