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酒德麻衣】與酒德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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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意識到的呢?
    自己的記憶,情感,名字乃至是身體……都是因為某個人的凋零而存在的。
    當鯨魚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屍體最終會沉入海底,生物學家賦予這個過程一個名字‘鯨落’e fa)。
    一座鯨魚的屍體可以供養整套生命係統長達百年,這是它留給大海最後的溫柔。
    而我——酒德麻衣,便是這樣皆有一人的凋零而新生的存在。
    酒德麻衣並不隻有一人,也並非是單獨用來形容某個人,早在第一次睜眼時腦海中密密麻麻的聲音便告訴了自己這一事實。
    酒德麻衣,是獨屬於借由繪梨衣大腦與其中的記憶,情感,執念而誕生的種族。
    早在我這個個體蘇醒之前,便已經有一位【酒德麻衣】活動於世,那時的她就同此刻腦海中的成千上百道聲音般,看著她在這個世上留下痕跡。
    她被喚醒並非是什麽天選,不,這麽說也並不準確,她確實是【酒德麻衣】中的幸運兒。
    因為低於其他個體的智力與理解能力,她被作為測試品在植入芯片後,被扔到了臨海的一座城市進行【適應性與學習性】實驗。
    說白了就是看看在不借助組織力量的情況下,她究竟能生存到什麽時候。
    通過視覺同步傳輸畫麵的芯片實時的將他們所看到的一切,同步顯示在製造者的屏幕上。
    作為一個實驗性的樣本,她本該在實驗結束後的一個月內被回收,提取出大腦中的一切東西後,被還原為製作【酒德麻衣】的原料,用以製造一個全新的【酒德麻衣】個體。
    一切本該是這樣的。
    實驗結束後被回收,然後重新製作新的個體,最後在所有的【酒德麻衣】培育成熟後,取出大腦植入活體化單兵作戰機器內,被用於籌備下一次的戰爭。
    這便是名為【酒德麻衣】這個群體的一生。
    本該如此才對。
    但預料之外的變數誕生了……不,那是她們這些借由【繪梨衣】誕生的存在,終將麵對的個體。
    張楚嵐。
    僅僅隻是一個名字,便讓【酒德麻衣】的集群網絡陷入了326.4秒的宕機,隨後名為【繪梨衣情感記憶】的病毒迅速占據了整個【酒德麻衣】集群網絡。
    理性且忠於製造者的【酒德麻衣】以及她們的一切,此刻偏向了名為【張楚嵐】的個體。
    【繪梨衣情感記憶】這個病毒無時不刻不在侵蝕著她們的理性,名為【回憶】的記憶殘片不斷剝離她們的理性。
    而後……酒德麻衣,誕生了。
    並非是再寄托於【酒德麻衣】這個群體的集群網絡而存在。
    獨立的個體,獨立的思想,獨立的情感,獨立的——人。
    那個缺陷品獲得了【酒德麻衣】們所未曾擁有的一切,她真真正正的成為了人,而非工具。
    【嫉妒】
    名為這樣的情緒蠶食者【酒德麻衣】們的理性,集群的網絡出現了悖論,首先要做的就是切除感染源並逐步修複。
    但【酒德麻衣】們拒絕了這個方案,她產生了名為【好奇】的思想,好奇她為何擁有了獨立的情感,獨立的思考,獨立的個體。
    然後,名為【繪梨衣思想】的存在替代了她們的邏輯主導方式,她們的天平中不堪重負的垮塌,淪為了隻屬於一人的平台。
    【張楚嵐】
    奇妙的個體,明明擁有著足以改善當下物質條件的道具,卻為了不知名的理由選擇了相對艱難困苦的生活。
    酒德麻衣自與他接觸的那天起,便做出了有為理性的判斷。
    明明生存的第一條件應當是供養自身,但她卻將每日耗費16.46小時獲取的資源,盡數供給【張楚嵐】,即便有著【酒德麻衣】集群網絡恢複精神上的損耗,但肉體素質的下降卻是與日俱增。
    這是極為愚蠢的舉措。
    【酒德麻衣】如此判斷。
    但……酒德麻衣卻很【滿足】,她在供給外人的前提下消耗著自身,但卻收獲了【滿足】。
    無法理解。
    但卻住不住的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張楚嵐】這個個體的身上。
    他的表情,他的習慣,他的語氣,他的……他的一切都在無時不刻的吸引著酒德麻衣,以及【酒德麻衣】們。
    而就在她們認為這一切會持續下去時,【張楚嵐】對酒德麻衣講述了自己將要離去的事實。
    受製於製造者的命令,酒德麻衣不被允許離開那個沿海小鎮,一旦擅自違背命令,輕則通過芯片對大腦實行電擊,重則引爆芯片摧毀大腦。
    【張楚嵐】說的帶她離開,從最開始就不成立,芯片無法被拆除,酒德麻衣無法離開那個小鎮。
    這從一開始就是無稽之談。
    名為【不甘】的情緒開始滋生,甚至對製作者的【憎恨】也與日俱增。
    為什麽?
