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銅爐裏的沉香嫋嫋升騰，與藥香交織成一片朦朧的暖霧。夏琳跪坐在湘妃竹編的軟墊上，指尖微微發顫，解開蕭珩手臂上布條的動作輕得像是在觸碰蝴蝶的翅膀。暗紅的血跡早已將素白的布料浸染成褐色，層層疊疊地黏在翻卷的傷口上，宛如一幅猙獰的畫卷。她盯著那道傷口，睫毛上瞬間凝出一層晶瑩的水霧，聲音哽咽得像是泡了水的棉花：“都怪我，要是我能再快一點，你也不會傷成這樣。早知道就該多在袖口裏藏幾包辣椒粉。”
    蕭珩靠在繡著並蒂蓮的軟墊上，蒼白如紙的臉色襯得唇色愈發鮮豔，像是雪地裏綻放的紅梅。他強撐著抬起手，指腹還帶著習武磨出的薄繭，想要擦掉她眼角將落未落的淚花，卻被夏琳 “啪” 地拍開。“別動！” 她杏眼圓睜，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卻擺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樣，發間晃動的茉莉簪子隨著動作輕輕搖晃，“傷口還沒處理好呢，要是扯到了怎麽辦？上次你說要學我做桂花糕，結果差點把廚房點了，我可不敢再信你能照顧好自己。”
    嗔怪歸嗔怪，她手下的動作卻愈發輕柔。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巧的青瓷瓶，瓶身上還刻著歪歪扭扭的 “良藥” 二字 —— 那是她照著現代外傷藥配方，在禦花園裏偷偷采了三天草藥，又纏著禦膳房的老太監借爐子熬製而成的。用銀簪挑起半匙琥珀色藥膏時，她故意揚起下巴，像隻驕傲的孔雀：“這可是我的獨家秘方，效果比宮裏的藥膏還好。上次小皇子調皮摔破膝蓋，用了我的藥，第二天就活蹦亂跳了。你就等著瞧吧！”
    藥膏觸及傷口的瞬間，蕭珩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想要縮手。夏琳立刻慌了神，銀簪 “當啷” 掉在銅盤裏，雙手懸在半空不知所措，急得眼眶又紅了一圈：“是不是弄疼你了？我輕一點，輕一點…… 早知道該先在自己手上試試溫度。” 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模樣，蕭珩忍不住笑出聲，卻牽扯到傷口，疼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沒事，” 他強忍著疼，聲音裏還帶著笑意，“就是被你這小模樣逗到了。我的小醫女，這麽凶，以後哪個侍衛還敢找你治傷？怕是傷口沒好，先被你凶出心病了。”
    “你還笑！” 夏琳氣鼓鼓地鼓起腮幫子，像隻生氣的小倉鼠，發間的珍珠步搖跟著輕輕晃動。她嘴上抱怨著，卻又湊近了些，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傷口，帶著淡淡的茉莉花香：“這樣會不會好一點？小時候我受傷，媽媽就是這麽做的。她還會給我吹吹，說吹走了疼疼，就不疼了。” 蕭珩望著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陰影，隻覺得傷口的疼仿佛都化作了心底的酥麻，連帶著整個胸腔都泛起溫熱的漣漪。
    包紮好傷口，夏琳轉身端來一個描金纏枝蓮紋的瓷碗，碗裏飄著幾顆飽滿的紅棗和暗紅的枸杞，蒸騰的熱氣裹著濃鬱的香氣撲麵而來。“快喝了，補補身子。” 她舀起一勺湯，放在嘴邊輕輕吹氣，眼睛盯著瓷勺裏的湯汁，像是在觀察什麽稀世珍寶。確定不燙了，才小心翼翼地送到蕭珩嘴邊。蕭珩故意皺起眉頭，誇張地咂了咂嘴：“好苦，我喝不下。比上次你做的黑暗料理 —— 那個放了鹽的桂花蜜釀還難喝。”
    “胡說！” 夏琳立刻瞪圓了眼睛，自己嚐了一口，卻被鮮甜的味道驚得眨了眨眼。反應過來自己被騙，她伸手輕輕捶了他一下，粉拳落在蕭珩胸口，像是羽毛拂過：“都受傷了還不老實，小心傷口裂開！上次你說要教我騎馬，結果自己摔了個屁股墩，現在還有臉笑話我。” 蕭珩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掌心貼在自己心口，感受著那有力的跳動：“琳兒，有你在身邊，再疼我都覺得甜。比你做的放了雙倍糖的桂花糕還甜。”
    夏琳的臉 “騰” 地紅透，像被晚霞染紅的雲朵，連耳垂都泛起誘人的粉色。她想要抽回手，卻被蕭珩握得更緊。窗外的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在她臉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銀輝，發間的碎發被照得發亮。“別動，” 蕭珩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一絲沙啞，“就讓我這麽握一會兒。在那個可怕的地方，我滿腦子都是你，生怕……”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沒再說下去。夏琳反握住他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他手背上的疤痕 —— 那是上次保護她留下的印記：“以後我們都要好好的，誰都不許再冒險，就算冒險，也要一起。就像我教你用現代的手機自拍，少了誰都不行。”
    月光如水，靜靜地流淌在房間裏。夏琳靠在蕭珩肩頭，聽著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像聽著一首最動聽的曲子。“珩，等你傷好了，我們去宮外玩吧。” 她憧憬地說，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著漫天星辰，“我帶你去吃現代的美食，什麽麻辣小龍蝦、巧克力蛋糕，還有冰冰涼涼的冰淇淋。再帶你坐過山車，保證比騎馬刺激一百倍！還要帶你看電影，就是那種會動的畫，可有意思了。” 蕭珩低頭看著她，眼中滿是寵溺，伸手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好，都聽你的。隻要是和你一起，做什麽我都願意。就算是陪你去‘天上’摘星星，我也去。” 在這靜謐的夜裏，愛意在兩人之間流淌，愈發濃烈，如同陳年的美酒，越釀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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