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一夢斯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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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說話。
    心底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愧意,又強行壓下去。
    我敢孤身前來就是反複盤算過,就仗著我比誰都清楚豐樹英與風二河的過往糾葛。
    豐樹英一直身不由己,在他身上有種不想活了的求死感,應該是想放好友自由,而風二河背負生死契約也陪在他身邊,甚至不惜追隨曉山青這種貨色。
    魍魎不再有記憶,豐樹英的過往都被我讀取,我就像他的移動硬盤,風二河放不下變成魍魎的豐樹英,也絕對不會對他的記憶體放著不管,所以我覺得可以用那份夢魘給自己謀一張護身符。
    一旦他知道了就不會放棄我,更不會拿我去趟雷擋刀,若我消失了,這世上就再也找不到豐樹英存在過的痕跡了。
    風二河看著我,“關於他的記憶,你能跟我說一說嗎?我不是不信你,我隻是,想再聽一聽。”
    可以是可以,但我很累,捂住嘴打哈欠,眼淚差點飆出來,“能不能先給我找個地方休息,我真的很累很累。”
    “好。”
    他一招手,就有人過來替我提起背包,拿上鑰匙,走在前麵引路。
    看來民宿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我們到了一處民房,那人推開房門打開燈,把背包放下就走了。
    這是間西廂房,房間很大但陳設簡單,隻有一張床,一台小電視機,還有一張小圓桌和一對藤椅,條件算得上簡陋,連牆紙都不服貼了,收拾得很幹淨,被褥也是新換的,民宿的主人已經盡力了。
    “村裏的年輕人都去城裏打工了,留下的人也在努力改善生活,這裏離古崖居很近,偶爾會有投宿的客人。條件實在有限,委屈你了,有機會我帶你去附近轉轉,看看風景。”
    我搖搖頭,對景點什麽的並不感興趣,也談不上什麽委屈,我不是溫室裏的花草,我住過危機四伏的野地,也吃遍風餐露宿的苦,這樣都算很好了。
    我倒點水把退燒藥吃下去,然後倒在床上緩半天,我今天累得要散架了,看來真是虛弱到了極點,逼著我相信他的警告,再來一次重傷我就被掏空了。
    他拉過藤椅坐下,等著我說話。
    半晌我翻起身,右手托住臉頰,好奇的問他,“說之前,我想問一下,如果你想留住豐樹英,為什麽不跟張有藥再討顆藥丸呢?他吃過不能像我,獲得同樣的恢複能力嗎?”
    他輕聲笑了,“這世上不會有一模一樣的藥丸,也不會生出一模一樣的效力。同樣的藥丸你吃了跟我吃了是不一樣的。”
    我想起甄小蠻索要那顆藥丸,不過是想喚醒自己的部分記憶,而我吃下卻是把長生的前路堵死,另辟蹊徑。
    再一想張有藥也說過類似的話,他說這世上不會有兩顆一模一樣的丹藥,人的體質也不盡相同,同樣的藥丹,就可能是吾之蜜糖,彼之砒霜。
    我沒想到這麽唯心的東西,背後的規則竟是如此唯物。
    “那我總結一下,我們這一行,就是為了阻止曉山青得到原石,救出劉喪,然後利用原石剝除我的恢複能力,去拯救豐樹英。你跟我交個底,我們真的能活著回來嗎?”
    風二河笑了,“我也跟你說句實話,到如今我一次沒有死過,我遠比你想的更加難纏,如果我豁出命去,曉山青也不行,我要帶你們出來,誰都擋不住。”
    他的神情裏帶著無比的自信和強硬,我對他不甚了解,不清楚他還隱藏些什麽,但張有藥器重他,容忍他追著豐樹英不放,曉山青明知他不忠誠都不跟他計較,說明他必然有著自己的底氣,心裏憂慮莫名少了幾分。
    就信他一回,以他的能力,和我的算計,姑且攜手跟對麵碰一碰吧,狹路相逢,見招拆招,我是一定要帶劉喪活著回來的。
    我這個人特別擅長講故事,又特別用心組織過語言,連原本模糊的影像都繪聲繪色的描繪出來,從豐樹英童年的心酸生活,直講到他們在醫院宿命般的相遇。
    風二河默默聽著,交情無新舊,人事有合離,經年不逢故人過往,已經沒有人與他再提起這些了,他飄忽的記憶也隨之牽縈回幾十年前。
    但很快我撐不住了,快要睡過去,我坐起來晃晃腦袋,感覺昏昏沉沉,不知是藥效還是無法消解的疲乏。
    他站起身看著我,命令道,“把衣服脫掉。”
    外麵有什麽東西被夜風刮掉,落窗前砰的一聲脆響,驚得我瞬間有些清醒,戒備的看著他,“你想做什麽?”
    他跟我解釋道,“你這樣精力不濟,恐怕撐不到地方,就要死在半道上了,我以後會每日給你紮針,助你恢複,為你續命。”
    說著他又掏出銀針小盒子。
    我哦一聲,把上衣脫了,然後他示意我側躺在床邊,對準穴位一針針快準狠的紮下去。
    針灸並不太疼,甚至放鬆下來還有些舒服,很快頭腦昏沉的感覺退去,人精神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你繼續說,等我拔針你今晚能睡個好覺,體力也能恢複一點。”
    我接著說下去,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連風二河何時拔針我都不知道。
    夜裏睡得並不安穩,總是夢見悶油瓶和胖子在眼前打轉,應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我對他們滿懷歉疚,想他們想的要命。
    尤其是悶油瓶,在夢裏也不肯放過我。他帶著一身薄怒闖進夢來,強行將我抱起,給我擦汗,還企圖輕薄,可我還發燒病著呢,心說這人怎麽在夢裏都如此不知輕重,真氣夠嗆,怒極了就按住他一頓輕捶,倒把他氣出了些笑意。
    第二天醒過來,我已經退燒了,身體也輕鬆不少,看來風二河的針法的確有效,在引導我的身體補足虧空,有他在,我一時半會應該死不了。
    晨風吹起輕薄的窗紗,曦光照亮整間屋子,房間空空蕩蕩,隻有我一個人擁衾醒轉,哪裏還有旁人的影子。
    想起夢境我心裏有些怔忡,或許我該從了的,密意微傳心會,襄王一枕高唐,夢中如何除我再無人知,為什麽就一點都不肯成全呢。
    如能再續南柯,我真願與他一起踩空石階,抱緊了齊齊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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