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齊貞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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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歲禎雙手纏得跟粽子似的,她不可置信抬手,咽下口水,揶揄,“大人好手法。”
崔含微怔住,“蕭妃自小張揚跋扈,性子潑辣,日後娘娘離她遠些。”
“大人這是怨本宮不會審時度勢?”李歲禎有些嗔怪,眼神落到他身上,“本宮得回去了。”
“娘娘是在躲下官嗎?”
李歲禎展示雙手,“手疼,回去歇息。”
崔含微很有分寸,往後退了一步,躬身,“娘娘好生歇息。”
桃夭咋咋呼呼進來,製止他二人,盡量小聲,“不好了,有人來了。”
崔含微想都沒想,拉著她的胳膊躲到最後一排書櫃後,為了不擠到她,崔含微將她蜷到懷裏。
李歲禎推搡嘀咕,“大人怕什麽?我們又沒幹什麽?”
食指抵唇。
李歲禎咬牙不滿,“手…痛……”
崔含微讓她略帶難堪,一張臉寫滿了緊張,“抱著。”
李歲禎還沒反應過來, 崔含微已經整個把她摟住,李歲禎雙手貼在他胸膛,滾燙的體溫填滿這一小方空間。
“……你哭了?”
崔含微不答,捂住她的嘴,警惕看著外麵。
此處隻有陳年的卷宗,時常不修邊幅,前兩日大雪,見卷宗有潮濕,他微微開了一些軒窗,剛好能看見樓下攢動的人頭,輕微行徑就會有灰塵飄浮。
齊貞帶有懷疑往閣樓上看,日頭散打在軒窗邊幅,微見二人欞台身影相依偎。
胡杳杳擋在齊貞麵前,“嬪妾見過陛下。”
晏兒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哎喲,胡婕妤您怎麽在這啊?”小祿子率先開口,急急忙忙。
胡杳杳緊張的扣手,支支吾吾,冷汗直冒,“嬪妾在周圍抓蝴蝶,看到陛下過來……特意過來請安的。”
腦子迅速機靈起來,胡杳杳害怕得低下頭,齊貞隻是略帶深意又看向三樓微開的軒窗。
“蝴蝶?”他道。
“是是是,是是是,嬪妾為此還摔了一跤,陛下您看。”把手攤開,展示衣裙上的泥土灰。
小祿子指著不知道哪飛來的彩蝴蝶,解圍,“陛下您瞧,今年的蝴蝶真好看。”
桃夭躲在樓梯口,直咽口水,全身發冷汗。
齊貞說,“回去吧。”
胡杳杳反問,“我……嬪妾嗎?”
齊貞有急事要找崔含微,不想多解釋,瞥一眼小祿子,直接邁腿進去了。
“胡婕妤近來,還是不要在藏書閣周圍……看蝴蝶了。”小祿子訕訕笑,向前引路。
胡杳杳:完蛋了!
她朝晏兒遞眼神,小祿子順著目光,也看向晏兒,晏兒迅速低頭。
桃夭連滾帶爬,準備去樓上報信。進門,崔含微正端坐上三樓案台前,捏著卷宗批注。
齊貞爬到二樓,看到樓梯上慌亂的腳印,沉吟不語,略有所思。
崔含微特地迎下來,踩在腳印上,“陛下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微臣方才抱書的時候不小心摔的。”他倒是臨危不亂,讓人看不出半分緊張。
齊貞點點頭,把他甩在後頭,去往第三層,崔含微渾身一僵,又不好阻攔。
好在齊貞晃悠一圈,拿起他方才看得卷宗津津有味,書案上,確實是許多雜亂的卷宗。
旋即,伸手重重拍打在底櫃邊雲梯上,笑的別有深意,“崔大人辛苦。”
“下官不敢居功。禦史大夫陳大人恪盡職守五十載,常年嘔心瀝血,不料近來染病,下官隻是代為整理曆練。”
崔含微這話一出,殿內氣場沉了兩分,他立即準備跪下,關鍵時候,齊貞握住他的小臂。
唇角深深,正視他一身官紅衣袍,“朕是想問一些關於卷宗的事,崔大人不必多禮。”
桃夭和李歲禎抱在一塊,躲到角落的書櫃裏,二人瑟瑟發抖,膽顫心驚。
聽著腳步聲向樓下去,李歲禎依舊不敢喘氣。方才,齊貞站在書櫃前,一板之隔,拍雲梯是為警告,她被發現了。
今日若不是得崔含微相救,她這雙手就要廢了。
真倒黴。
恰恰這兩日藏書閣閉館,緣由不明,她更不敢擅自行動。
蕭妃性躁,不容小覷,今日小小一激,便惹得她大怒,日後,確實得避著點。
倒是胡杳杳,今日怕是嚇壞了。
“今日多謝崔……崔大人了。”李歲禎被桃夭扶著,驚魂未定,心有餘悸。
崔含微目送她離開,久久不願轉身。
半個時辰前,齊貞與他至二樓,喝了一盞茶,才慢悠悠開口。
齊貞悵惘不堪,“當年載錄楊氏冤案的卷宗,悉數不見。”
“朕找不到一丁點蛛絲馬跡。”
崔含微躬身,“楊氏一案,大理寺和廷尉府都已經結案了。”
齊貞,“朕知道,你們都說此案牽連甚廣,徹查下去,隻會陷入困境。”
“下官不敢。”崔含微見齊貞依舊悵然,撩衣跪在地上,言辭懇切,“恕下官多嘴,但太後娘娘,也許知道。”
齊貞瞳孔驟縮,狠狠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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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龍袖中的手青筋暴起,“此事與太後有何幹係?”
