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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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耶,你都不知道當時有多凶險,女兒有多害怕,他們喊打喊殺的,我們死了好多護衛……”謝鍾情撅著小嘴嘟囔。
    謝司徒一聽,旋即放開妻子,起身走向寶貝女兒的坐枰,慈愛的拍拍她肩膀,“我兒受驚了,為父定要扒了他們的皮!”
    阿鸞可是他與允兒所生的寶貝,自幼寵上了天,自己都舍不得大罵一句呢!那群山賊著實可恨至極!
    聽了小妹微帶後怕的話,邊上的謝大郎謝環陷入一陣沉思,其妻崔氏臉上流出擔憂之色,謝二郎謝瑗神色轉冷,唇角緊抿。
    謝司徒柔聲安撫了女兒幾句,待女兒情緒稍微穩定之後,他緩緩起身,步履穩健地坐回到主榻之上。
    隻見他身上那套象征一品官員身份的官服未來得及脫去,繁複又整齊穿在身上,頭戴三梁冠。
    此刻的他,麵容冷峻如霜,仿佛凝結著千年不化的寒冰,那犀利的眼神如同閃電一般,令人不敢直視。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強大而又威嚴的氣息,宛如一座巍峨聳立的山峰,讓人隻能仰望和敬畏,充分展露出作為一家之主、陳郡謝氏一族之郎主應有的威嚴與霸氣。
    謝司徒神色陰寒,沉聲“大郎。”
    謝環立即上前,拱手“孩兒在。”
    “今日之事交於你,務必查清楚這群山匪的來曆!”謝司徒虎目含芒。
    “孩兒明白!”
    他們心如明鏡,今日山匪絕非尋常之輩,普通的山匪哪有這般膽量,竟敢在官道之上公然打劫世家之人?
    這背後必然有人撐腰指使!
    然而,至於那躲在暗處操縱一切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一時間還難以斷定。
    要說與陳郡謝氏有仇怨的,恐怕也就被退婚的庾氏了。
    真的會是他們嗎?
    還是朝堂上的其他政敵?
    謝司徒陷入沉思,目色幽寒。
    過了會兒,仆人擺膳,一家人用完後,謝司徒輕聲細語哄了哄妻子女兒,而後又將兩個兒子叫去書房,再次詳細商議今日的事。
    ......
    翌日。
    謝氏女君與謝女郎去瓦官寺遇險一事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建康。
    庾府上,當桓氏聽到這消息,嗤笑了聲“瞧,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蘇氏為人張狂,給她一個教訓呢!”
    桓氏心情大好,自兒子被謝氏退婚,等同於庾氏被羞辱,她心裏憋著口氣,現下總算出了口惡氣。
    同時也納悶,真不知是什麽山匪,膽子這麽大,連陳郡謝氏都敢攔劫。
    謝府這邊,昨日謝鍾情受了驚嚇,一宿沒睡好。
    得知此消息的王政,立馬攜厚禮過來探望她。
    客廳內,銅獸爐中嫋嫋升起絲絲縷縷輕煙,室內彌漫著淡淡的熏香氣息。
    窗邊的竹簾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聲響,透過竹簾的縫隙,灑進幾縷柔和的陽光,映照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屋內布置簡潔而雅致,幾瓶鮮花點綴其中,散發出陣陣清香。
    此時一男一女麵對麵跪坐在高足榻上,麵前一張黑色漆木矮幾上放了兩盞茶。
    王政擔憂看著小女郎,見她眼底有淡淡的眼圈,整個人也不是多精神,更是心疼不已,“阿鸞受驚了,這是某為你準備的一些安神香以及些補藥。”
    謝鍾情微笑頷首,“多謝景燁外兄。”
    “這次著實有驚無險,阿鸞可知政聽聞此消息時有多擔憂,好在你與謝夫人二人均未受傷。”
    昨日他回來路上,見官道上似乎發生過激烈打鬥,他心裏一陣不安,回到王府聽了下人匯報才知遇險的真是謝鍾情母女,若非是時辰已晚,沒提前遞拜帖不可貿然去人家中,他早連夜跑來看望謝鍾情了。
    “有勞外兄掛念了。”
    “哎,”王政歎了歎,臉上閃過慶幸,“幸得遇上了英王,改日定要登門拜訪。”
    感謝他救了自己的未婚妻。
    謝鍾情見白衣郎君如此關心自己,心裏一陣暖意洋洋。
    王政輕輕刮著茶沫,優雅小抿一口,放下彩釉瓷盞,又問“那群山匪是何來曆?”
