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阿鸞不知者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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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諸多長輩麵前,謝鍾情亦是不敢多與王四郎對視,隻匆匆瞥了眼白衣郎君,複又低下頭,挨著母親站好。
    謝司徒與王氏眾人又是一陣寒暄,之後辭別回府。
    正巧蕭戟與蘭陵蕭氏眾人也來與王氏等人辭別,高冷郎君跟在父兄身後,目光越過眾人,看到了那抹紫色的倩影。
    蕭戟目光悠遠,定定落在小女郎身上好一會兒,隨後又黯然收回。
    蕭妤看著自己三兄這番隻敢躲在暗處遠遠看一眼心上人的模樣,她心中感歎。
    本以為鍾情與庾五郎退親,她三兄機會來了,結果半道又冒出來一個王四郎……
    並且王謝兩家以雷霆之速定下了親事,真是不給旁人一點點機會啊。
    哎……
    鍾情怎就這般招人喜歡呢?
    謝氏眾人走後,蕭氏郎主上前與王懿之王言之道別。
    蕭戟同父兄一起行禮,抬眸間瞥了眼那個白衣郎君。
    皎皎如月,朗朗若星,俊美端方,溫良如玉,實為世間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她喜歡這樣的麽?
    蕭戟抿唇,長長的睫毛微顫,斂下眼眸。
    等著父兄寒暄完,他心不在焉上了自家馬車。
    ……
    謝鍾情進入謝府,回到自己瀟湘院,她開心往自己床上一躺,隨後又拿起阿母給她做的布熊抱在懷裏,開心地看著帳頂,想到王四郎舞劍之時的模樣。
    雲淡風輕,黃豔的銀杏葉紛飛,君子一襲白衣,手持長劍翩翩起舞,英姿颯爽,劍法淩厲,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陣旋風,將飄落的銀杏樹葉卷向空中。
    風起,無數銀杏葉紛紛圍繞著郎君旋轉,形成了一個美麗的金色旋渦……
    啊啊啊,景燁外兄那時好俊啊!
    小女郎捂臉,她果然還是愛孔武有力,又氣質卓然的郎君。
    而且景燁外兄弱冠的打扮也很帥呢,將所有頭發梳攏在頭頂一絲不苟挽好,戴上白玉玉冠,橫插玉簪,整個人氣質都更高雅了幾分。
    小女郎抱著布熊在床上翻滾兩圈,臉上浮起的熱氣匯聚成兩團紅雲。
    又想到今日景燁外兄已弱冠,兩家應該很快商定下婚期。
    唔,她該準備嫁衣了。
    ……
    王政弱冠禮過後,官家下旨,讓英王與王政是三叔驃騎大將軍,一起準備帶兵去雍州與匈奴談判。
    英王臨行之前,來謝府尋謝司徒商談了些話。
    那日,謝鍾情正與二兄謝瑗習武。
    謝氏花園內,少女一身雪青色直袖襦裙,手持木劍,照著黑衣郎君的動作有模有樣學著,她練得很認真,仲秋的清晨氣溫清涼,女郎額間卻已冒出細密汗珠。
    不知練了多久,謝鍾情實在累極,她與謝瑗道“二兄,好累啊,讓我歇會兒。”
    謝瑗停下手上的動作,轉身看向苦著臉的小妹,臉不紅氣不喘,麵無表情道“你不是說我別的日子要當值,今日難得休沐,要好好教教你劍術嗎?還說什麽再累也要堅持……”
    “停停停,”謝鍾情打住他,喘著氣道,“再練下去,我都要出人命了!”
    會把人活生生累死的好嗎!
    謝瑗神色淡淡,抬眸不期然上一個男子的視線,他一驚,立馬收劍抱拳行禮,“臣參見英王殿下。”
    謝鍾情聽了這話,倏地回頭,看見一個墨色金紋衣袍的晉擎驍站在不遠處,不知看了多久。
    她臉一熱,連忙起身行禮,“臣女拜見英王殿下。”
    完蛋,讓一個外人看到她粗鄙練劍的一幕了,阿耶和傅姆肯定要說她了……
    時下貴女注重禮節,時時刻刻都要在人前保持端莊嫻雅的一麵,要不然就會被視為沒教養。
    謝鍾情被英王看到練劍這一幕,內心還是小小尷尬了下。
    而英王不但沒第一時間走開,還向二人走了過來,神色不複是先前那般冷傲,多了一絲淡笑,“二位免禮。”
    “謝殿下。”
    兄妹倆起身。
    英王走近,看了看謝鍾情,而後緩緩勾唇,“謝女郎要學武?”