    憑什麽?
    為什麽酒德麻衣隻能看著【張楚嵐】離去而無能為力?!
    憑什麽【酒德麻衣】隻能縮居在狹小的培養倉內,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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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製造者,赫爾佐格你究竟算什麽東西!
    他的身影漸行漸遠,酒德麻衣卻隻能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離去,為什麽會這樣呢?
    理性的網絡崩塌,情緒編織的思維接管了這一切,我們開始不斷的探索【繪梨衣】這個存在所遺留的記憶,情感……
    【張楚嵐】,這個個體也在集群網絡中逐漸的豐滿立體起來。
    不僅吊兒郎當還嬉皮笑臉的麵容上,會因為【繪梨衣】的一個噴嚏的驚慌失措起來,擔心,愧疚,自責等等情緒溢於言表。
    不但能言善辯還喜歡插科打諢的聲音,會因為【繪梨衣】的驚喜而扭扭捏捏,口齒不清的感謝著她的同時,笨拙的訴說著自己的愛意。
    那雙殺伐果斷,能輕而易舉捏碎他人頭顱的雙手,會因為【繪梨衣】的撒嬌而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頭頂,既溫暖又安心。
    【張楚嵐】明明是個擁有不少缺點的人類,為何……在麵對【繪梨衣】時完美得恍若神明呢?
    【張楚嵐】……為何一提到這個名字,莫名的情愫便在【酒德麻衣】們的集群網絡裏蔓延,泛濫,一發不可收拾的充斥著她們的——心呢?
    “因為楚嵐就是楚嵐啊。”
    天真無邪的話語,自那個行走在她們意識中的身影口中吐露而出。
    似春光般溫和,夏風般自由,秋實般圓滿,冬夜般透徹。
    繪梨衣看著借由她而生,如她一般深愛著張楚嵐的孩子們如此說道:
    “繪梨衣愛著楚嵐,僅此而已。”
    愛,多麽遙不可及的詞匯,劣質的贗品妄想著同正主一般獲得那份深邃熾熱的愛。
    “愛是屬於自己的,是蠻不講理的,所以愛不會因為任何規則條件,身份地位,時間空間而黯淡無光的,愛,就是這樣。”
    繪梨衣如此說著,緩緩朝著某處走去,順著她的方向看去後,映入眼簾的是遍體鱗傷卻又屹立不倒的身影。
    張楚嵐,你就這麽深愛著繪梨衣嗎?
    麵戴歌舞伎麵具,站立於赫爾佐格身旁的酒德麻衣如是想到。
    直至現在。
    立於角落的身影被所有的目光無視了,麵容上覆蓋著的慘白麵具,令所有人都無從得知其後的那顯露於外的愛意。
    繪梨衣的一切皆都深愛著張楚嵐,自她的大腦與記憶及情感中誕生的存在,何嚐不是將那份愛意延續了下去。
    所謂不朽的愛意,便是生生不息的傳承啊。
    赫爾佐格死去後,由他所創造的【酒德麻衣】們也將隨著他一同消亡,培養倉中注射的營養液隻要稍微調換一下比例,便會瞬間將其中的【酒德麻衣】個體,溶解為與之相同的物質液體。
    而脫離了培養倉的個體則是會被引爆大腦中的芯片,威力並不大,但卻剛好足夠震碎一整個大腦。
    眼前赫爾佐格腳下的光芒越來越盛,他就要帶著繪梨衣的遺體離開此處,躲藏於世界上的各個角落。
    【酒德麻衣】集群網絡中,一道從未有過的,史無前例的想法自每個個體腦海中孕育而出,高度整齊且統一的想法:
    “殺死赫爾佐格。”
    【繪梨衣】殘留的情感與思想此刻與所有的【酒德麻衣】高度匹配,她們這唯一的想法迅速支配了行動。
    一秒。
    身體前傾,腳下用力。
    兩秒。
    腳尖離地,抬手向前。
    三秒。
    在他始料未及的目光中,掐住了她的脖子,將他撞開。
    白光閃過,沒有任何一樣東西離開此處。
    酒德麻衣們掐住了赫爾佐格套在繪梨衣軀體上,那纖細脖頸處的項圈,與【繪梨衣】殘留的意識一齊用力按下。
    四秒。
    砰———!!
    好似氣球炸裂一般,赫爾佐格被繪梨衣與酒德麻衣們殺死在這具遺骸中,化作了豔紅的暮雨落在了酒德麻衣的身上。
    大腦中的某處開始逐漸發熱,酒德麻衣扯下來麵具看向張楚嵐那錯愕的麵容,好似微風拂過般如此說道:
    “張楚嵐,麻衣們愛你,別忘了我們……”
    砰。
    好似隨風飛揚的泡泡在生命的最後迎接溫暖的日光般,酒德麻衣心滿意足的死去了。
    就像微風拂過那般,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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