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內紅光閃爍，驚慌失措的人們匍匐在地祈求著最高處身影給予他們一線生機。
    山蝶看向眼神混沌的張楚嵐，自嘲著說道：
    “今天恐怕是再劫難逃了，但……張楚嵐，你知道嗎？”
    山蝶戲謔的眼神裏滿是嘲弄，嘲弄著此處眾人跪拜乞求的存在，她嗤笑著陰陽怪氣的說道：
    “那個女孩——她被踩在地上時，腦子裏想的全是你啊！你猜猜她究竟在想什麽呢？”
    回憶著那晚被按踩在地的少女那苦痛的神情，山蝶渾身顫抖激動的看向張楚嵐，看向他那混沌的眼眸，與波瀾不驚的表情。
    “你在求死，是害怕自己腦子裏，還是血液中的秘密被人知道？”
    張楚嵐蔑視著她，在張楚嵐的眼中此時的山蝶體內交錯雜亂的炁正被一股力量牽引著在體內湧衝，她在恐懼自己體內的秘密被人知曉，所以才激怒他。
    但張楚嵐的情緒，感情又怎麽會為了其他人而觸動呢？
    他所有的情感，力量，謀劃，隱忍都是為一個人而存在，為了他唯一的家人。
    為了繪梨衣而存在。
    孑然一身的張楚嵐的心早就在繪梨衣失蹤的那晚一起被奪走了，張楚嵐神色平靜的看向她，開口說道：
    “我讓你死無全屍，而你隻需要將繪梨衣的下落告訴我就行。”
    一個不平等的交易，但山蝶別無選擇。
    任何生物都會因為外界的刺激而產生情緒，但此刻的張楚嵐卻完全失去了這種特征。
    換而言之，此刻在山蝶的眼中，張楚嵐已經與怪物沒有任何區別了。
    山蝶神色癲狂的張嘴大笑著，她看向張楚嵐，越發期待他在這副軀殼下壓製住的魔鬼掙脫束縛後的表情了。
    “你想知道是嗎？！那我現在就告訴了你，東京郊外的紅井下，那個女孩正等著你呢，猜猜看她現在還活著嗎？又或者……活著的還是她嗎？”
    山蝶說完後繞過身前的機甲，直直的來到最前方與張楚嵐對視，那猩紅的雙眼死死地盯住張楚嵐那如一潭混濁深邃的死水一般的眼眸，開口聲嘶力竭的喊道：
    “動手，殺了我！！！”
    張楚嵐麵色不變，刹那間空間內的炁便將她碾成一灘肉泥，緊接著張楚嵐手中血霧湧現，從風星瞳那奪來的拘靈遣將被他施展而出，將山蝶那死後腐朽的靈魂拘捕在原地。
    一團血霧中扭曲的靈在其中反複掙紮著，這隻是沒了理智的靈，但卻殘留著原主人身上的些許記憶殘片。
    張楚嵐從空中落下，來到被血霧束縛的靈前，掌中炁旋湧動，頃刻間將靈煉化後取出了那殘留的記憶。
    張楚嵐自始至終都隻打算殺了她再通過拘靈遣將捕獲其靈，再加以煉化。
    先前跟她廢話那麽多，其實便是擔心她體內那被未知力量帶動炁引爆後，會將她的靈也一並損壞。
    山蝶在召喚出土蜘蛛後便一直在準備著同歸於盡，那瓶龍血賦予她的額外能力便是以自身的一切為燃料，引爆後產生無與倫比的傷害。
    而這項這份力量還有另一個名字——【萊茵】。
    將那些記憶吸收後，一些無關緊要的廝殺與隱忍的經曆被張楚嵐過濾掉，終於在一處殘片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內容。
    一片埋藏較深的記憶殘片中，郊外密林中的一處紅井下，寬敞的實驗基地內，放眼望去浩浩蕩蕩的機甲大軍以及其背後那高達將近十米的巨型雪白機甲。
    以及那居高臨下從始至終都沒正眼瞧過視角主人的身影——赫爾佐格。
    張楚嵐不過瞬間就記下了畫麵的白色西裝的男人，全部的細節，管用的手是那隻，喝的紅酒是那個莊園生產，臉上的褶皺數量與雙眼的顏色……
    殺了他。
