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油瓶停下手。
    碎石紛紛掉落，有不少崩落到地上，也有不少掉落在那個人形石芯上。石芯看質地像灰色的岩石，比隕石顏色要略淺些，它蜷縮著身體抱成一團，能看到四肢頎長瘦弱，逼真的像個未成年的孩子，但是看不出具體多大。
    我都驚了，“這是什麽？隕石裏麵真的有人？”
    悶油瓶皺著眉頭，目光一直盯著那東西，輕聲對我說，“你先退後。”
    不知道是千百年前墓主真的葬進隕石裏了，還是隕石很巧合的生出了人形的石芯，反正情形看上去很是詭異，但我也沒放在心上，左右不過也是塊石頭，還被銅柱壓製著，火珠看樣子能完克這東西，隻一觸碰就碎的徹底。我現在倒有些好奇這麽霸道的火珠到底是什麽來頭？
    隕石完全碎到底了，就算把火珠拿開照樣沿著縱橫的紋路碎下去，很快，那人形石芯就跌在碎石堆上。
    在自然界石頭裏麵長石頭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我記得堂口有個貴州夥計就說過在他們三都縣有個叫做產蛋崖的地方，岩石裏麵會長出圓球一樣的石蛋，他費勁敲下來過，打開也沒發現什麽特別，他還給我看過石中石蛋的照片。
    但長出人形石芯的隕石我確實沒見過，就退後幾步站到悶油瓶後邊，探出身拿手電光去照。
    悶油瓶也拿不準這石中石芯是什麽，手握火珠緩慢靠近，突然那灰色人形極輕微的動了，有幾塊碎石又掉落下來。
    我有些驚訝，這東西會動？這是石頭哎，難道它是活的？我們不是挖到了孫悟空吧？
    我一下站直了，出聲提醒悶油瓶，“小哥，它剛才好像動了。”
    話聲未落，那人形石芯就像安了彈簧一樣彈起來，悶油瓶迅速收回火珠，右手去拔刀。人形剛跳起到半空，黑金古刀已經攔上去了，結果那東西仗著自己是塊石頭，竟然毫不在乎的接了這一刀。
    黑金古刀就跟斬在石頭上一樣，冒出一溜兒火花，它不怕刀砍斧斫，但身在半空，怎麽也抵擋不住悶油瓶的力量，硬生生被斬飛。
    那人形倒退著飛出去，看著又像是輕飄飄的，整個人形舒展開來，長手長腳，它一腳抵在銅柱上，用力一蹬，又像炮彈一樣朝悶油瓶撲過來。悶油瓶持刀橫擋，看它像在半空中停滯一下，然後雙手按住黑金古刀刀身，旋轉著就朝我飛過來。
    速度很快，幾乎一瞬間就貼到我麵前。
    這人形沒有臉，尖尖的腦袋一圈都是灰撲撲的一片，隻是略有起伏，壓根沒有成型的五官，我心裏一陣惡寒，挪不開眼，腳下不停，立即往後退出去。悶油瓶抓住它一隻腳踝，人形停住無法再往前，就伸出手朝我胸前抓過來，我一側身躲開，看那手掌也沒有分開長成五指，就像人類的畸形並指。
    這像是一個發育不完全的“孫悟空”，還沒足月就被我們揪出生了，不怪它這麽生氣，任誰被突然叨擾都會有起床氣。
    它的一係列動作完全違背地球引力，硬度像是石頭，速度卻是又輕又快，我已經反應很迅速了，竟然還是沒躲開，手臂衣服被劃破，滲出一道血跡。
    好痛，我捂住自己手臂後退，悶油瓶瞥我一眼，猛地把人形石芯摔在台階上，它竟然原地彈起兩下，隨後悶油瓶一腳踏上去，它舉起兩隻石掌還想去砍悶油瓶的小腿，被悶油瓶抬腳閃過了，接著又是重重一腳，都能聽到那人形石芯和身下碎石摩擦的發出咯吱聲。
    悶油瓶還要踩，那人形石芯交叉雙臂擋住了，隨後借著彈力擦著地麵飛出去，碎石都被帶的到處都是，大狼青這會兒終於回過神來，先於悶油瓶衝上去，對著那人形石芯就是一頓撕咬，可惜對方是塊石頭，就跟哮天犬上陣力咬孫悟空一樣，咬一口一硌牙。