    “阿耶大兄他們正在查。”
    “聽聞英王那裏有四個活口?”
    “然。”謝鍾情點頭。
    “如此,可以從這兒下手,對了,若是謝氏有什麽需要的,可以與王氏說一聲,總歸兩家都是姻親。”
    “善,多謝外兄好意。”
    王政含笑看著小女郎,“阿鸞何必如此見外,你我已定下親事,再有不久,等婚期下來,阿鸞可就要嫁與我了,何必再如從前那般生分?”
    他希望謝鍾情能新信賴自己,依靠自己,希望二人關係更親近些。
    謝鍾情抬眸,對上郎君明亮的眼睛,俊顏掛著淺淺溫柔的笑意,如同天邊皎月,她的心猛地空了一下,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旋即女郎目光不自覺躲閃,俏臉微紅。
    王政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羞赧,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寵溺笑容,他靜靜凝視著她,眼中的溫柔如春水般蕩漾,似乎能將她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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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之間的空氣好似都變得曖昧起來,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情。
    謝鍾情的心跳愈發加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王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細膩的溫柔包裹著她,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王政眸光愈加溫柔,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盒子,“阿鸞,這個給你。”
    “這是何物?”謝鍾情好奇。
    “這是從西域胡商那兒得來的,你瞧瞧喜不喜歡。”
    王政將東西放到女郎手心上。
    謝鍾情拿近一看,打開發現裏麵是一對紅色的寶石耳璫,這成色,這大小,這工藝,看著價值不菲。
    謝鍾情意外。
    王政握拳掩唇咳了聲,略帶羞赧道“阿鸞可喜歡?”
    謝鍾情目光看向他,見他一臉期待,她不由點頭,“喜歡!”
    王政刹那間眉眼彎彎,意笑如春日裏的湖水般溫柔。
    謝鍾情一不小心看呆了。
    郎君緩緩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女郎的臉頰,她的肌膚如絲般柔滑,讓他不禁心生憐愛。
    謝鍾情微微一顫,卻沒有躲開,隻是目露不解。
    王政撩開她鬢邊一縷青絲,掛到耳後,隨後自然地收回手。
    王政也反應過來,自己唐突了,目光閃躲,“那個,抱歉,我、我……”
    謝鍾情低低道了句,“無事……”
    二人一時相對無言,氣氛曖昧尷尬。
    王政羞囧,不停喝茶掩飾什麽,一杯又一杯,謝鍾情見了暗笑,也不怕漲著了。
    其實這寶石耳璫是他收集來給謝鍾情婚後用的,如今謝鍾情受了驚嚇,他一時找不到什麽禮物來送,就將它提前拿出來了。
    好在謝鍾情是喜歡的。
    時間靜靜流淌,謝鍾情瞥了眼案上的耳璫,感知到王政的心意,第一次開始如此期待與王政的婚事。
    王政又坐了會兒,才緩緩起身告別。
    他前腳一走,下人立馬來報,說是楚王殿下遞了拜帖,謝鍾情一口回絕“就說我受了驚嚇,如今身子抱恙,避不見客。”
    “喏。”仆人依言退下。
    當日,謝司徒當值完回來,帶上厚禮,與妻子兒女一同去拜訪英王殿下。
    晉擎驍如今住在他以前未就潘前的英王府上。
    當謝鍾情跟隨父母兄長進入客廳時,看見那個墨色襦裙,外披長衫的男子端坐在主榻上,麵前矮幾上放著茶具,他手握一卷書悠閑地翻閱。
    見他們來,他緩緩抬眸。
    謝司徒含笑走過去,拱手行禮“臣拜見英王,昨日多謝殿下仗義出手了。”其他人也行禮。
    “謝司徒客氣。”晉擎驍擱下手中的書卷,神色不變,“都坐吧。”
    “謝殿下。”
    落座後,謝司徒一一呈上帶來的謝禮,英王臉色始終沒什麽變化,依舊一副事不關己,仿佛置身天外一般,但對於謝司徒話,他有問必有答。
    他再狂,陳郡謝氏的實力也不可小覷,英王不願與謝司徒交惡。
    謝司徒先是一番慷慨感激之詞,最後話鋒一轉,問“不知殿下昨日所抓到的那四個山匪,如今在何處?”
