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期待良久，但小丫頭始終沒有醒來，隻是灰白的臉色依稀好了許多，我緊張的要命，聽到悶油瓶連敲三下耳機，應該是在安慰我，一顆高高懸起的心終於有了著落。
    張有藥起身跟小花說了幾句，小花略一沉吟，隨後我聽到他在耳機裏說，“稍等，她上來了。”
    隨後小花招呼夥計將昏迷不醒的甄小蠻放在急救擔架上，用縛帶束好，利用起重平台兩次接力，終於將小丫頭送上來，最終停在盒子下麵的台階上，胖子下去接應，去將她背上來。
    悶油瓶和張有藥他們還落在後麵，正在石壁上攀著錨繩往上爬，小花跟黑瞎子和張佩玖帶著人留在下麵平台上忙碌，看樣子是要把虺蜴的骨架切割了帶上來，這可是個大工程，估計要耗費不少時間。
    我就在洞口等著，胖子背上甄小蠻扶著繩梯過來，我和小花夥計幫把手，兩人進到大殿，小花夥計搬來戶外躺椅，應該是他們值班用的，放平了讓小丫頭躺下，我摸她額頭，入手體溫有點低，但明顯是活人的觸感。
    我長籲口氣，捏捏小丫頭臉頰，“活著就好，等你醒了，哥給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結果她突然抬手勾住我的手指，閉著眼用十分微弱的聲音說，“一言、為定。”
    我差點沒聽清，聽完忍不住笑了，她還惦記著我請她吃飯的事，意識終於有所恢複，應該脫離了生命危險，可真不容易啊，就勾住她的手指應下來，“一言為定。”
    沒耽擱多久，悶油瓶從洞口一躍而上，沒想到張艮書拖著張有藥緊跟在他後麵鑽上來，關過儼然已經放棄，停在中間平台等待被吊上來，看來張艮書這家夥應該是三人中的體力擔當，精力充沛，有些嘴碎，算是張有藥禦用打手一類的人物。
    悶油瓶徑直奔我而來，握住我的手臂上下打量，我笑著抬手表示自己沒事了，他注意到我手中的登山杖，我舉起來，“還有些腿軟，輔助爬山的。”
    仔細確認過我果然沒事，他這才放下心來，在我掌心輕輕捏一下，我反握住他，假裝腿腳不便扶住他手臂去看甄小蠻，張艮書看到我倆靠近，嗖的轉到對麵去了。
    胖子在看張有藥檢查，跟他交待，“大饞丫頭剛才說話了，她吃了不少你最後的珍珍珍珍珍藏，應該沒事了吧？”
    胖子是故意的，他也看到張有藥喂藥那一幕，張有藥臉上有些無奈，他看看悶油瓶和我，“沒事了沒事了，所謂最後的珍藏是形容此物煉來不易，珍貴難得，並沒有物以稀為貴的意思。我這裏還有一些，等回去了就給族長送過去。”
    胖子撇撇嘴，“這還差不多，我們這麽深厚的革命情誼，你怎麽會跟我們藏私呢？”
    張有藥擦汗，“不敢，不敢！咱們先回營地，吳老板也該打針了。”
    張艮書背起甄小蠻，悶油瓶二話不說背上我，還不容我拒絕，胖子攬著張有藥肩膀在前麵扯皮，跟他討了些補身補腎的藥丸，“先跟你說清楚啊，我的腰子很好，這是幫我朋友準備的。”
    張有藥不住點頭，“我懂，我懂，我們都有這樣一個朋友。”
    我聽的都要笑出聲，悶油瓶側過頭看我，通道裏燈光輝煌，照的他眸光瀲灩，我伏在他耳邊低聲說，“無中生友。”
    悶油瓶聽了輕輕搖頭。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守著張有藥這種宗師級別的老中醫，合該大大方方的尋醫問藥。
    “回頭我備好了，就給胖爺你送過去，順便給族長和吳老板也準備一份，治腰虧腎虛有奇效。”
    哎？怎麽這藥還有我的份兒，我是有點老腰不好，可小哥還會需要這種藥？他的腰簡直好極了。
    我差點翻臉拒絕，硬生生忍住了，“謝了，調理心肝脾肺的藥也給我備一份，我毛病多著呢。”
    悶油瓶搖頭，張有藥答應了。
    下去石山，先把甄小蠻安置在我的帳篷裏，我去跟悶油瓶擠。
    張有藥給她施過針，又掛上點滴，幾瓶特製藥下去，小丫頭臉色更為好轉，呼吸明顯綿長，人雖沒有醒，但體溫慢慢正常了。
    我坐在帳篷門口繼續打點滴，看到張日山在我不遠處好奇的伸出頭來，身後一個親兵幫他舉著吊瓶，原來他也沒上去，也是，守著張有藥這樣的名醫，又何必舍近求遠。
