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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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氏母子出現前,季老爺子已經委婉地表達過了自己的意思。
明鶴是季泊謙爸爸年輕時做下的糊塗事,為了顧及季泊謙母子的感受,這些年,季家一直對明鶴不聞不問,季泊謙的父親也與明苑斷了許多年,除了贍養費,再無牽連。
明鶴已經二十八歲,也是孩子的父親了,在美國讀了工商管理回來,看起來還算成熟穩重……而季家的三個孫輩一個做了醫生,一個做了律師,季泊川還未畢業,性子又浮躁、難當大任。季泊謙的父親再做幾年就該退休了,與其從外麵聘人,倒不如悉心培養自家人,明鶴到底是季家的血脈。
唱紅臉的季老太太待丈夫說完,一臉慈愛地安撫道:“什麽血脈不血脈,不過看他們母子可憐罷了,那孩子永遠姓明,不會讓底下的人知道他的身世。前一段他上趕子過來表孝心要給老頭過壽,我們也沒鬆口讓他們過來吃飯。就是覺得小川太年輕,不夠穩重,想找個人激勵他一下……小謙是長房長孫,在季家的地位沒人能撼動,仍舊是公司最大的股東。家裏絕不會分股權給那個孩子,更不會承認他媽媽。”
季夫人不動聲色地聽完,看不出喜怒地沉默了一會兒,待公婆丈夫快沉不住氣了,才語氣平和地重複了一遍婆婆的話:“他們母子可憐……那我讓位,叫梅駿另娶?”
“這是哪兒的話!季家還沒有離婚的先例。”季老太太皺眉。
“心裏話。我嫁入季家三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管梅駿對不對得起我,我是問心無愧的。如果有需要,我隨時可以讓位。財產分割交給律師處理,我決無異議。”
季夫人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確——婚可以離,但隻要她在季家一天,便絕不容許私生子登堂入室。
季梅駿冷哼一聲,若是能離婚,他早就不想繼續忍受了。
他繼承季家的股權是在婚後,因為有愧於妻兒,當時並沒有寫協議,而妻子的公司是在兒子名下,真的離婚,元氣大傷的隻有他。
季家二老皆沒出聲,季老爺子看向季泊謙:“你怎麽想?畢竟是你親弟弟的事。”
季泊謙笑笑:“我?爸給我生這個弟弟的時候並沒問過我的意思,現在更輪不到我插嘴。”
明夫人和明鶴恰在此時進來。
明鶴與祖父祖母父親打過招呼,視線落到季泊謙身上,大方地叫了聲:“大哥。”
唯獨落下了季夫人。季夫人看也不看他們母子,大約是覺得和他們同處一室都有失身份,很快起身告辭:“爸媽,我公司還有會要開,先走了。”
季泊謙沒搭理明鶴,隻意味不明地掃了眼明苑,他這位昔日的鋼琴老師實在是壓錯了寶,有他媽媽壓在上頭,這三十年來有富無貴的日子怕是不好過。現在又來折騰,也算是勇氣可嘉。
季泊謙隨著母親起了身,告辭地話還沒說出口,季老爺子語氣不佳地揮了揮手:“我累了,都散了吧!”
自認為給足了兒媳麵子的季老太太同樣不滿,當著季夫人的麵問明苑:“寶寶帶來了嗎?”
明苑聲音溫婉:“在外麵呢。”
季夫人的腳步頓了頓,才走出門。
季泊謙和季夫人走到花廳的時候,蔣少瑄已經不在了,認生的麥包被阿姨抱著,正扁著嘴哭鬧。
季泊謙看清麥包的臉,半晌沒回過神。
季老爺子回了房,明鶴母子便也離開了書房,明鶴掃了眼花廳,沒見到蔣少瑄,扯了扯嘴角,快走幾步抱起麥包向季泊謙笑道:“這孩子能找到,多虧了少瑄,我在費城的時候和她住在一起,沒想到你們也認識……她有沒有跟你提過我?”
聽到這一句,不止季夫人,跟出來看重孫的季老太太也望向季泊謙。
季泊謙眼神淩厲地看向明鶴,片刻後移開眼不屑地回答:“提起過。和女人鬼混、未婚生子後雙雙一去不複返,把孩子遺棄在了合租的公寓裏,做得出這種事,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明鶴正等這句,冷笑著看向季夫人:“我是被某些心懷不軌的人誣陷差點坐牢所以無法脫身。如果不是這孩子有福氣,還不知道要淪落到什麽地方去。”
季泊謙向母親身邊靠了靠:“這孩子剛出生時,你拒不承認孩子是你的,現在又主動認下接回家去,我原本想不通他爸爸為什麽突然良心發現,到今天才算明白。”
從季家老宅出來,季泊謙才打開了手機,看到蔣少瑄一刻鍾前發來的那條“有事,先離開”的微信,正要點回複,手機便被母親一把奪去。
季夫人氣憤難忍,摔了兒子的手機,厲聲質問:“那孩子和蔣少瑄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季泊謙默不作聲,如果向母親說自己並不知情,她更要恨蔣少瑄。
“我看出來了,你和你爸爸一樣,盼著我早點被氣死,好讓那個女人名正言順!”
“您氣死了,有我在,這事兒也不會發生。”
“當初讓你不要考醫學院,接替你爸爸的位置,你非不聽!現在呢!不分家裏的股權給他,讓他安分地給季家打工?糊弄誰呢!隻要出得起高價,外姓股東裏願意轉讓股份的又不是沒有。等他站穩了腳跟,季家還有你立足的地方?”
“如果不是我在外頭吃得開,你爺爺奶奶會講什麽長孫不長孫,那麽多年都不讓他們母子進門?看看你女朋友和她媽媽在蔣家的處境你就該明白!這世道現實的很,你再不辭掉工作回來接手,等我老了,有你哭的時候!”
季泊謙不想再聽,對司機說:“停車,我在這兒下。”
接到季泊謙的電話時,蔣少瑄正在醫院陪母親,李韋婷的腫瘤幸而是良性,手術之後應無大礙。
蔣少瑄遲疑了一下才按下接聽。
“你在哪兒?”
“醫院啊。”
“我就到,等著我。”
見到季泊謙,蔣少瑄自然氣短。
“我不知道明鶴是……他是?”
季泊謙的爺爺奶奶遣走了旁人,隻留下他們一家,明鶴是誰的兒子其實已經很明顯,但蔣少瑄猶不死心,仍舊抱有最後一絲幻想。
“是我爸爸在外麵的兒子,他媽媽是我以前的鋼琴老師。”
“對不起,我不清楚他是誰。如果知道……”
如果知道她也未必忍心阻止麥包和親生父親相認。
“他們怎麽會去你爺爺家?”
季泊謙沒有回答。
其實他不說,蔣少瑄也猜得到,麥包大抵變成了明鶴母子爭取地位的砝碼,人老了看到小孩子總是會心軟。
“對不起,”因為感同身受,蔣少瑄再次道歉,“我真的沒有想到。”
蔣少瑄不知所措,她期盼季泊謙能安慰她說這不是她的錯,畢竟她並沒料到收留一個孩子會掀起這樣的波瀾。
然而季泊謙隻戳了戳她的額頭:“這又不是你第一次惹麻煩,我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