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弱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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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禮……”岑枝又想這麽喚他,喚出口的那一刻,多年的苦楚,擊碎了她的全身。
“你看著我的眼睛,你說,你不要再喜歡我這樣的人……”
抓住他的手腕,抽噎道。
齊貞將她攬進懷中,一手打翻了鏡子,又氣又恨,
“不許你這麽說自己。哪怕痛徹心扉,萬劫不複,甘之如飴,自甘墮落的人是朕。姐姐不是說,我們隻有彼此,注定永不分離嗎?現在又要推開朕,究竟是哪裏的不好,讓姐姐和朕一起這麽痛苦?”
岑枝趴在他肩頭,哭啼不止。“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我不值當,我們的情誼,不值得你犧牲這麽多,從始至終,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去招惹你……”
“在姐姐眼中,是喜歡朕的,對嗎?朕隻想知道是與不是。”齊貞慢慢露出笑顏,把耳朵貼在她鬢發邊,為她挽起發絲。
“儒禮……”饜足此刻溫情,鼻頭酸澀,滾燙的眼淚頃刻滑下來。
“我到底是薄情寡義,你真的不要問了好嗎?”
齊貞一遍又一遍拉住她的手,堅定不移地對她懇切道,“你不是薄情寡義,朕才是。朕做不到將此心封存,不再叨擾你。看到你和林嶧心意昭昭,朕真的快崩潰了。先前隻要每日看你一眼,就好,可後來,漸漸變了。但從來越界的都是朕,跟你沒關係……朕出爾反爾,讓你處境難堪,朕是昏君,是混蛋……”
“他們要怪要怨,都應該衝朕來……朕真的不敢想,你要是走了,我便真的活不下去了,商商,不要離開我……真的……你恨我都可以,我不能沒有你……”
她怔愣愣去推齊貞,發現齊貞哭得毫無保留,豆大的淚珠沿著麵頰滾落到下巴,散亂的頭發濕漉漉粘在臉上,眼眶蓄滿淚水,整張臉都哭紅了。
手臂緊緊抱著他,咬牙讓自己不哭出聲。
“我說過了,我是個很矛盾的人。我等不起你……我隻想體體麵麵的離去。”
齊貞等她說完這句話,回答道。
“一語成讖,不許說這些。朕答應你,等塵埃落定,就娶你好不好?”
岑枝搖頭,“你瘋了是不是?我們的身份……如何成親?”
“朕有辦法解決,古有金蟬脫殼,今有假死脫身。”
岑枝鬆開他的懷抱,掙脫出來,斬釘截鐵否決了這句話。
“不行。海晏河清的江山,不應該毀於一旦。更何況,是我們這樣的……天理難容。”
“那你呢?姐姐總為旁人考慮,有時候,真想剖開你的心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
齊貞把銅鏡拿過來,放到她麵前,指著鏡中的人影,一手抓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掙脫。
“姐姐你看,你也哭了,不是嗎?恨也好,愛也罷,朕認了。你可以胡作非為,但朕不會放手!”
屋內二人的動靜不小,外殿也聽得七七八八。小祿子擋在宮門口,有一搭沒一搭阻撓著妘竹。
“哎呀,妘姐姐,不要為難咱家。”也蠻無奈的,嘴角微微上揚,苦笑。
妘竹真想給他兩巴掌,“都吵成什麽樣了?陛下到底是洪水猛獸,太後娘娘怕是吃不消了!”
“那也不行,進去不得。”擺手搖頭,言之鑿鑿,“架是吵不完的……”
“陛下想氣死太後……唔唔唔…”小祿子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禦林軍早就被齊貞調開,進來的那一刻,就隻屬於他們二人。
慈安宮上上下下,進殿服侍的始終隻有妘竹一人,其餘散的宮女奴才,一律不準進內殿,平時隻能在外候著。
岑枝不能聞見一點花粉,這是齊貞的命令。每次灑掃清洗多次,工序複雜。但她們的俸祿,加上獎賞,是不低的。
妘竹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平日有什麽好東西,都會想著分給大家,所以她們過得並不差。
隨後拉著妘竹不停叮囑她。“妘姐姐你記住了,這話可說不得,陛下與太後二人的恩恩怨怨,我們做奴才的理不清呢。我們且等等吧,哎……”
妘竹急得直直捶打他,咬牙切齒憤恨罵道:“真不愧是狗奴才!”
岑枝不想再吵了,她身上疼得不行,隨意抓起金釵抵在齊貞的心口上,“你到底要怎樣?”
“要怎樣?你說我要怎樣?!”
金釵一點點沒入,岑枝震驚往後退了一步,齊貞大袖一揮,所有東西全掉在地上。岑枝被他抱到妝台桌麵,右手環住她的腰身,靠在她肩上。
岑枝耳邊一陣熱氣,轉而齊貞冷冷道。
“想要這個?”抓住她把著金釵的手,用力往裏刺去。
“好啊,給你。朕寫了遺詔,朕一死,你便輔佐漾兒登基,從此以後,無上尊華,姐姐喜歡權力,朕給你,你想要的,都給你。”
入目血紅一片,手上沾滿了他的血,黏膩血腥,“鬆開,你會沒命的!”
鬆了手去推他的身子。
齊貞悶哼一聲,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緩緩啟唇,未聞其聲。
岑枝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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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淚痕已幹,豆大的汗珠順著額心滾落,他慢慢把頭湊到手背,先是輕啄了一下餘溫,虛弱說出。
“我說,我心悅你。”
等他再鬆手的時候,徹底暈死過去,塌在她肩上,岑枝全身血液凝固,耳邊嗡鳴不止。
“齊貞?”她開口叫完他的名字,吃力把他推起來,看到他痛苦得閉著眼睛,嘴唇發白,無助湧上心頭,焦急。
“誰說我要你的命了……”
“來人!來人!”
屋內突然傳出驚慌失措的喊聲,等小祿子和妘竹衝進來的時候,二人身上都是血,齊貞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岑枝則抱膝癱坐在他身邊,將手舉在身前。
“不是我……我不是……”
屋內狼藉一片,驚魂未定看著他們二人,聲音都在發顫。
小祿子著急去扶齊貞,驚慌大叫。“陛下!快去叫太醫!快去叫張禦醫!”
妘竹轉身就跑向太醫院,不放心望了一眼的抱作一團的岑枝。隻能趕緊去太醫院,再設法去尋她。
岑枝趁著間隙,跑到宣政殿。
沒人值守,她輕而易舉進去,朝門的案上,果然有一份詔書。
殘陽如血,映照著上麵的字跡。
一旁的盒子裏,是玉璽和出宮令牌。
要麽他死,要麽他放下。
齊貞對她的喜歡,抓不住,碰不得,一開始,注定孤寂無邊的是岑枝才對。
妘竹氣喘籲籲趕到太醫院,讓張玉承即刻啟程去慈安宮,切記萬不可聲張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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