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井呈不規則的橢圓狀，直徑最寬處將近十米，深到看不見頂。我們泡在水裏，離著洞口有兩層樓高，這個距離手槍又快又準，張有藥隻是中槍或許死不了，但在水下失血又失溫，一旦沉下去，肯定活不了。
    林若薇的人都鑽進來了，對著洞外又是一發煙霧彈，然後把著石頭展開塊牛皮一樣的東西糊住洞口，隔絕了豎井裏的氣息，外麵一直沒有動靜，看來一時半會那東西未必能找進來。
    我打著哆嗦低聲罵胖子，“死胖子，你也不提醒一句，這會好了，逃離虎穴又進狼窩，不被寄生也要凍死了。”
    水實在太涼了，胖子還可能喝了幾口，他呸呸吐口水，“我他媽來的及麽？你也是，眼瞎嗎？這麽大個井你看不見？”
    我是閉眼進來的，但我肯定不能承認，就含糊著跟他強。甄小蠻鳧著水，在旁邊冷眼看我們吵嘴。
    她忍無可忍，“有病啊！別吵了，快想想接下來怎麽辦，我一天沒吃飯，現在好餓。”
    胖子翻包，“我有吃的！”
    竟然真的翻出來包餅幹遞給她。
    張有藥回頭看我，一臉的哀怨，“吳老板，你看——”
    我沒說話，林若薇正死死盯住他，最大的問題還是敵我雙方實力過於懸殊，恐怕我們三個綁起來也對付不了一個林若薇，眼下又落到這麽個境地，小哥不在，甄小蠻會救命，但不會幫我們，想逆風翻盤幾乎沒什麽勝算。
    眼下最合理的打算是推說原石還沒拿到，盡量拖延時間，最壞也不過他們逼迫張有藥去取，到時候再想辦法。
    我歎口氣，假裝從張有藥浸在水下的衣服口袋摸出樣東西，是一枚銅幣。這是保險櫃的鑰匙，每個人都不一樣，有銅扣，有銅幣，可能還有別的，沒有使用痕跡，誰也看不出來用過沒有。
    我亮出銅幣，跟林若薇說，“交什麽，我們還沒來得及去取。你想要的話，自己去拿啊。”
    林若薇冷笑一聲，“你們在這裏鬧到天翻地覆，古墓都敢炸，機關破了，幻象也沒了，說沒拿到誰信啊？要麽你把石頭交給我，換一條生路，要麽弄死你們，我們自己翻包。”
    呀呀的呸，還是清醒大女主，不好騙了。
    “……對人有點基本的信任好不好，說沒拿到就是沒拿到，是還沒來得及拿就出事了，你沒看我們下來的人都衝散了嗎？就算你逼死我們也沒用，最後還得自己去拿。喂，鑰匙你要不要？不要我丟水裏了，大不了誰也得不到！”
    我作勢要鬆開手。
    林若薇看我說得信誓旦旦的樣子，臉上表情半信半疑，“我不信你。不過你可以把鑰匙給我，我暫時不殺你們，如果發現你騙我，我就幹掉那個胖子，然後幹掉你。”
    甄小蠻仰頭說，“不會啦，哥哥不騙人。”
    她怎麽這麽信我，我輕輕咽下口唾沫，會的，我最會騙人，我正在騙人。
    林若薇看著她目光有些憐惜，她似乎很喜歡甄小蠻，像對待自己涉世未深的妹妹一樣，很溫柔，很有耐心。
    “小蠻，你了解他嗎？男人這種東西最會花言巧語，嘴上都是情意，心裏全是算計，他對你好隻是在哄騙你，你不要中計。水裏涼，你先上來。”
    “不是的，他不一樣，他是好人。”
    我是好人嗎？還是那句話，我也不確定，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聽姐話好不好？”林若薇看甄小蠻還是油鹽不進，有些無奈，又厭惡的看著我，“我們不是什麽好人，比我們更可惡的是心機深又會演戲的假好人，姓吳的，你一直利用——”
    利用什麽？
    林若薇還想說下去，胖子有些生氣的打斷她，“少來汙蔑我們天真！什麽假好人，他是人美心善！你這個老太婆眼瞎心壞，才是真混蛋！我他媽招你惹你了？老子挖過你家祖墳，還是燒你屋子了？還想第一個幹掉我，看我畫個圈祝你跟曉山青不孕不育，兒孫滿堂，頭頂帽子加厚加絨！”
    “你！低俗！”林若薇惱了，對胖子狂翻白眼。
    難道她跟曉山青有什麽特殊關係，我又沒注意到麽？胖子到底知道多少花邊新聞？
    我什麽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和曉山青有沒有孩子，隻見她是真怒了，隨手扔下來一個鐵球，撞到胖子頭頂石壁上，瞬間一聲轟鳴，炸開一抹明亮的火光，胖子早有準備，拉著我躲到深水底下去。
    餘燼掉下來還在水麵上燃燒，把水裏照到通亮。鐵球裏應該有易燃和助燃之物，密度比水要小。
    過半天，確認她沒再繼續扔，我和胖子才從水底下冒出來，張有藥正撩水潑向火光，把餘火弄遠了，回頭道，“放心吧，胖爺，若有事張某不會獨活，肯定與你和吳老板同舟共濟，同生共死。”
    胖子忙著喘氣，沒好氣的跟他說，“少扯沒用的，老子和天真長命百歲，壽比南山，誰要死了？要死也是上麵那個女人先死。”
    林若薇看我們出來，還想朝胖子扔鐵球，我立即舉起銅幣，“給你，給你！先取東西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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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若薇深呼吸一下，壓住了自己脾氣，示意甄小蠻幫她接過來，“幫我拿上來，小蠻。”
    甄小蠻哦一聲回頭看我，我衝她溫和的笑笑，把銅幣放在她手心裏，“你拿上去給她。”
    甄小蠻點點頭，攀上井邊石頭開始往上爬，很快就到林若薇身邊，林若薇接過銅幣，反手握住她手腕，“小蠻，手怎麽這麽涼，當心受寒啊。”
    說著就不鬆手了，甄小蠻想走都掙不開。
    她的力氣比甄小蠻大多了，看樣子是不準備放她下來了。我瞅準時機，衝胖子一個臉色，深吸口氣，一個猛子瞬間紮到水下麵去了。
    上麵的人立即發現了，“那三個人呢？！”
    然後他們開始衝井下開槍射擊，隻可惜水的密度大約是空氣的八百倍，子彈入水立即在強大的阻力和水壓的作用下失去動力，下潛超過一米幾乎就沒什麽殺傷力了。
    林若薇不相信我們，我也不相信林若薇，就算銅幣交出去，她也不會放過我們，甄小蠻往上爬，我們三個就在水下無聲商量，要趕在他們動手之前潛下去。
    不帶甄小蠻是因為水實在太冷了，不想她跟我們受凍，也怕她會暴露我們的位置。
    水下有東西，剛才我和胖子潛到水下，借著鐵球炸開的火光，看到下方一條長長的黑影受到驚嚇，往一邊遊下去，眨眼就不見了。
    是洞螈，這東西水陸兩棲，是這裏的土著，跟著它或許能找到生路。
    不管了，就賭一把，不然等林若薇發現她隻是拿到一枚星官花錢，照樣也會氣到要殺我們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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