    謝鍾情被問尷尬了,但仍恭敬作答,“回王爺,正是。”
    “為何?”
    她一個世家貴女,習武?
    時下世家郎君都沒幾個習武的好嘛。
    “上次遇襲,臣女深刻認知到自己毫無自保之力,自那以後,臣女決定自己習武……”
    起碼再遇到這種情況,還能多一份逃脫的機會。
    聞言,晉擎驍眼裏劃過詫異,繼而審視了眼麵前的女郎,眼中多了些欣賞之色。
    本以為謝司徒千嬌萬寵的小女兒,會是個嬌氣柔弱的性子,哪知還有這等氣性,建康多少兒郎都沒她這悟性吧。
    不錯。
    是個妙人。
    謝瑗聽了小妹的話在心裏替妹妹捏一把汗,卻見晉擎驍點點頭,道“想法不錯,可你這小身板,能練得好麽?別隻是一時興起吧?”
    謝鍾情當即鼓起臉,眼神堅定,“英王殿下未免太小看人了,您怎麽就知道臣女會半途而廢?”
    她謝鍾情的人生裏就沒有“半途而廢”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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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鸞!”
    謝瑗忍不住提醒小妹。
    麵前這位可是英王,官家幼弟,連官家都忌憚幾分的親王!
    阿鸞真是被寵壞了,說話沒個分寸,也不怕英王發怒。
    謝瑗那個急啊。
    英王身邊的隨侍暮蒼,見這小女郎似乎沒了解過他家主子的冷酷,敢說這麽衝的話,真不怕被當場劈了。
    然而,晉擎驍卻是被謝鍾情挑起了興趣。
    “哦?”他眼睛一轉,“謝女郎此話說得輕巧……”
    “那請王爺拭目以待。”
    晉擎驍啞然,長眉微挑,點頭,“那成,本王就拭目以待了。”
    謝瑗手心都滲出汗了。
    阿鸞真是不知者無畏,她恐怕是沒聽過英王的殺神威名。
    “對了,你小字叫阿鸞?”晉擎驍突然道。
    謝鍾情心一緊,點頭,“回王爺,是。”
    同時她心裏一陣嘀咕,女子小字是家中長輩和夫主才能叫的,英王怎麽突然問這個?
    很冒犯的好嗎。
    晉擎驍似乎全然不在意,隻道“名字倒是襯你。”
    若鸞鳳一般,無畏不屈。
    之後謝瑗上前一步,將二人隔開,正想說點什麽,卻聽見遠處傳來大兄的聲音。
    “英王殿下!”
    見大兄來了,謝瑗心下鬆口氣。
    謝環一身青衫,衣袂翩然,笑意如風,“英王殿下,家尊書房不在此,請隨臣來。”
    見此,晉擎驍也沒多留,點頭,“有勞謝侍中。”
    謝環示意,“王爺,請!”
    晉擎驍跟著謝環離開了花園。
    見人走了,謝瑗才轉頭訓斥小妹,“阿鸞,你方才不該如此與英王說話的。”
    “我剛剛說什麽了?”
    “你……”
    “小妹沒說錯話吧?”
    “……”
    她是沒說錯話,可態度不夠恭謹,萬一英王不高興了呢?
    謝鍾情拍拍二兄肩膀,道“二兄多慮,英王殿下又不是那等殺人如麻的煞神,才不會真以為一兩句話就把我怎麽樣呢。”
    若他真是煞神,也不會在瓦官寺那回,出手救她們母女了。
    再說了,她可是陳郡謝氏郎主的女兒,英王是多傻才對她發怒。
    謝瑗見小妹一臉無畏,心下無奈,“你啊你……”
    她說的確實沒錯,可外人皆傳英王性情陰晴不定,他這不是擔心小妹被英王怒起誤傷嘛。
    “話說,”謝鍾情一頓,看了眼謝瑗,道,“英王怎麽到花園這邊來了?”
    雖然女眷的院子不在這裏,但這是內宅處,英王一個外男怎麽走到這兒來了?
    謝瑗也想不明白。
    忽地,謝鍾情靈光一閃,神秘兮兮道“英王莫不是來探秘的?”
    謝瑗“……”
    “嘻嘻,逗你的了啦二兄。”
    謝瑗“……”
    謝瑗眼一瞟,冷聲,“看來是不累了,那就繼續練吧。”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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