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璟獨自躺在偌大的床榻上，不經意間的淚水打濕了手中的小衣。
    即使再難受，他也在極力克製著。
    聞著熟悉的味道，仿佛眼前再次浮現出了柳如錦那張麵容。
    說不想她……是假的。
    依稀間，沈珺璟耳邊好似出現了那嬌柔的嗓音。
    “陛下，記得好好就寢好好休息，百姓們還需要你呢！”
    百姓還需要他……
    沈珺璟由著淚水在眼中打轉，緩緩閉上了雙眼。
    泱泱的話，他會聽。
    他身為帝王，不可太過於任性，百姓還需要他……
    沈珺璟握緊手中的東西，試著讓自己一點點睡過去。
    第二日，他依舊像一個正常人那樣去上早朝。
    跟在後麵的孤翊，麵對這個情況，越是擔心。
    若不是琉月宮還在，他或許會因為沈珺璟這副模樣，認為柳夫人並不存在。
    好似夢那般……
    沈玉婉知道沈珺璟舍不得柳如錦，所以今兒個特地又來尋他一起用膳。
    與此同時，她也在關注西南那邊的情況。
    按常理來說，傅羨軒帶兵出征，問題應該不大。
    畢竟麵對倭寇，傅羨軒幾乎都能勝，還沒有敗的時候。
    沈玉婉特地做了小菜過來，一邊給沈珺璟添上，一邊道：“相信不久就能凱旋而歸了。”
    “皇兄，好好用膳！”
    她忍不住又多加了一句。
    “好好用膳……”
    沈珺璟低語呢喃，想到了之前跟柳如錦一起用膳的時候。
    她也會這樣跟他說。
    特別是最後那兩日……
    讓他好好用膳，可現如今坐在他身旁的人卻不是她。
    即使心有落寞，沈珺璟還是裝出跟往常無異那般，拿起麵前的玉筷開始用膳。
    沈玉婉多少都能感覺不對勁。
    畢竟之前皇兄再冷，也會跟她說幾句話。
    皇兄話最多的時候，是柳如錦待在身邊的時候，不說別人，起碼她能感覺到皇兄是開心的。
    現如今……柳如錦走了。
    皇兄話更少了，沈玉婉十分不適應。
    難不成，柳如錦真的不回來了嗎？
    沈玉婉吃著手中的飯，她望著皇兄那張臉，腦海不由閃過一個想法。
    ——
    此時在宮外的芳草，得知柳如錦前去西南後，說不擔心都是假的。
    白日將鋪子打理好後，入夜她便對著明月祈禱，希望一切都能平平安安。
    隻不過翌日，她前去上京最好的酒樓辦事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若是她沒有認錯的話，那人似乎是……南詔國的太子殿下？
    因為身份尊貴，加上給的錢財不少，所以是掌櫃親自接待。
    掌櫃麵對貴客要離開了，他笑著道：”慢走慢走，歡迎下次再來。”
    畢竟南詔國跟大齊一直都友好往來，至於皇族中的人，他並不認識，隻知道對上容貌長得跟大齊不一樣而已。
    芳草看到這一幕，連忙轉過身，裝出不經意的模樣。
    “太子殿下怎麽在這裏？”芳草疑惑呢喃。
    若是算算日子，這一位太子殿下應該走了好幾日了。
    可看著……似乎剛準備回去的樣子。
    因為芳草前兩日已經熟悉的七七八八了，所以掌櫃的小廝見到芳草，便引著她往內裏走去。
    等到芳草將事情處理完的時候，掌櫃剛好也手頭閑下來了。
    麵對剛剛自己看到的情況，她忍不住小聲道：“掌櫃，剛剛那一位長得有些異域的貴客，在這裏住了多少天呀？”
    掌櫃知道芳草為人，這姑娘做事也蠻利落，麵對這話，他覺得也不是什麽大事，直接就說出來了。
    “住了十日，怎麽了？難不成芳草姑娘認識？”
    五日？
    芳草算了算太子殿下離開到現在也差不多十日。
    看來……那人就是太子殿下無疑了。
    麵對掌櫃的話，芳草連忙笑道：“不認識，隻是有些眼熟罷了，現如今想想估計也不是我認識的人。”
    掌櫃笑道：“他出手是真的大方啊！”
    “大方不好？這樣子掌櫃都能賺不少呢。”
    芳草跟掌櫃說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隻是一回到自己的鋪子，芳草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陛下可知太子還在這裏……”
    顧懷瑾到底是外人，芳草難免有些擔心。
    若是太子殿下有情況，按常理大可以跟陛下說不用回這麽快……
    這是怎麽回事？
    思來想去，芳草還是安排了兩邊的人，根據自己估計顧懷瑾離開的方向去打探。
    不回南詔國，那這個太子去哪？
    芳草在思索時，王忠恰好過來了，與此同時還有照兒。
    麵對芳草這副模樣，他不禁好奇：“想什麽呢，這麽入迷？”
    王忠之前跟謝熠的，能力方麵也算不得很差。
    芳草看到四下無人後，便將自己今日碰到的情況告訴了王忠。