    張日山看我盯著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他在，他的人當然也都在，幾個親兵不懂現代裝備，隻在行軍帳篷裏倒騰夥食，不一會兒給悶油瓶和張有藥他們都送飯過來。
    兩天不見，幾個親兵明顯吃的很好，眼見臉上都沒了菜色，變得紅潤起來，小花做事，向來習慣兵馬未至糧草先行，尤其後勤保障這一塊做的極好，從不虧待自己人的胃，把張日山這邊的親兵都給吃服了。
    悶油瓶守在我旁邊，他飯盒裏的是土豆燒牛肉，幾乎把牛肉都挑給我吃了，我們救過的那個親兵幹脆端著鍋過來，又把悶油瓶的飯盒加滿了。
    悶油瓶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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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擺手拒絕，“我實在吃不下了。”
    眼看甄小蠻情況穩定，越來越好，幾個人心情輕鬆起來，最沒用的關過也回來了，過沒多久，小花和瞎子回來吃飯，大家幹脆擺上桌子，摒棄了所有的立場和成見，如同普通人一樣吃飯吹牛聊天，這樣的機會不會太多，等升到地麵，我們就分屬不同的陣營了。
    虺蜴骨骼切割和運送工作又持續了兩天，這期間甄小蠻醒了，但還是動彈不得，痛的哇哇直哭，我哄的焦頭爛額，應該是這次傷太重，神經在重建。
    張海客和羅雀他們也回來了，他們負責清理墓道那邊的菌絲，幾個人頭發眉毛都烤焦了，看上去有點好笑。
    到了第三天，小花開始收尾，我們準備好之後，跟著他的隊伍從底下上來。
    原來是深井的地方水被炸開流去了別處，我們乘坐簡易起重裝備一節節上升，穿過墓道，發現我們下來的密室已經炸塌掉了，他們開辟另一條路，赤裸裸的一部貨梯，把我們和裝備從地下一起運載上去。
    外麵陽光正好，大概下午三四點鍾，新月飯店偌大的院子被高大的腳手架圍的密不透風，我和胖子悶油瓶本想先行離開，坎肩一定還在外圍接應，卻被尹老板婉言留住了，無論如何要一起吃頓晚飯。
    她笑的既真誠又公式，分不清是感謝還是威脅。
    張日山也點頭附和，胖子搓著雙手躍躍欲試，他湊近我說，“別忘了我們還沒拿報酬！飯還是免費的哎，機會難得，不吃白不吃！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於是我們留下來，人還沒上齊，三個人找了處陰涼的地方等著，後麵張有藥帶著甄小蠻關過出現了，張艮書背著幾個人的背包，跟個苦力一樣。
    再然後是羅雀和新月飯店的人，還有張大佛爺留下的親兵，張日山應該早就跟尹老板打過招呼，她上前好奇的看著那群在地下保險庫守了一甲子的人。
    陽光刺眼，六七個親兵雖然接觸過小花扯下去的大功率照明燈，還是被陽光照射到睜不開眼。
    “他，他們，怎麽冒煙了？”胖子張大了嘴，一下子站起來。
    睽違地麵已久，親兵們終於得見青天紅日，五月最烈的日光照在他們身上，透過衣物，他們身上發散出一絲絲青煙和跳動的火芒。
    我騰的跳起來，“人體自燃？”
    是他們在地下待久了，已經不能隨便上來曬太陽了麽？
    張日山也呆住了，我衝他喊，“讓他們回去！回去！”
    我不需要知道原理，隻想要他們避開。
    親兵們茫然站在原地，新月飯店的人呼啦一下遠離了他們，有兩個親兵轉身想回去，那個鐵手親兵拉住他們，“回去幹嘛？下麵什麽也沒了，佛爺的軍令狀也沒了，我們還要繼續跟老鼠一樣活過一甲子？再一甲子？要多少個甲子才算完？”
    看著張日山和狂奔過來的我們，他默默的擺手拒絕，手底下飄散一縷縷火紅色的星光，“算了吧，這就是我們的命，隻是好想看一眼外麵的世界，請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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