    “關押在地牢內。”
    “那還請殿下將這些人轉交於我們謝氏。”
    “成。”
    “多謝。”
    謝司徒讓謝大郎下去領人,將山匪帶回謝氏好好拷問拷問,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自己又與晉擎驍聊了些政事。
    謝鍾情默默聽著,知道原來英王是被召回的,因為涼州和雍州那邊的匈奴胡人蠢蠢欲動,而幽州那邊,庾氏又在與鮮卑打,抽不開身,因而官家下旨讓英王回來,帶兵去震懾匈奴。
    其中二人也聊到了,匈奴可以不與大晉打仗,但要大晉嫁個公主過去,再打開商路,讓匈奴人自由進來大晉進行貿易。
    官家確實是不想打仗的,然漢人打心眼裏瞧不起胡人,實不想將女兒嫁過去,奈何他們逼得緊。
    同時,又聊到幽州那邊的戰場上,庾氏折了四個兒子,如今僅剩的一個五子是個天賦不凡的將才,在北疆那邊連勝了幾場。
    說起這個,謝司徒也唏噓,那庾五郎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做他子婿也是不錯的,可偏偏這豎子貪圖美色,負了他女兒!
    時至今日,再次提及庾危意,謝鍾情心裏已然沒有任何波動了,她已徹底放下。
    就在此時,晉擎驍看向蘇氏身邊的謝鍾情,問“若本王沒記錯,令嬡先前訂婚的對象就是庾五郎吧?”
    “回王爺,正是。”謝司徒道。
    “怎的又退婚了?”晉擎驍狀似無意道。
    庾五郎是個英才,退了多可惜?
    “哈哈,倆孩子性子不和便作罷了。”謝司徒並不願多言。
    見此晉擎驍也沒再多問,總歸與他沒關係。
    謝氏幾人又坐了會兒,等謝環將四個山匪帶出來,謝司徒起身同晉擎驍告辭。
    出了英王府大門,謝鍾情看向被大兄押在後頭的山匪,見這四人已然被打得皮開肉綻,渾身是血。
    那血腥髒汙的一幕,使得她不由後退了步,謝環過來將她拉走,輕聲道“阿鸞莫去看,汙了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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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鍾情沒再看,乖乖跟著大兄走,隻是心中疑惑,這幾個山匪為何這麽多傷?按理說,不該是關押好,等著他們謝氏去提人嗎?
    為何英王自己動用私刑?
    想不通。
    謝環扶小妹上了馬車,一家人驅車回府,回府後,謝環立馬將山匪帶下去拷問了。
    在謝氏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曆經了數日慘無人道的嚴刑拷打之後,這幾個原本還嘴硬無比的人,此刻也終於無法再承受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一個個苟延殘喘,紛紛選擇了低頭招供。
    “我們招,我們招……我們確實是受人指使……”其中一人有氣無力地說道,聲音絕望又無奈。
    “貴人饒命,饒命啊!我們都招……”其他人見狀,也都跟著附和起來,表示願意坦白一切。
    “是誰?”謝環一身白衣,負手站在幾個血淋淋的人麵前,玉麵冷肅,在暗牢的火光下猶如殺神,簡單的兩個字,讓幾個囚犯心都在顫抖。
    “我們也不知……那人……那人一直都是藏頭露尾的,與我們聯係也都是蒙著麵,根本就看不清他長何模樣……”另一個人帶著哭腔喊道。
    謝環神色更冷,“目的?”
    他們隻能支支吾吾回答說:“我等隻知那人給了我們一大筆錢財,要求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把蘇氏母女活捉回去交給他……至於原因,我們也是一概不知啊!”
    謝環顯然不會那般輕易相信,他瞥了眼身邊的仆人,“繼續。”
    “喏。”仆人立馬揚起沾了鹽水的鞭子。
    眼見那駭人的鞭子飛來,幾人苦不堪言,痛哭流涕,“不不不,饒命饒命,我們說的句句屬實啊!”
    謝環又再次拷問一番,依舊得到這個答案後,才讓仆人停下刑罰。
    書房內,謝司徒聽到這個消息後,憤怒之情如火山噴湧,當場掀翻了案幾。
    好哇好哇,竟有人敢對他最愛的妻子和女兒下手,這簡直是在老虎身上拔毛!
    “查!給我徹查!把整個建康翻了,也要給我查清楚!”
    謝司徒吩咐謝環快速查清。
    謝氏根據山匪提供的線索,展開了一係列追查,他們不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一路追尋,經過好些日子細細盤查,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庾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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