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已經被切掉了鏡頭。
    薑以寧卻像沒發覺一樣，仍舊盯著那個方向。
    池歸月覺得她好煩，真誠發問：“你追殺我已經追殺了半天了，再不回去說不定你已經被篡位了。”
    沒有原劇情影響的人就是麻煩。
    沒有劇情束縛，人也聰明一點，幾眼就能看見她的奇怪之處。
    這也是她根本不想和劇情外的人交流的原因之一。
    薑以寧向來細心多疑，知道池歸月此人再怎麽樣也不會把人送回來。
    此人看起來如同仙鶴一般光風霽月，實際上心黑的要死，和頭狼無異，咬在嘴裏的肉根本不願意放。
    薑以寧親眼看見過此人單手捏爆變異屍鬼的頭骨，隻因為對方用了法陣把那家夥的“溫順”弟弟給弄到幻術裏去了。
    下一秒她就看見那個在對方嘴裏“很乖很無助很害怕”的弟弟一劍捅開剛剛被爆頭骨的屍鬼的腐爛的胸口，硬生生把幻境撕開一個裂隙來。
    薑以寧：......
    她本以為自家姐姐天天宣傳她活潑開朗已經是眼神不好的後果。
    結果眼瞎的還另有其人。
    此人護犢子的很，把東西扒拉進自己的窩就絕沒有鬆手的道理。
    因此她也放心把阿槿交給她。
    薑以寧對於池歸月幾乎要寫在臉上的驅趕無感。
    她和那些把這人當做什麽易碎品的家夥不一樣。
    薑以寧回憶起自己認識的那幾個家夥對於這位月見長老的態度，嘴角隻想抽抽。
    到底是誰覺得這家夥需要保護的！
    她一個人幹五個都不帶喘氣的好嗎？
    池歸月不滿：“我徒弟也給你看了，你該回去了。”
    薑以寧：......
    臉皮也蠻厚的。
    她轉頭想刺對方幾句，結果看見對方的側臉。
    對方纖長的睫毛微微垂下，留下一小片陰影。
    睫毛下那眼睛宛若琉璃，淺色的不含什麽情緒的。
    那淺色的眼睛裏藏著似乎下一秒就會消散的靈魂。
    無悲無喜，又像藏著壓抑的旋渦。
    下一秒那眼珠子就轉了過來。
    池歸月無聲地催促。
    薑以寧“嘖”了一聲，想了想確實出來的久了，總不能回去說自己追殺池歸月一路追到玄天宗了才剛剛坐靈船回來。
    要不要偷她一縷頭發回去交差？
    在池歸月驅趕的目光下，薑以寧終於動了。
    係統團子提取了半天也沒搞懂薑家人的血到底有什麽特殊之處，隻當是她們身上有契約。
    下一秒祂聽見那個薑家人開口：“你這一次來，是準備托孤嗎？”
    係統：？
    池歸月挑起半邊眉毛，顯然是對對方的話起了興趣。
    她坐直身體後又馬上放鬆下去，換了一個椅子邊靠著，懶洋洋地說：“你這話說的，還托孤，你把孩子給我叫托孤，我把孩子還你還叫托孤？”
    她沒有反駁她的話。
    薑以寧品出了不對勁。
    不過話說回來，能讓池歸月這種家夥覺得有危機感的......
    “你不會是無情道修夠了準備自殺吧？”
    能夠殺死池歸月的家夥隻有池歸月。
    池歸月支著腦袋看著她笑，薑以寧被她這個笑晃了眼，下一秒就冷靜了下來。
    如果是平常，這家夥笑起來沒有人不愛看。
    這個家夥除了冷笑和嘲諷的笑，極少對旁人露出很明顯的笑意。
    但她現在卻笑了。
    一個極其明顯的笑，而不是嘴角微微揚起。
    她猜對了。
    薑以寧想。
    這個家夥似乎有一點不想活，雖然之前也不見得多喜歡活著。
    當然也可能是無情道的原因，修無情道的家夥都活不長。
    薑以寧：......
    欸？那阿槿修無情道豈不是......
    係統：［她沒有半分對你的關心，全是對自家小姑娘前程的擔憂。］
    池歸月嘴角一抽。
    係統總結：［她現在才發現把孩子送你手上和上了賊船沒有什麽區別。］
    “自殺不至於，怎麽會有人喜歡自殺？”
    係統看了一眼麵板上［死亡回檔］的按鈕，不想發話。
    薑以寧：“你們這些修無情道的瘋子，是喜歡自殺證道的。”
    池歸月：......
    這樣嗎？
    “她會傷心的。”
    池歸月笑了：”看在我們的交情上，你不會為我傷心嗎？”
    薑以寧聞言上下打量了一遍池歸月，搖頭：“不會。”
    池歸月挑眉。
    “會因為你的死亡傷心的人太多了，不是嗎？”
    係統：［她是不是也知道什麽？］
    池歸月：［她單純隻是心思通透，第六感先天強烈。］
    “而你，也被這些人絆住了，不是嗎？”
    池歸月嘴角壓平，隻是眼裏還掛著些微弱的笑意。
    趨近於無。
    她從現在開始討厭第六感強烈的修士。
    比開掛的還討厭，哼。
    薑以寧掃了眼重新清晰的水鏡，發出一陣微不可察的歎息。
    那聲歎息落在池歸月的耳朵裏。
    “我不想絆住你。”
    就像她不想絆住自己的雙生姐姐，不想絆住朝槿一樣。
    如果感情拖累他人的枷鎖，她寧願親手放開。
    “不過等阿槿可以獨當一麵了，我會請你喝我姐姐沒有請到你的那頓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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