    悶油瓶看大狼青一眼，狗都咬懵了，發現根本咬不動，他擺頭跟狗說，“去。”
    大狼青爽快的走開了，屁顛屁顛來到我身邊，聞到我身上有血腥氣，明白我受傷了，眼神就變得淩厲起來。
    怎麽，還想造反？我把黑金狗腿在手心拍兩下，大狼青轉過頭衝悶油瓶和那爬到銅柱上的人形石芯吼兩聲，然後諂媚的蹭了蹭我的小腿。
    我有些無語，這真是我們吳家的狗麽？太沒有節操了。
    悶油瓶踩著銅柱上雕刻的盤龍突起，追到那人形石芯附近，舉刀就砍，那人形石芯抱著銅柱停下，仗著頭鐵還想硬扛，結果悶油瓶變砍為拍，一下子拍蒼蠅一般把它拍下來，咚的一聲掉在地上。
    悶油瓶蹬住銅柱從上麵奔下來，瞅準了正落在人形石芯背上。本來它早起身了，這會兒又被砸到地上，但它力氣也不小，就地往旁邊一滾，悶油瓶翻身跳出去，還沒站起來，被這東西一下攔腰撞倒了。
    我擔心悶油瓶吃虧，立即握著黑金狗腿上前，朝它背心猛紮一刀，砰的濺出火花，那人形石芯回身把我掀翻了，揮起手掌來拍我，悶油瓶趁機掙脫，我坐在地上往後退，大狼青竄過來，猛地把它撞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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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悶油瓶衝我擺手，“退開！”
    我翻身而起，繞過銅柱就跑遠了，大狼青用它二百斤的體重把那人形壓在地上，然後那人形忽地坐起來，雙手平推，一下把大狼青推開了。
    大狼青惱羞成怒，咬住它一隻手臂不放，那手臂雖然細的跟孩童一樣，力量卻不含糊，它爬起來一舉手，狗都被迫站起來了。
    大狼青足夠忠心，這會兒悶油瓶沒發話，它死也不鬆口，被另一隻手猛拍腰身一下，痛到嗚嗚直哼哼。
    那人形石芯還想再拍，大狼青突然發力猛甩，害得它差點站不穩了。
    等它終於站定，悶油瓶也踏著壁畫飛轉過來，一個旋轉飛踢又把它踢倒了，大狼青鬆了口，一屁股坐上去。
    悶油瓶沒讓狗閃開，掏出火珠就按在那人形腦門上，一陣刺耳的嘶吼聲在大殿中響起。
    火珠就像吞噬原石一樣，瞬間吞掉它腦袋上的尖尖。
    那人形像被火珠定住了，又被大狼青牢牢壓在地上，悶油瓶踩住它一隻胳膊，大狼青也很會看眼色，立即咬住另一隻。
    那人形石芯沒有嘴巴，石墓裏卻都是它的嘶吼，震得我耳膜生疼，捂著耳朵蹲下，腦子裏仿佛正在翻江倒海。
    很快那人形石芯的腦袋被吞噬大半，嘶吼終於停了，我手一擦，腦門都是疼出來的冷汗。
    終於安靜了，從那人形石芯和火珠之上開始出現亮光投影，就跟之前在黑岩一樣，一點一點勾勒出一座仙山的模樣。
    不同的是，這次它勾勒的太大了，我仰頭看著它長出藻井，往上方的虛空中蔓延開去。
    連上麵來回奔波的人都看到了，原來曉山青也來了，他帶著他的人停下，看著那光芒勾勒出來的瓊樓玉宇發呆。
    張海客坐在碎了一地的條石上休息，張日山和佛爺的人在他旁邊警戒。
    他們兩個看到亮光還在往上不斷勾勒，忍不住咦了一聲，互相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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