崔含微埋頭沉默不語,卻勝過萬言千語。
他現在清楚,禦史台密室封存的那些見不得人都卷宗是什麽了。
無非是,晉帝曾下令封存關聯楊氏一案的卷宗。
這一家人,真是奇怪,自家人也防,又不是賊……
慈安宮
“陛下進去嗎?”小祿子問。
齊貞從藏書閣出來,氣場就很不對勁,一臉陰鬱,腳印能給青石板踏出個洞來,小祿子在旁,後背冷得冒汗了。
今天分明有點太陽,以為冬天要走了,誰知道此刻又來個大冰柱。
齊貞生氣難過陰鬱偏執發瘋,開心就勾勾唇角,不置一詞。不過,這些年,他確實是很少開心的。
一心吊在太後身上,與之同悲,自我禁錮,畫地為牢。
他抬手揩揩汗,一手都在抖。
齊貞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很在意問,“這樣凶嗎?”
小祿子哪敢胡說,直接奉承。
“還好,陛下再……自然一點。”
調整半天,齊貞咧嘴露出,陰惻惻的笑,多少有點滲人。
結果,前腳剛邁進去,他就變臉了,臉黑得跟驢似的。
像是興師問罪來的。
齊貞黑臉,根本沒有到處看,“太後人呢?”
隻知道剛剛進攬華殿,就一股香氣四溢,填滿鼻腔。
妘竹緊張跑出來,臉上還沾著水,手上戴著襻脖類似袖帶 參考知否)。
她迅速手背在身後,摘掉身上的玫瑰花瓣,支支吾吾,“見過陛下……”
齊貞往屏風一瞧,美人薄衣,半個身子耷拉在浴桶邊,長發及腰,半淹在水裏。
“太後娘娘在……在泡藥浴。”
齊貞移開眼睛,尷尬扶額摸鼻,喉口滾動,“你身上的花瓣,太後聞不得。”
妘竹擺擺手,欲言又止,“陛下誤會了,這個是……太後娘娘拿來養顏用的。”
岑枝怎麽一直耷拉在浴桶不動,齊貞急了。
踱步到茶案旁,咳嗽兩聲。
妘竹立刻進去扶岑枝,方才泡得太舒服,岑枝睡過去了。
“太後,太後……”妘竹跪在浴桶邊,輕聲喚。
岑枝嗯了一聲,以為是時間到了,直接穿著薄薄的濕衣站了起來。
玫瑰花瓣簌簌而下,飄在水上 ,她長發濕漉漉的正向下滴水,懶洋洋掀開眼簾,就想脫下濕衣。
陡然,香肩外露,脊背白皙,盈盈一握,前頭的隻有半個輪廓,真真切切從指縫看了個七八。
妘竹拿來衣服幫她罩住,“陛下來了。”
岑枝還以為是誰,又不是沒見過,她披上衣服,長腿邁出浴桶,不經意落了一個眼神在屏風後。
齊貞再怎麽說,也是男子。
他羞恥感倍增,走到軟榻邊,倒茶弄盞,結果倒出來的是熱水,燙了手,燙了嘴,心口更燙。
他剛想收拾,杯子就被他的袖口掃掉了,碎了一地,他蹲下身去撿,毫無修飾的雙足便出現在他眼前。
上次握的烏青已經消了,含苞待放,薄皮玉骨。
殿門拉上了。
齊貞心跳加快,緩緩抬眸看她,墨發濕撒在肩頭,隻穿了紫色的外袍,鬆鬆垮垮一拉就掉。
不能再看了,身下火著了。
岑枝沒理他,抬步往妝台走,“陛下有事嗎?”