    聽到南詔國三字，王忠隻覺得頭忽然疼了一下，他連忙伸手扶住。
    芳草隻是覺得這事奇怪，也沒有想王忠他們會有什麽想法，隻當做自己單方麵傾訴罷了。
    倒是王忠，這三個字很熟悉，似乎自己有所接觸。
    但好像又沒有……
    他越是往細想，越是想不到個所以然。
    照兒：“你怎麽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王忠搖了搖頭，“沒有，或許上一次太累了，所以導致現如今身子還有些沒有恢複。”
    照兒聽到這話，也沒有太在意。
    畢竟王忠跟在謝熠身邊這些年，也十分不容易。
    ——
    西南邊
    柳如錦一過來，並沒有任何水土不服的情況。
    隻不過這裏的環境不似上京那般，所以她那張臉難免時不時會蒙上一層灰，眼底中閃爍的堅定，已經磨去了她女子般的嬌弱。
    若不是知道她之前的身份，根本不敢相信帝王的寵妃竟然有這份膽魄。
    柳如錦上戰場第一日，能耐並不遜色。
    雖然比不上傅羨軒，但在軍中也不算差的了。
    之前傅羨軒就聽說柳如錦私下不少練過，隻是他沒有想到，看似嬌嬌柔柔的她，揮起紅纓槍，一點都不比女子差。
    每一招都能命中敵人，出手利落敏捷，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從她的身上，他好似看到了柳將軍的影子。
    除了柳將軍之外……還有另外一人。
    柳如錦的出現，直接刷新了大家對女子的認識。
    原來……不止他們男人可以，就連女子也可以這般颯爽。
    因為柳如錦的情況，加上她還參與一起謀劃。
    此次平叛倭寇比傅羨軒預想中的要快結束。
    估計不用三日，便可以班師回朝了。
    晚膳的時候，傅羨軒特地給柳如錦帶了烤兔子和烤乳鴿。
    此時的柳如錦剛剛退下身上的兵甲，青絲高高束起，不似往日那般端莊溫婉，即使頭上沒有佩戴簪子，也掩不住她舉手投足的氣勢。
    “泱泱，兔子我已經割好了，吃的時候小心燙。”
    柳如錦聞言，輕笑了聲。
    “得了，我也沒有這麽矯情。”
    說著，柳如錦走過來，沒有用旁邊備好的筷子，直接伸手拿起了一塊。
    她直接像外頭將士那般，坐在地上，沒有任何女子的講究，大口吃起了手中的肉。
    倘若不是性別擺在這裏，傅羨軒倒是會認為她是自己哪個兄弟呢。
    “泱泱，你真不像從宮裏麵出來的人。”
    或許是年幼時候跟她的接觸，加上兩人多年再次見麵，她又是宮中深受帝王寵愛的夫人，他的內心便一直覺得她是嬌嬌弱弱的姑娘家。
    但，那隻是他認為。
    真正的柳如錦並不是這樣。
    是他對她了解太少了。
    柳如錦剛吃完了一個兔腿，聽到這話，眉眼泛著笑意。
    “不像？那也沒有關係，來到這裏，咱也不講究什麽。”
    其實她已經做好在這裏粗茶淡飯的準備了。
    畢竟她是來出征的，不是來享樂。
    再苦她也能受著。
    柳如錦這話，倒是令傅羨軒唇角勾了勾。
    “瘦了。”
    “瘦了嗎？”
    柳如錦啃著手中的兔肉，不禁掃視了自己一眼。
    她倒是沒有什麽感覺。
    傅羨軒望著她這副模樣，即使那張臉灰撲撲的，不似剛出來的那時候白淨，但也十分嬌憨可愛。
    “你先吃吧。”
    說著，傅羨軒又給她添了一個乳鴿後，剛準備轉身離去。
    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轉過身。
    “泱泱，估計不用幾日，這場戰役便準備結束了。”
    他不知道自己說出來這話，泱泱神色如何。
    他也不想……去看了。
    此時坐在裏頭的柳如錦，聽到這話，握著兔肉的手微微顫了顫。
    準備結束，那麽就代表……她要回去了。
    一想到回去，柳如錦腦子裏頭下意識浮現沈珺璟的模樣。
    因為她處於西南，這段時間鮮少聽到有關沈珺璟的消息。
    即使這樣，她心裏難免也會想起他。
    想他有沒有好好就寢……
    好好吃飯……
    本來吃著蠻香的兔肉，現如今一想到沈珺璟，柳如錦倒是覺得手中的兔肉，仿佛味道淡了許多。
    望著那烤乳鴿，她也吃不下去了。
    為了不浪費，柳如錦選擇拿過去給翠柳用。
    ——
    與此同時，芳草放出去的探子回報，說她要調查的人，現如今正在連夜趕去西南邊。
    “西南邊？”芳草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樣來說的話，顧懷瑾倒不像是要壞事的模樣。
    畢竟那邊人這麽多，傅將軍也在那裏。
    他能做什麽？
    可芳草還是覺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