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日山用刀挑起洞螈肝髒，麵不改色的抹在身上，一時間就算我鼻子不靈，都能聞到腥氣衝天，抹完下麵兩條，他又退後兩步，跳起來把住台階翻到我們身邊來，故意在我麵前挑起內髒就抹，悶油瓶吸吸鼻子，怕腥味沾到我身上，立即上前拉著我的手後退出去。
    張日山：“……”
    抹完之後他聞聞自己，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然後呢？”
    我捂著鼻子，“什麽然後？”
    張日山皺眉，我忍不住笑了，看他無語的樣子還挺好玩。
    悶油瓶同樣也有麒麟血，他有些拿捏不定的看我，我立刻跟他說，“小哥，太臭了，你不用抹這東西，還是退後吧。”
    他湊近我耳邊，低聲跟我說，“別冒險。”
    氣息撲在我頸邊，讓我心裏一顫，怕他多想，連忙低聲回他，“我心中有數，知道該怎麽做的。”
    悶油瓶看看我，還是往後退上去幾個台階，我來到張日山身邊，他一直注視著我們，低聲問，“你們，這是？”
    怎麽年紀一大把還這麽八卦，“……您老人家專心做事好吧。”
    張日山嘖一聲不問了。
    舉起手電往下照，之前菌絲一直往四方蔓延，但是有意識避開我們周圍這一片，隨著張日山抹上一身腥氣，悶油瓶遠遠退開，菌絲猶豫一下，也開始往這邊鋪過來。
    “我來加點料。”
    把手電插在肩上，我拔出一把小匕首輕輕劃開手心，殷紅的血快速冒出來，隨手往下一甩，有些血珠就甩到了不遠處菌絲那裏，菌絲一頓，試探著覆蓋上去，然後就跟瘋了一樣，猛地爆發出一大片，不知是我的血太有營養，還是它非常喜歡這個味道，饞瘋了。
    悶油瓶站不住了，他跳到我們背後那一層台階上來，拿手電照我，“你在做什麽？”
    “沒事沒事。”
    他急了，我隻好先安撫他，給他看我割的其實很有技巧，傷口很淺，血很快停住了，他這才忍著沒跳下來。
    我攥緊掌心，又滴了些血在張日山肩上，雖然他聞起來臭，但在菌絲眼裏他應該香的很。
    張日山扭頭看我，神色肅穆，凝視著瘋狂卷過來的菌絲，問我，“你的血怎麽回事，你是什麽十全大補丸嗎？”
    “可能我飲食比較健康吧。”我早就準備好急救包了，一邊掏出紗布纏手，一邊敷衍著跟他說，“把你氣息放到最低，我會讓它的人形出來，如果你頂不住可以喊救命。”
    張日山沒搭話，想看我怎麽做。呼吸放到輕微綿長，如果我去試他心跳，可能心跳都弱下來，這應該是張家人保命的本事。
    菌絲到了我們腳下平台邊緣，我蹲下去，那菌絲聞到我的血氣，很歡快的攀上我的手指。
    “萬物聲息，總該有點用處吧。”
    我想著，就在心裏默念，“不管你是什麽東西，離我遠點，有什麽事去找旁邊那個老東西。”
    悶油瓶有些著急，他不確定的喊我一聲，“吳邪。”
    我能聽出他的擔心，全身湧起一陣熱潮，然後菌絲纏到我手掌停住了。
    “我說，離我遠點！”
    那一瞬間，我心底像是看過了非常多的畫麵，宛如流水滔滔，飛光匆匆，腦子裏好像接收到什麽。我消化了幾秒，就掏出消毒噴霧往傷口噴去，酒精洇透紗布，刺激到傷口生疼，纏在我手上的菌絲立即變成黏黏糊糊，用力一甩就甩掉了。
    張日山幾乎被菌絲裹住了半身，白色菌絲貪婪的纏在他肩上，一層層，一重重。
    很快在他身上形成一個人形的繭子，能看到所有的菌絲都在往這個方向聚集，在平台上縱橫交錯，鋪得越來越厚。
    我連忙往後退幾步，悶油瓶俯身抓住我的背包，直接把我抓到上一層去了。
    他不在意張日山，抓起我的手就用手電照著看，我可能有些察覺不出來的緊張，體溫升高不少，菌絲沒有寄生成功，他翻來覆去察看過才放心，輕輕鬆口氣。
    我晃晃他的手，“我說過我沒事。”
    他摸著我手掌纏上紗布問我，“疼麽？”
    他怎麽不說自己疼不疼，我看看他指尖的傷口，“不疼，你以後再放血，我就陪你。”
    他頓住了，握起我的手輕輕貼到自己臉上，“不會了。”
    其實根本不用他放血，我那會隻是沒反應過來，隻要把體溫升高，我也不怕寄生感染，我以前跟他說過這事，他現在似乎也記起來了。
    但他說不會了，我總覺得他下次還會。
    我和悶油瓶互相確認完對方沒事，就一起往下看張日山，這會兒他已經變成另一個白色的菌人，我答應他的條件也算完成了。
    手電調大功率照出去，其餘地方的菌絲都黯淡下來，變成了一種頹唐的灰白色，隻有張日山周圍像是鋪開一片雪地，立著一尊雕像，讓我忍不住想起墨脫。
    我提醒張日山，“可以了。”
    張日山一下動了，他跟我倒是學會了，也用刀刃劃開手心，傷口要比我深多了，麒麟血噗呲冒出來，遇上掌中菌絲幾乎冒起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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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我的血所賜，他肩膀上的菌絲最厚，他也察覺了，就用血手去抓肩上菌絲，然後手臂繞自身一周，捋下來的菌絲幾乎能縫一床棉被了。
    “菌絲的線頭就在你手裏。”
    張日山吐出口氣，轉身往前幾步將一大束菌絲按在台階上，血順著菌絲往下流，都要把菌絲染紅了，這可不像我的血是十全大補丸，對菌絲來說，這是鶴頂紅，一縷縷血跡所到之處都枯萎下來。
    但要想把菌絲全部毒死，大概需要兩三個張日山的血量。
    一人一菌就這樣僵持著，看誰先支持不住。
    我在上一層平台蹲下，探出頭往下看，提醒他，“人形出來了，菌絲下落就在你手中，答應你的我做到了，你答應我們的可不要忘了哦。”
    張日山甩甩頭，問我，“為什麽這東西會突然放棄你？”
    菌絲隻纏上我手心，然後就退卻了，我當然不會告訴他真實原因，“可能它發現看錯了，其實我這個人抽煙喝酒，膽固醇還有點高，你比我老，但比我要健康的多，身上還腥氣有加，美味熏人，所以它更喜歡你。”
    張日山一聽就知道我在滿口胡扯，扯到他無言以對，我看他手心一直嘩嘩流血，怕他失血過多也是麻煩，就說道，“其實不用這麽辛苦，它還有別的致命弱點，我也可以告訴你，回頭你準備充分，完全可以一舉鏟除，一勞永逸。”
    張日山吐口氣，“哦。你個小奸商，比你爺爺還狗，又有什麽賠本生意給我做，說來聽聽。”
    嗬嗬，還真了解我，或者說是了解吳家，這麽好的機會怎能錯過，有便宜不占豬頭三。我剛要說話，就聽到轟的一聲，像是外麵爆炸了，聲音和氣流從某個山洞中傳出來，在漏鬥區域不斷回響。
    胖子他們也出事了？我和悶油瓶都有些吃驚，往聲音傳出來的方向看去。
    張日山也愣住了，“怎麽你們還真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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