齊貞轉身去找鞋。
“小心著涼了。”
岑枝坐下後,把腳抬到他麵前,天可憐見,溫婉彎唇,“腳是濕的。”
齊貞撩起衣擺,幫她擦幹,緊接著,穿上玉白色的繡花鞋。
“商商……”齊貞試探叫了一聲。
這個稱呼叫不得,等下得散架,有得她哭。
齊貞貼到她後背,雙手摸過鏡中她的唇瓣,下巴,脖頸……
落到山峰上,煽風點火,翻來覆去。
岑枝擰眉,他就鬆了力氣,靠在她肩頭,“好香,玫瑰花的。”
“到底什麽事?快說。”岑枝抖肩,剛洗的幹淨,他貼這麽近,髒死了。
跪坐她身邊,“商商……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齊貞委屈地盯著她,右手撫她的眉眼,見她沒反應,說完這句話,開始生悶氣。
“我想問問,當年楊家的案子。”垂頭喪氣,轉而笑著看她,“不知道就算了。”
岑枝在試胭脂和口脂,幾種顏色均勻分布在手背上,她對著鏡子挑選,“具體一點。”
“這個顏色適合你。”齊貞指她的手背,隨後握住她的手,貼在臉邊蹭。
“先帝對外說得是,證據不足,不成立。可舅舅和舅母的死,確切的緣由,別處查不到,我想知道真相。”
齊貞起身,抓著妝台的桌角,五指發白。
岑枝開口,“卷宗是先帝藏起來的。”
“先帝暗地裏也查到了蕭忡身上,可蕭氏一族根深蒂固,沒有那麽容易撼動。先帝不許蕭氏女入宮,是不想步興元帝的後塵,也是愛……愛皇後娘娘的。”
“你要是生氣,就別問。”
結果齊貞像被觸及到逆鱗,生氣道,“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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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自己語氣重了,“商商……不要騙我可以嗎?”期盼望她。
岑枝想離齊貞遠點,不然等下又要發瘋,“哀家隻知道這些。”
她剛走兩步,就被齊貞抱得緊緊的。
“在我印象裏,母後總是與他吵架……”
“商商……我真的是怕了,我們不要鬧,從小到大,我一個人……”
“可母後,還是走了……商商,她不要我,也不要父皇……”
“她的願望,不過是,楊氏沉冤昭雪,父皇做不到的,我可以做到!”
岑枝平複完呼吸,轉過身幫他擦眼淚,“當年一案的參與名單,是先帝寫的。”
“別怨他了,此事,誰也怨不得。”
齊貞猛然推開岑枝,滿眼的不可置信,他試圖用搖頭告訴自己,是岑枝說錯了。
頭痛欲裂,他抱著頭,癱跪到地上,無聲的哭泣,用餘光蓄滿淚水,漣漣而出。
“你……怎麽能幫他說話?”
“不是這樣的……”
腦子裏全是,宮牆上岑枝那句:先帝最愛的人,永遠都是陛下,陛下不要怪他了,他也隻是一個自私的父親而已。
“是我不願看到你難受,才不說的。”岑枝被推的踉蹌,想著安慰他兩句。
齊貞聽了,目光狠厲,“商商,那我呢………”
“隻要我不問,你便一輩子不說,是嗎?”
步步緊逼,字句紮心。
岑枝重重扇了他一巴掌,哭著說,“混賬!你隻圖自己,你有沒有想過我!”
她猛得抓住胸口,泣血慟哭,
“這個江山,是你們齊家的,不是我的……”
齊貞想上去拉她,岑枝躲開了,撐著書案,急促呼吸,全身顫抖。
方才的戾氣早散了,緊張去扶她,“商商,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中毒,對,藥……
他飛速從懷裏摸出小藥瓶,這是張玉承新研製暫緩毒性的藥丸,據說效果比之前的好很多。
岑枝慢慢坐到書案邊,甩開他的手,心中某處鈍痛。
閉上眼睛,終究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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