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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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枝不理他,坐到案前,看著燭台上的火苗。任齊貞是勸,還是喚姐姐都沒用。
效果甚微。
“別喊了。哀家困了。”她眼眶酸脹,心情很是不好,被蒙騙的滋味確實不好受。
楠木屏風後,果然沒了動靜。
睡了?這麽快?
不管了,她是真的困了。齊貞吵得她耳朵疼,眼皮沉重得直打架,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撐不住,趴在案上眯了一會兒。
齊貞起身,見她又睡在窗前的花案上,搖頭歎息,慢慢將她抱起來,放到了榻上。
又對著端詳了好一會兒,叫了兩床厚被子,準備打個地鋪湊合,睡地上。
小祿子也困得不行,又不好進殿去找,還是讓妘竹去找了兩床新被子來給他。
“陛下要是還冷……奴才叫人添點炭火?”小心翼翼問。
“朕是受傷了,不是虛。”
無辜躺槍,貌似頭頂翻了一雙白眼。
隨意吧,你們開心就好。
他還想問兩句旁的,門就吱嘎掩上了。
妘竹抱著一床被子在回廊盯著他看,兩眼烏黑發亮,“喏,新的,湊合湊合。”
他笑著接過,借機諂媚感慨一番。
“哎呀,有人陪真好啊。”
“你蓋不蓋?”妘竹一句冷不伶仃的話打破了他的幻想,叉腰指著他。
“蓋蓋蓋,妘姐姐這被子真軟和。”
咧嘴一笑,語態謙和。“快回去吧,這冷。”打個哆嗦,把被子披到自己身上,像在說,放心了吧。
妘竹才一步三回頭走了。
許是折騰了一遭,齊貞頭上冒了點汗,躺在地上望著天花板,岑枝的模樣揮之不散。
他又起身走到榻前,輕輕拿出她的手端詳,先前就是這一雙手,打過他的臉,抓過他的手……
素手纖纖,十指尖尖,玉瓷一般白淨細膩。
岑枝安然睡在他麵前,呼吸平緩勻長,沒有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感。他伸手為她撫平皺著的眉頭,又上心頭。
“姐姐不生氣的時候,很好看。”
他啄了下她的手,順勢坐在榻邊,撫開她麵上的雜發,親自幫她取下了簪子放在枕邊。
後半夜,岑枝迷迷糊糊的,半夢半醒嚷著不要放開她的手一類的胡話。
齊貞霎時沒了睡意,替她掖掖被角,擦去薄汗,拍拍錦被。
岑枝還是被夢嚇醒了,抱著死不撒手。
“儒禮……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好害怕失去你……”
“我不走,我陪著姐姐一輩子都不走。”
許是驚夢後怕,居然要主動握著他的手才肯睡下。
齊貞又驚又喜,說什麽也給她握。趁著她的迷糊勁還沒過,開口問。
“那我睡哪?”
岑枝凝思幾許,想開口卻不知該怎麽回答她,咽下去張口卻變成了。
“一起?”
不對,說完她就愣住了。
齊貞毫不猶豫爬上榻,拘謹跪坐在她邊上,“姐姐進去點?我實在動不得。”
岑枝往裏挪了挪。他緩慢躺下後,不能自已,心跳加速,令人不安又興奮。
“別亂動了……”溫軟的嗓音直抵他的大腦,清醒的不能在清醒。
“好,我守著你。”
“被子,我的。”岑枝不知是不是睡糊塗了,懶懶散散扯過錦被,踢了兩下,嚶嚀。
“你的,都是你的。”
直到天空泛白,他輕手輕腳穿好鞋履,披上外袍走到外頭,把小祿子踹醒。
“噓。”他做了個手勢。
小祿子捂著屁股,吃痛道。
“陛下起這麽早?”
他關上門,把屋內睡得正酣的岑枝攬入眸心深處,“回宣政殿。”
小祿子應下,將被子疊好,戀戀不舍放到妘竹門口。
齊貞哪點像九死一生的病人。傷口都深成那樣,血汩汩往外冒,現在跟個沒事人一樣,大搖大擺回宣政殿去了?
