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蜷縮著一動不動，部分軀體燒到碳化，完全沒有搶救的必要了，也看不出是張日山的人，還是曉山青的人。
    裂縫有三米多寬，從上到下懸掛著無數條鎖鏈，也有些聯結到這裏的齒輪，用來操控這一層各種機關，這個人就掛在其中幾條鎖鏈上。
    胖子探出頭沿著裂縫往上瞧，“不妙啊，上麵還在火拚麽？誰都不會拿自己人點天燈吧？這是佛爺的餘黨跟曉山青的餘孽打起來了？”
    曉山青來的應該比我們晚，他們破不開幻覺，但又不甘沉湎於幻覺，不知用了什麽手段竟然也進了墓道後麵的機關室。留在這地下守護的應該不止那三個人，看來是這些人跟曉山青的人對上了，鬥到現在尚不知誰贏誰輸，裏裏外外都放了火，完全不留活口的路數。
    地下就這麽點空氣，放火的人也不想活了是嗎？我看不清楚上麵什麽狀況，但一定很混亂，到處都是起火點。
    那個焦屍身上的火越燒越大，胖子把手電插在身上，往手心吐口唾沫，“親們，那石門一時半會打不開，上麵的火遲早會燒下來，要不咱們還是先撤吧，趕緊從這地兒出去，再想辦法跟小哥會合。你們說呢？”
    沒辦法滅火，周圍空氣很快燒到灼熱，還有嗆人的焦臭味， 逼得人幾乎無法呼吸。
    我想等，但被熏到頭皮發麻，眼睛都要睜不開了，扭過頭透過鎖鏈去看石壁，一點動靜也沒有，如果小哥還在外麵就一定會把我們放出去，這麽久沒回音，要麽是他被張日山調開了，要麽是外麵不安全，我們出去根本無法存活。
    我搓把臉，“下吧。”
    胖子第一個，張有藥讓我先下，我一直盯著石門，還在想會不會下一刻小哥就出現了，就堅持讓他先爬下去。
    沒有，直到最後石門也沒開，悶油瓶沒進來。
    我歎口氣，手抓在鎖鏈上也沿著裂縫往下爬，往上看隻有一線火光，還有些灰燼落下來。
    鎖鏈還算密實，跟蜘蛛網一樣並不難爬，或許跟漏鬥的鎖鏈網一樣，我們這一爬，也不知上下扯動多少機關，此刻也顧不得了，先出去這裏再說。
    結果爬啊爬，並沒發現下一層，爬半天我們還在裂縫當中。
    我問胖子，“看到底了麽？”
    “沒呢，下麵漆黑一片，就像無底深淵，跟老子冰冷的心一樣看不到底！”
    我有些無語，“……你都多大了，還學年輕人扯閑扯淡。趕緊爬。”
    胖子爬的呼哧直喘，“你看你，我開個玩笑都不行了，你放心，小哥他沒事的，你跟著笑一笑就沒那麽累了。”
    我有些焦慮，張日山一開始就不配合，曉山青也跟著下來了，悶油瓶和張海客跟我們走散，各方情況不明，還更複雜了，我根本笑不出來。
    我活動活動手腕，輕輕歎口氣，胖子收了聲，小聲喊著號子繼續往下爬。
    裂縫越來越深，越是陰涼刺骨，鎖鏈沒了藍綠色的熒光，周圍都陷入黑暗，我感覺再爬下去都要到漏鬥深處了，這些鎖鏈到底從何而來？水底嗎？隻是為了扯動機關？是不是還有別的用途？
    終於到了無法再爬下去的地方，裂縫收成一線，幾乎隻容鎖鏈穿過去，胖子往下看，搖頭，“窮途末路，沒法再往下了，除非爺幾個餓上半年，瘦成麻杆。”
    此處裂縫僅寬一米許，嶙峋石塊幾乎要貼到我們身上了，一不小心就會蹭到。我抓住鎖鏈，腳踩住石頭，拿手電照四方，跟他倆說，“快找找有沒有能出去的地方。”
    裂縫挺長，我們三個扶著石塊往前走，胖子不時被石棱劃到，在那低聲抱怨，張有藥跟在他身後，一路忙著給他塗藥。
    我在後麵看著，沉默半天，提議道，“要不你走前麵，給石頭塗上酒精，胖爺跟在後麵，邊劃邊消毒。”
    張有藥回頭看我一眼，“吳老板說笑了，我沒那麽多消毒水。”
    胖子忙不迭的把傷口綁起來，“要不是怕寄生，老子也不會這麽緊張。那個白毛男真是老子一輩子的陰影，生吃活人，身上刷刷長白毛，一眨眼長滿那間屋子，太瘮人了。你沒見過，你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我沒見過？我和小哥去找張日山，見過另外一個菌子哥，你們猜猜會是誰？猜對了沒有獎哦。”
    胖子和張有藥齊齊回頭看我，我不明所以看回去，“怎麽了？”
    胖子吐口氣，“真羨慕你這一身比油條還粗的神經，這都找不到出路，要困在這裏了，你還這麽有鬆弛感。”
    我不一直這樣麽，“算了，告訴你吧，是小花提過的那個挖洞的兄弟，他進來了，但是被菌絲寄生，變成移動孢子庫，還跟張日山對峙這些年。”
    胖子想了想，終於有點印象了，他似乎很感興趣，問道，“那這位還真算是勇士啊，他還活著嗎？有沒有找到什麽寶貝？”
    “……他都被菌絲寄生了還找什麽寶貝？就是一朵人形黏菌，隻想著怎麽尋找食物活下去，也是他把佛爺封好的古墓條石破開不少，孢子這才傳播進墓道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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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胖子停住了，“這人是個盜掘古墓的高手是吧？”
    “怎麽了？”
    “那他的盜洞挖在哪了？這兒外圍都是條石，用的軍工水泥，他拚死也挖不動，換成你我要進來也隻能動用炸藥。”
    “對。”我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可動用炸藥，新月飯店不會不知道，他們知道但不在乎，是確定就算進來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胖子搖頭，“有概率的，誰能保證他一定會遇到菌子，一定會遇到佛爺留下的人？他沒有動用炸藥，他是偷偷摸進來的，在張日山遇到他之前，新月飯店可能都不清楚這件事，小花也說了，新月飯店最後隻是買了他下來的那處宅子然後封住，因為已經知道了他的下場。”
    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佛爺設計的鐵桶一般的地方照樣有高手能摸進來。
    “你的意思是說，這裏還有一條能進出的路？”
    胖子點點頭，“這墓全是條石砌成，他不是直接挖進來的，我感覺出入口應該在水下。”
    我想了想，除了水下，別的地方還真是人力所不能及，除非用炸藥。
    我們正說著，鎖鏈連續晃動起來，我以為是胖子，胖子以為是我，張有藥以為是我倆。
    然後我們三個同時抬頭看。
    “臥槽！”
    胖子罵一聲，頭頂幾個黑影抓住鎖鏈飛快的落下來，在他們後麵是鋪天蓋地的白色菌絲，成z字形追的正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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