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混亂聲混在一起。
    此時此刻，莫雲才感受到在海底，這種深深的無力感。
    砰
    纜繩再次發出刺耳的聲音。
    上方大白鯊的嘴已經咬出了鮮血，但卻還是瘋狂撕咬，看起來完完全全被透明人操控了。
    “滋……滋……”
    原本已經斷開的信號再次連接，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莫雲下意識在混亂中看向舷窗外麵。
    對麵的潛水艇已經平靜下來，並且和這邊一樣，彈出了尖刺。
    那邊沒有大白鯊。
    莫雲死死扒著舷窗往那邊看，目光搜尋片刻後看到，在對麵的斜向下位置，有一個魚叉發射口。
    莫雲看了看自己潛水艇這邊的位置和外麵的情況，連忙爬到麥克風旁邊，一邊穩住身體，一邊大叫：“景鶴！景鶴聽得到嗎？！”
    “滋……聽……滋……”
    “景鶴！”
    那邊滋滋聲不斷，根本聽不清楚那邊在說什麽。
    “景鶴！如果你們聽得到這邊的話，你就連續說好！”
    “滋……好……滋……好……”
    莫雲眼睛一亮：“你們斜向下有一個魚叉發射口，如果那個位置的魚叉還未使用，連續說好，如果魚叉已經使用，就連續說不！”
    “滋………好……滋……”
    捂著腦袋、頭暈惡心的景鉉好似明白莫雲要做什麽了。
    他連忙扶穩操控台，連續幾個深呼吸，試圖把眼前的模糊壓下去。
    莫雲看景鉉這樣子，就知道他應該是理解自己想要做什麽了。
    “景鶴，我們纜繩上有大白鯊一直在咬纜繩，很危險！我們自己發射魚叉沒有辦法直接射中。”
    “如果從你們對麵射魚叉，是可以射中大白鯊的。”
    “當然，我也看到你們那個發射口附近是有屍體覆蓋的，但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弄掉那一塊的屍體！”
    莫雲看了景鉉一眼。
    景鉉立即忍著惡心，盡量保持聲音平穩：“你們往上大概五米處，有一個礁石，在你們上升的時候，可以想辦法把發射口那一塊往礁石邊緣上蹭。”
    “把屍體蹭掉，然後發射口附近就沒有屍體阻擋。”
    莫雲接上：“我們這邊纜繩出了問題，無法繼續上升，但如果你們成功蹭掉了屍體，可以順著礁石再次往下降，從那個角度，應該可以命中我們上方的大白鯊。”
    “如果你們覺得可行，就連續說好，要是不可行，就連續說不。”
    那邊滋滋了大概四五秒，終於傳來斷斷續續的好。
    很好！
    莫雲眼睛一亮。
    於是這下子，潛水艇眾人齊刷刷通過舷窗縫隙，看向對麵潛水艇。
    對麵潛水艇應該是在之前的搖晃中撞到了哪裏，上升姿勢有些偏。
    對方沒有大白鯊的幹擾雖說上升速度如同烏龜爬，但好在五米距離並不長。
    對麵潛水艇果然擦著礁石直線往上，一時間，覆蓋在潛水艇右下方的那些屍體被蹭掉了大半。
    很快，在屍體被蹭掉後，對麵又往下沉。
    因為礁石和潛水艇之間的縫隙很小，潛水艇直上直下，這就導致那些屍體沒有辦法很及時地覆蓋那個缺口。
    在潛水艇剛和礁石拉開距離，不等整個潛水艇脫離礁石時，那個發射口赫然射出魚叉。
    嗖
    上方血霧彌漫，大白鯊被魚叉射中，連同大白鯊背上的透明人。
    那透明人似乎十分痛苦，身體漸漸從透明變為瑩白。
    大白鯊雖然沒有被這一根魚叉直接弄死，但看著像是清醒了。
    它終於放棄撕咬纜繩，轉身朝著深海裏遊去。
    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雖然他們這邊纜繩耗損嚴重，但高低還連著一點，因此還能繼續往上升。
    此刻，他們距離水麵，還有一半的路程。
    外麵的那些屍體雖然還是密密麻麻墜在潛水艇上，但好歹沒有什麽大白鯊再來攻擊潛水艇。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潛水艇的上升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終停在距離船隻直線十五米處。
