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芭的眼淚無聲地滑落，一滴一滴砸在桌麵上，也砸在葛葉的心上。
    看到女孩通紅的眼眶和顫抖的嘴唇，他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葛葉起身走到熱芭身邊，拿起桌上的紙巾，彎著腰動作輕柔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
    “別哭…”他的聲音沙啞，手指小心翼翼地撫過她的眼角，“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
    可熱芭的眼淚卻流得更凶了，她微微仰著臉，淚眼婆娑的看著葛葉，任由他笨拙卻輕柔的為自己擦淚，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裏盛滿了太多複雜的情緒——心疼、委屈、憤怒、還有...愛意。
    葛葉終於放棄了徒勞的擦拭，他緩緩蹲下身，仰頭望著眼前淚流滿麵的女孩，像是虔誠的信徒仰望他的神明，又像是罪人等待天使的審判。
    暖黃的燈光從上方灑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那雙總是藏著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滿了痛苦和自責。
    熱芭透過朦朧的淚眼，看著這個蹲在自己麵前的男人。
    他離得那麽近，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火氣，能感受到他呼吸時微微顫抖的氣息。
    但熱芭卻感覺他離得又那麽遠，遠到他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卻無法看清他的臉。
    女孩抬起手，指尖輕輕觸碰他的臉龐，他的發梢，他的頭發比想象中柔軟，帶著微微的涼意，像是上好的綢緞從指間滑過。
    “葛葉……”熱芭的聲音哽咽，帶著顫抖。
    “你當時拒絕我……不是因為不愛我，是嗎？”
    葛葉的呼吸一滯，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被她的問題狠狠擊中。
    他垂下眼睫，沉默了幾秒，終於低啞地開口，“是。”
    熱芭的指尖微微一頓，眼淚再次湧了出來。
    她又輕聲問，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像一把刀，直直地刺進葛葉的心髒。
    “那你還是愛我的，是嗎？”
    葛葉聽後，閉了閉眼，像是在和自己做最後的抗爭，最終，他緩緩睜開眼，直視著她，聲音低沉而堅定，“是。”
    熱芭的眼淚再次決堤，她抬起手，輕輕撫上他的臉，指尖微微顫抖，像是在確認他的存在。
    “從什麽時候？”女孩再次開口，聲音柔柔弱弱，卻藏著一絲喜悅。
    葛葉明白熱芭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氣，輕柔的為女孩抹去臉上的淚痕，低聲道，
    “從我們第一次相遇開始。”
    那個仲夏夜，那個路燈下宛如天使一樣的女孩，已經刻印在他的心裏整整十五年。
    聞言，熱芭瞬間淚如雨下，但她的嘴角卻揚起了一抹美麗的微笑。
    五年前的種種疑惑，在聽到這句話後，徹底解開了。
    她俯下身，額頭輕輕的抵住他的頭，兩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溫熱而濕潤。
    “葛葉，我們在...”女孩的聲音裏帶著希冀和堅定。
    但葛葉卻猛地後退一步，站起身搖著頭，眼中滿是掙紮和理智回籠的痛苦。
    “不，熱芭，你現在情緒有些激動了。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等你心情平複了，等你真正想清楚了...”他的聲音恢複了冷靜，但微微發抖的指尖泄露了他的不平靜。
    “我想得很清楚！”熱芭也站起來，倔強地看著他，“從你拒絕我的那天起，我每天都在想！”
    “熱芭…”葛葉痛苦地閉了閉眼，“這不是兒戲。你剛才也聽到了，我的情況...”