    這便是張楚嵐最後的想法。
    在將這個人的全部細節記下後，張楚嵐默不作聲的正要脫離這段記憶時——一小塊輕飄飄的碎片悄然間飄過他的眼前。
    低矮的視野裏是心心念念的姑娘被高大的機甲按住腦袋踩在腳下，隨後畫麵一轉，張楚嵐周身的戾氣頃刻間囊括整個大廈，甚至還波及到外圍封鎖的工作人員與珊珊遲來的徐三徐四以及老天師一眾。
    看著自己心心念念，就連就連親都舍不得親的女孩兒被人當做玩具般拎在手裏，肆意淩辱。
    張楚嵐麵色不變眼神也從混濁不堪的一潭渾水，逐漸沉澱為一片深邃暗淡，就連光也無法反射的寂靜死海。
    赫爾佐格。
    張楚嵐無論要花費多少代價，也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
    周遭匍匐在地的眾人顫抖求饒的動作好似被按下暫停鍵一般無法動彈，那濃鬱為實質的戾氣頃刻間就將他們拖入死海深處，就連呼吸也要被徹底剝奪之時，那滔天的惡意終於內斂。
    張楚嵐那一雙如深邃死海般的雙眼也逐漸恢複清明。
    他們需要的是一位能繼承天師之位的正氣之人，而不是一個殺意滔天的魔頭。
    張楚嵐很會藏，比他爺爺會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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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周圍肝膽欲裂的眾人，天地同壽頃刻間催動，將他們每個人甚至是式神也被囚禁其中，不斷用拘靈遣將中的拘靈之法拽出他們關於剛才那些畫麵的記憶，哪怕他們變成傻子張楚嵐也不會放他們將關於剛才的畫麵泄露出去。
    伴隨著手中一團渾濁的光球逐漸凝聚，眾人與式神的記憶都被張楚嵐聚在掌中，不過片刻就被張楚嵐凝聚成一顆漆黑的珠子，在通過天地同壽頃刻煉化。
    此刻被剝奪了那段記憶的眾人皆是一愣，隨即又看向場中的張楚嵐接著求饒起來。
    張楚嵐沒有繼續殺下去，不殺為的是自己，而不是他們。
    畢竟他們可以殺，但不能由在這裏的他來殺。
    “站起來吧，跟著我收起你們的任何手段，我帶你們出去投降。”
    張楚嵐說著臉上掛著一臉安撫的笑意，隨後快速的組織起這些忍眾與間諜朝著封鎖了大廈內部的鐵門走去。
    看了眼自己身後排列整齊的眾人，張楚嵐將手放在了眼前從地下升起的合金大門，掌中雷法運轉逐漸蔓延至整個大門。
    砰———！！！
    一聲巨響後，連接操縱著大門的機關被瞬間破壞，身前的大門瞬間落回原處，而外麵嚴陣以待的槍炮火氣也齊齊對上身居前位的張楚嵐。
    “同誌們辛苦了！我是自己人啊！”
    槍口炮管沒有任何偏移，直到張楚嵐看著徐三徐四一路小跑著過去，朝著一位神情肅殺的男人彎腰點頭解釋了一番後才連忙轉過身對著張楚嵐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張楚嵐見到徐四的動作也是連忙化作電光消失在原地，而身後的忍眾與間諜在在見到張楚嵐如同閃光般消失不見後，也是麵麵相覷。
    直到一聲洪亮肅殺的聲音響起，他們才終於驚慌失措的回過神看向那成千上百個漆黑深邃的槍炮口。
    “打開保險——”
    聞言如忍眾與間諜瞬間破口大罵，同時還不忘手段齊出的朝著對麵打去。
    “你這個混蛋，你騙了我們！”
    “你這個狗砸總！”
    “你這個該死的巴巴爾！”