    不是潛水艇故障了，而是因為纜繩不工作了。
    不僅僅是莫雲他們這邊停了，對麵的景鶴他們也停了。
    “什麽情況？！”
    莫雲愣住。
    景鉉一直在試圖和船上聯係，明明信號已經連接上了，但就是沒有人回應。
    這下好了，上也上不去，出也出不去。
    景鉉臉上很沉：“是上麵不讓我們上去。”
    “為什麽？”
    莫雲剛問出口，就聽陳述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這裏距離船隻隻有十五米。”
    小黃毛冷哼：“十五米，上方船隻很清楚就能看到我們的情況。”
    他指了指扒在潛水艇外麵密密麻麻的屍體：“看來，他們是不敢讓我們上去。”
    莫雲沉默了。
    船上有八個人。
    六個墨西哥船員，一個溫醫生，一個亞爾林。
    試問，在看到兩個潛水艇上密密麻麻爬滿了屍體，副舵會冒險讓他們上去嗎？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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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潛水艇裏沒有墨西哥他們的人。
    在這種時候，溫醫生和亞爾林就算不同意，估計也沒用。
    秦老頭臉色難看：“要我看，要是單純不拉我們上去還好，就怕………”
    就怕上麵的人為了自保，切斷纜繩。
    大白鯊雖然沒辦法很快弄斷纜繩，但人類可以。
    人類，會使用工具。
    可偏偏他們出不去。
    ……………………………
    船上。
    溫醫生被綁了起來，副舵手裏拿著槍，抵在溫醫生太陽穴上。
    “嘿！小妞，雖然你身手不錯，但你以為，我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船員嗎？”
    溫醫生抿唇，手腕不自覺抽搐。
    她知道對方想要切斷纜繩後，就動了殺人的心思。
    可惜，上次去哀牢地宮，手受過傷，始終還是輸給了這些人。
    亞爾林坐在旁邊，他臉色也不太好看。
    他雖然沒有被這些船員暴力對待，但那是因為他沒有輕舉妄動。
    想了想，他露出一個笑，杵著手杖走了過去，看了一眼溫醫生，心中歎息。
    墨西哥這個地方，最出名的，就是黑幫、毒品和地下產業鏈。
    墨西哥鎮府派來的船員，看似是全程聽從他們的指揮，但其實都不是什麽善茬。
    亞爾林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時間，已經19點20了。
    “副舵，看在我的麵子上算了，把她綁起來就好，畢竟他們是中國那邊的官方人員，要是一個都沒有活著出去，墨西哥政府也不好交代。”
    副舵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另一隻手裏的槍對準了亞爾林。
    亞爾林臉色一變，沒敢亂動。
    “亞爾林先生，他們中國勘測隊在出發前，可是簽了免責聲明的，就是全死在這裏，那邊也不會為了幾個勘測隊員怎麽樣。”
    亞爾林僵硬笑了笑：“是……您說的有道理。”
    “切斷纜繩！”
    副舵對著旁邊的船員下令。
    溫醫生目光一狠，剛要拚死一搏，隻聽一聲槍響，眼前的副舵腦袋開花，倒在了地上。
    亞爾林收起剛剛一瞬間從副舵手裏奪過的槍，迅速提起地上的溫醫生就縱身一躍，跳入旁邊大海裏。
    亞爾林動作很快，快到無論是被擊斃的副舵還是周圍的船員，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那些船員追到船舷邊時，亞爾林和溫醫生隻在海麵下留下兩團陰影。
    砰砰砰
    幾發子彈射在海麵上，平靜的海麵上，金黃的太陽落入海平麵。
    19.23，秋分落日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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