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狼青看我盯著它嘴裏的肉，麵色不快，以為我想搶食，客氣的丟下一小塊，我擺擺手，吃你的吧，一隻狗還要替人操心。
    胖子看我一眼，“咬都咬死了，拖也拖來了，我還能怎麽辦，又不能跟個畜生講恩義，它也聽不懂。咱們沒帶鍋碗瓢盆，隻能烤來吃。認命吧，怪就怪它出門沒看黃曆，遇上我們它就難逃此劫，就當你跟狗爺結義，拿它祭天，反正非死不可，以身飼犬，下輩子還能托生個好人家，不在這烏漆麻黑的地方呆了。”
    我忍不住皺眉，胖子說的什麽亂七八糟，菌絲—洞螈—狼青人，這條地下食物鏈已經穩定運行了這麽多年，我沒意圖打破，隻是覺得小洞螈挺可憐，本來它可以不上岸，被我們一腳踹進這裏，事已至此，隻能給它多念幾句輪回經。
    “結個毛？別扯了，繼續喂你的狗，我和小哥找找出去的路。”
    張有藥看看那條牛犢大小的狼青，對於它的投誠還有些疑慮，舉手提議道，“這位狗爺，螈螈，對這裏很熟悉，要不你們帶上它吧，我們烤好了給它留著，回頭吃也不耽誤。”
    我瞥他一眼，活的真夠小心，是怕悶油瓶離開，大狼青萬一反水吧，雖然悶油瓶製服它看起來並不費力，但對我們三個來說，這種體型大小的狗已經算是野獸了，牙尖爪利，筋肉強壯，矯健敏捷，凶猛殘暴，怎麽看都不是讓人放心的良伴。
    我略為考慮，答應下來，“也好，你們收拾下東西，胖子可以製作幾個火把，一會咱們好照路。”
    胖子哦一聲，拿來紗布收集油脂，準備做火把之用。
    悶油瓶拍拍狗頭，轉身示意它跟上，螈螈大狗遲疑一瞬，放棄美食跟上他，看來武運昌隆才是真理，兜頭一巴掌勝過千萬句大道理。
    悶油瓶走沒多遠就停下，他伸過手抓住我手腕，往他身邊一帶，我還有些意外，避開胖子他們，這人這麽熱情的嗎？
    反手也緊緊扣住他手腕，他照了下我，沒說什麽。
    大狼青跳兩下，最後噌的跳上一人高的石頭，轉身看我們，悶油瓶拉著我讓我看好腳下，全是些碎石頭，崎嶇不平，一不小心踩偏了，很容易崴腳。
    就知道他沒那麽多旖旎心思，看來是我想多了。
    我小心踏過碎石，大狼青繼續往前，悶油瓶兩步攀上石頭，矮下身來拉我，上去後用手電往上一照，層層疊疊都是石頭，看來這處洞穴也不全是純天然形成，起碼這一角像是炸掉的碎石滾落堆積，不出意外前麵應該會有爆炸過的痕跡。
    石頭太多太多了，越往上越大，有些大到可以稱為平台了，要爬上去就跟徒手攀岩一樣，這地兒應該用來挑戰極限，專治各種吃撐了消化不良。
    大狼青引的是一條斜切過來的路，爬著爬著發現到頂了，原來空腔頂部是傾斜往上的，又沿著洞頂繼續往前攀爬，幾乎轉過一大圈，越爬越高，就算悶油瓶一手拉扯著我，我也快累吐了，抓住他的手不放，心髒砰砰直跳。
    最後終於爬上一處石頂，大狼青停住了，在它身後是條通道，回頭看，底下那堆火光隻剩下豆大的光亮，壓根看不清火堆旁的胖子和張有藥了。
    我們到底爬了多遠多高，這地方有這麽大嗎？
    往上照能看到頭頂全是黑色石頭，越往裏去越低，黑黝黝的石晶反射著光，有種泰山壓頂的壓迫感，確實有爆炸過的痕跡呈放射狀往兩邊散開，看來這裏是佛爺他們用炸藥硬生生打出來的通道。可為什麽要打通呢？另一邊又通往什麽地方？
    大狼青爬的臉不紅氣不喘，我都懷疑它是故意帶我們爬個大圈，不然直接從這底下爬上來不就好了，結果它衝底下黑暗裏吠了兩聲，似乎那裏有什麽不好的東西被我們驚動了，吠完了又麵對通道回頭，似乎在詢問我們還往前走嗎？
    悶油瓶往下照去，太高了，並沒照見什麽，又拉著我的手腕示意先去另一邊看看。
    大狼青開路，一狗當先，通道開始有兩三米高，走出一段距離隻剩下不到兩米，最後我們隻能彎著腰走路，狗倒是一點不受影響，一直走的很順脫，因為它矮。
    曲曲折折走過幾十米，另一邊的出口很小，大狼青勉強鑽出去，然後是悶油瓶，他用手扶著洞頂，示意我小心腦袋。
    我以為這一邊也會有一座高高的石山，我們出來還要費事巴力的跳下去，結果沒有，我們貌似進了一個大殿，鑽出來的地方在大殿一角，手電光往上照，殿頂也不是石頭，是鎏金描漆的雕梁畫棟，應該是從別的古墓冥殿移建過來的，最起碼一方王侯規格。殿頂之下有幾根粗粗的銅柱，柱身一米方圓，上麵滿是圖案，生了不少銅鏽，看不清原先雕琢的是什麽,左不過蟠龍玉鳳那種接引上天的聖物。
    “這是什麽地方？”
    悶油瓶往四邊照照，沒回答，可能一時他還沒有定論。
    金佛藏在石洞深處，大殿藏的更深，或許已經出了隕石墓。冥殿不大，四周堆砌的不是條石，而是普通墓牆，上麵刻滿壁畫，年代久遠，又屬移建，兩次三番折騰，壁畫早已失去大部分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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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舉著手電湊過去，歲月流逝，曾經的濃墨淡彩已經模糊了，隻餘下一些簡單的線條，還能勉強看清畫麵上的人物，風格跟小花地下室洞頂的墓主升仙圖有些相似，但更簡約，行筆更為古拙，難道這壁畫年代還在秦漢之前？
    我一幅幅辨認過去，畫的似乎是墓主生前雲遊四海，遍訪群山，尋丹求仙的事跡。結果看到最後才發現我看反了，眼前才是第一幅，關於墓主為什麽要四海求仙。
    古墓壁畫刻畫墓主生平大都運用寫實手法，講究不欺天不罔地，蓋棺定論，寧舍昭昭之白過，不忽天地之明戒，棄人小過，揜其大美，唯恐墓主不能仙解升天，或因罪愆不入輪回，所以基本可予采信。
    看墓主服製及其尊位大小，可以推測這人應是在朝為官，且官位不小。他在山中遇神仙，得授求仙之法，並述說上古時人神混居，後絕地天通，阻了仙人下界之路，也斷了凡人登仙之途。他因一時留戀世間，不得歸，欲借人間之勢回道登天。
    這墓主隨後像是麵見帝王，並請神仙露麵，下一幕神仙即突兀出現在殿中，隨手一指，於帝王麵前現出一座白玉也似的仙山。
    我吃了一驚，因為那仙山上書“昆侖墟”。
    昆侖墟，以為登天之路。
    悶油瓶陪著我慢慢看過，輕聲問我，“看完了？”
    我點點頭，思緒卻發散出去，“這就是秦皇漢武雄才大略，為何晚年卻入了尋仙之路，隻因他們真的見過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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