    眾人叫罵一片，緊接著是一聲洪亮的“放——！！！”後，槍炮聲響起，片刻過後一切全都歸於寂靜。
    此時的張楚嵐跪在老天師張之維的身前，有生以來第一次意識到了異人與現代火器間的差距。
    還是太弱了。
    張楚嵐心中如此想著重重的對著身前的張之維磕下頭，懺悔的說道：
    “師爺，不孝徒孫張楚嵐錯了！”
    張之維看著身前跪下懺悔的張楚嵐，感受他身上那雷法殘留的炁韻，沒有責問他為何來此，反而是低垂著眼眸開口問道：
    “為何不全部殺了，他們本就注定難逃一死。”
    張楚嵐聞言抬起頭尷尬的諂笑道：
    “我又不是什麽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幾百條命說殺就殺了……好歹要交給官方審判啊……師爺，沒想到您戾氣這麽重啊……”
    麵對張楚嵐這倒打一耙的發言，張之維一掌扇在了他頭頂，打得他抱頭直叫喊。
    “哎呦我去！師爺我頭蓋骨都快被您扇飛了！”
    看著捂住頭頂大包滿地打滾叫疼的張楚嵐，張之維終究還是沒有狠下心廢了他。
    “張楚嵐，切莫要踏錯一步。”
    張之維說完便轉身離去，張楚嵐見狀捂著發昏的腦袋向前追去，口中焦急的喊道：
    “哎呦師爺，您等等我啊，我現在看人都重影了！”
    張楚嵐話音剛落就左腳拌右腳的摔倒在地，這時一張大手從他身後襲來，一把抓住他的後領將他拎了起來。
    張楚嵐回頭看向，頓時又是尷尬一笑。
    “呂老，您吃了沒啊？”
    呂慈看著他那嬉皮笑臉的德性，也是將他放好後踹了他屁股一腳，開口說道：
    “下次別在這麽意氣用事，說好了第二天去就不會少了你。”
    張楚嵐聞言掏出手機諂笑著湊了過去指著上麵淩晨四點五十幾分的時間，吊兒郎當的說道：
    “這不是已經第二天了嗎，呂老？”
    “哎呦我去！”
    呂慈沒有多言又是往張楚嵐皮膚上踹了一腳，隨後跟著走到一旁的王藹一齊向前走去。
    徒留風正豪站到他身旁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開口說道：
    “張楚嵐，你下次最好不要再擅自行動了，你師爺聽到你不在了可是大發雷霆，字麵意義上的那種。”
    “我……抱歉……”
    張楚嵐聞言想要說些什麽，最後卻都不了了之，隻能歎出一聲抱歉，風正豪沒有再多言，隻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後向前走去。
    張楚嵐低垂著腦袋，就連眼神也是黯淡了幾分。
    師爺……沒有看出來吧？
    張楚嵐暗自在心裏細細品味著張之維最後看向他的眼神中，那一抹猶豫以及不忍。
    而就在這時一道猛烈的衝擊直衝他的背部，還未等他緩過神來上身便被一對強而有力的臂膀環繞住，隨後以倒栽蔥的方式向後灌去，腦袋狠狠地砸在地上。
    徐四大灌嵐。
    將摔得七葷八素的張楚嵐鬆開後，看著他頭上腫起的大包與滋出的鮮血，徐四終於是滿意的鬆了一口氣，看向張楚嵐破口罵道：
    “沙雕玩意兒！要不是老子上去求情你踏馬就直接spay海綿寶寶了！”
    說完徐四還不解氣的朝著張楚嵐的屁股猛踹了一腳，吐了口唾沫後便跟著徐三處理後續事宜去。
    徒留張楚嵐撅著屁股臉著地的跪倒在原地，頭頂還滋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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