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的拳頭離劉備麵門僅剩半寸時，張飛的丈八蛇矛已挑開帳簾。燭火被勁風撕扯得忽明忽暗，矛尖在地麵犁出三尺溝壑，堪堪停在孫策戰靴前。
    "江東小兒也配在俺大哥麵前撒野？"張飛豹眼圓睜，矛杆震得案上令箭簌簌作響，"你妹子被擒是她技不如人，倒來衝俺哥哥吼！"
    孫策腰間古錠刀鏗然出鞘，刀背蟠龍紋泛起血光："環眼賊！當年虎牢關前若不是我父讓馬，你三人早成呂布戟下亡魂！"刀鋒劈碎銅燈架，火星濺上劉備的蜀錦戰袍。
    燭火驟然爆出燈花，孫策的刀鞘撞翻了青銅雁魚燈。滾燙的燈油潑在張飛戰靴上，騰起的青煙中，丈八蛇矛已撕開帳幔直取咽喉。
    "環眼賊看刀！"孫策旋身避開矛尖，古錠刀自下而上撩出半月寒光。刀鋒擦過張飛護心鏡時，竟在精鐵上犁出三尺火花。
    張飛虯髯倒豎，矛杆橫掃擊碎三疊兵法屏風："江東鼠輩也敢稱雄！"破碎的絹帛間，蛇矛突如毒龍探海，直刺孫策左肋。
    "鐺！"
    刀矛相擊的轟鳴震得案上令箭簌簌墜落。孫策虎口迸裂，鮮血順著蟠龍刀柄紋路蜿蜒而下，卻在張飛鐵甲上濺出朵朵紅梅。他突然咧嘴獰笑，刀勢陡然變得詭譎，刀光化作九道殘影，將張飛逼得連退三步。
    "好個偷師的逆子！"張飛踩碎青磚穩住身形，矛尖突然抖出七點寒星。
    矛影籠罩下，孫策束發玉冠應聲碎裂，額前垂落的亂發間，一道舊箭疤正在滲血。
    劉備徒手抓住蛇矛中段時，帳中響起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翼德！"他腕間鮮血滴在張飛矛杆的饕餮紋上，"你要讓天下人恥笑我兄弟鬩牆麽？"
    "大哥！"張飛急撤力道，卻見孫策刀鋒已至劉備肩頭。電光火石間，諸葛亮擲出的茶盞撞偏刀勢，碎瓷在孫策臉頰劃出血線。潑出的茶湯在空中凝成漢水走勢圖，正落在劉表悄然展開的江防絹帛上。
    孫策喘著粗氣，刀尖抵住張飛咽喉："若非看在玄德公麵上..."他忽然瞥見劉備掌心翻卷的皮肉間，竟有當年虎牢關前烙下的"漢"字疤痕。
    張飛豹眼圓睜，突然張口咬住刀鋒！精鋼鍛造的古錠刀竟被生生咬出缺口，他滿嘴鮮血含糊大笑："痛快！比捅那勞什子草人痛快！"
    "翼德住手！"劉備徒手抓住蛇矛中段，掌心頓時鮮血淋漓，"孫將軍兄妹情深，豈是你這莽漢能懂？"
    "大哥！"張飛急撤兵器卻已不及，矛刃在劉備腕間劃開血口，"這廝分明..."
    "分明如何？"孫策刀勢突變，古錠刀貼著張飛頸側掠過，削下半片護頸鐵甲，"當年汜水關下，是誰被華雄嚇得尿了褲子？"
    帳中空氣驟然凝固。諸葛亮注意到劉表正在悄悄後退，手指已按在腰間玉玦上——那是荊襄水軍的調兵符。
    "亮有一言。"諸葛亮忽然將羽扇插入刀矛相擊處，十二根鶴羽應聲而斷，"當日在隆中，亮曾見雲長將軍擦拭青龍偃月刀。刀身銘文有雲："義不負心，忠不顧死"。"斷羽紛飛中，他拾起半盞殘茶潑向沙盤，"如今這杯茶潑在江東，陳烈要飲，曹賊要飲，將軍卻要掀了茶盞？"
    孫策的刀鋒停在半空。他看見茶水在沙盤上匯成漢水走勢，諸葛亮折斷的羽扇正指陳烈水寨所在。
    "孔明先生倒是會說漂亮話。"孫策反手收刀入鞘，刀柄綴著的鈴鐺卻仍在叮咚作響，"若被俘的是你黃夫人，你可還能搖著扇子說"從長計議"？"
    諸葛亮袖中手指猛然攥緊，斷羽的竹骨刺破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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