那慘狀,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張玉承,險些沒當場站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去探他的鼻息。
當機立斷施針給他止血,用紗布堵住出血點,讓小祿子趕緊幫忙把人移到偏殿去。
“陛下怎麽傷成這樣啊!”
解開衣袍,拿出工具就要拔釵。
“水!熱水!”
小祿子嚇得摸爬打滾去燒水,一刻也不耽擱。
齊貞壓低嗓音,用力抓著他的手腕,疼痛難耐,咬牙。
“有勞張禦醫了。”
說時遲那時快,拔釵齊貞硬是一聲沒吭,他嚇個半死,又把脈又探鼻息,才知道是疼暈過去了。
小祿子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
張玉承累得癱倒在地上,擦自己身上的血。
走出不久,齊貞就體力不支扶著牆,氣喘籲籲,“你死了?扶朕。”
他趕緊上去扶,“陛下現在回宣政殿,太後娘娘怕是要擔心了。”
“要你說。”
一股無名火,煽動他的心。
“陛下慢些走,傷口……”
齊貞黑眸一沉,放慢了腳步,略顯狼狽得回到宣政殿。
小祿子愕然失色,手上拿著玉帶,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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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還是不要去上朝了。”
“快點穿。”
上完朝,齊貞更虛弱了,無精打采坐在禦輦上,那何大人還偏要來觸黴頭。
“陛下,微臣昨夜觀天象,彗星襲月,後宮恐有奸佞,是不祥之兆啊!微臣人微言輕,不敢妄言,為保龍體安康,社稷安穩,特請陛下聖裁!”
“哎呀,何大人,星象素來都有欽天監稟報,您說這些實在不妥。還是快些退下吧!”
小祿子觀齊貞神色不好,何必書還跪在龍輦前,下令驅趕道。
那何必書不依不饒,還開始磕頭。
“你接著說。”齊貞抬手,走到他麵前。
“回陛下,岑……微臣知道自己說這些會被當成讒言,但微臣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行了大拜之禮,“岑相是老臣,可陛下是皇帝呀……太後娘娘到底是姓岑,父女情深,陛下莫要被蒙騙了才好……”
“那何大人覺得應該怎麽辦?”踩住他的官袍,凜然。
“廢了太後?還是剝奪岑家的官爵?”
何必書害怕得打顫,聽到這話額頭貼在青石板上不敢抬起來,緊鎖雙眉。
“自古以來,外戚專權,禍國殃民君主眾多,陛下不得不防。”
峰眉一挑,眸中黯淡,籠上冷意。
“何大人,朕記得你府中姬妾成群,鶯鶯燕燕,還有這閑心思揣摩丞相,蒙蔽朕呢?”
“陛下!”他猛得抬頭,驚懼交加。
要不是傷口疼,真想踹他一腳,擋路。
“胡瞻回京好些日子了,腿瘸之後,至今沒個一官半職,真是可惜了……”繼續敲打。
“微臣有罪,微臣妄言,請陛下責罰!”
小祿子拉他起身站到一旁,“起駕!”
禦輦遠去,才起身仿徨呆滯走在宮廊上。
黎嫣路過他身邊,眼底加深:
“何大人這是怎麽了?”嬌笑兩聲,“如此的悵然若失……”
“我當是誰?原來是……黎才人。”嫌惡輕蔑朝她隨意行禮。
“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恩公不要多禮。”
何必書與她拉開一段距離,不屑一顧,
“嗬,才人說笑了,老身哪裏敢同乘一舟。”
“恩公將嫣兒弄進這深宮,無枝可依便罷了,還對嫣兒避如蛇蠍……”
何必書顯然吃她這一套,見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扔給她一小包東西,揚長而去。
黎嫣擦幹眼淚,目光森寒盯他的背影,掂量了一下東西,釋然笑著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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