    “我聽到了！”熱芭打斷他，聲音哽咽卻堅定，“我聽到了你說的每一個字，聽到了你說的最壞的情況，也聽到了你說不想拖累我，
    但是，葛葉……”她哽咽著叫他的名字，聲音裏帶著心疼、委屈和憤怒“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
    熱芭的眼淚還在往下掉，可她的眼神卻倔強得讓他心顫。
    “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後悔？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害怕？你憑什麽覺得，我不能陪你一起麵對？”女孩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帶著一種近乎執拗的堅定。
    葛葉的瞳孔微微收縮，心髒像是被狠狠撞擊了一下，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熱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葛葉，我不是小雯，你也不是薛澄。我們的故事，不該由別人的結局來定義。”
    她靠近葛葉，抬起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龐，聲音輕而堅定，“如果……如果我們真的隻有一天的時間，那我更不想浪費一分一秒。”
    葛葉的呼吸徹底亂了，他看著她，眼底翻湧著無數複雜的情緒，有震驚，有掙紮，有動搖，還有一絲……不敢奢望的希望。
    熱芭看著他，眼淚再次悄悄往下掉，可她的嘴角卻微微揚起，“所以葛葉，不要……”
    “熱芭。”葛葉再次打斷她，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他又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眼神裏帶著最後的克製和掙紮，“你現在……還不冷靜。”
    熱芭的手懸在半空，人也怔住。
    葛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今天……我們都說了太多，情緒也失控了。一切……一切等你心情平複後再說，好嗎？”
    熱芭怔怔的看著他，看著他眼中的糾結和痛苦，這次她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葛葉閉了閉眼，轉身，聲音疲憊而克製，“很晚了，我讓濤哥送你們回去。”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包間，背影僵硬而決絕，仿佛生怕自己一回頭，就會徹底崩潰。
    熱芭站在原地，眼淚無聲地滑落，可她的眼神卻漸漸堅定起來。
    她抬手擦掉臉上的淚痕，深吸一口氣，突然快步追了出去。
    走廊上，優優和薛濤等人正在低聲交談，見葛葉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小葉，現在走嗎？”薛濤問道。
    葛葉點點頭，聲音低沉，“哥，你送她們回去。”
    優優看了看他身後，疑惑道，“你迪哥呢？”
    葛葉微微搖頭。
    就在這時…
    “葛葉！”
    一道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葛葉腳步一頓，還沒等他回頭，一道纖細的身影已經快步衝了過來。
    熱芭一把拽住他的手臂，用力將他拉得轉過身來，然後她踮起腳尖，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
    全場瞬間死寂。
    優優瞪大眼睛，手裏的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薛濤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伸手擋住旁邊小影和小黎的視線。
    “小孩子別看。”
    而兩女已經張大嘴巴，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女孩的突然襲擊，讓葛葉下意識摟住她的腰，人也徹底僵住了。
    他的瞳孔驟然緊縮，呼吸停滯，大腦一片空白，隻感覺到唇上傳來柔軟而溫熱的觸感，帶著她眼淚的鹹澀和倔強的氣息。
    熱芭的吻並不溫柔，甚至帶著點凶狠的意味，像是要把所有的不甘、委屈、憤怒和愛意都傾注在這個吻裏。
    她的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衣領，指尖微微發抖，可她的唇卻堅定地貼著他的，不肯退讓半分。
    鼻尖嗅著女孩的香氣，葛葉的理智在崩塌，防線在潰敗。
    兩人就在走廊上吻著，仿佛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隻剩下他們彼此的心跳聲。
    優優終於回過神來，猛地捂住嘴，差點尖叫出聲。
    薛濤也反應過來，立刻轉身，對其他人瘋狂揮手，“走走走！都別看！散了散了！”
    一眾人才如夢初醒，紛紛轉身，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見。
    聽到幾人的嘈雜聲，葛葉才反應過來，他連忙推開熱芭，呼吸沉重，聲音沙啞的低聲道，“熱芭，你瘋了！”
    熱芭紅著眼眶，倔強地看著葛葉，“對，我瘋了。”
    她的聲音哽咽，卻堅定，“葛葉，你聽好了，我給你時間考慮，等我回來，我要知道你的答案。還有，我要你知道，我迪麗熱芭不是溫室裏的花朵，我有權利選擇我要的生活，和我愛的人，你不能替我決定！”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她知道，葛葉需要時間。
    而她，願意等他。
    貼著牆麵壁的三女急忙追了上去，“熱芭姐）等等我們！”
    薛濤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又看看葛葉，無奈地搖搖頭。“小葉，你啊！”
    葛葉呆立原地，手還停留在半空中，剛剛那柔軟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