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星若隻是世子的救命恩人，饒是定國公見她可憐，才收入府中，世子也是感恩之人吧。”
    “那便是了，隻是大小就沒娘教，自是與我們小姐不同的。”
    王瑤兒回頭瞪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
    酸溜溜的尖銳聲音不斷傳來，沈星若不堪其擾，隻得裝作聽不見。
    “這沒娘教，難怪鎮國公要尋宮裏的姑姑來教導。”
    王瑤兒身邊伺候的丫鬟說道。
    “這也是頭回進宮吧？”
    “世子帶她來，不怕丟人顯眼麽？”
    王瑤兒黛眉輕蹙，眼睛死死盯著沈星若。
    她就不信了，憑借自己的姿色和出身，難道還比不過一個丫頭？
    沈星若是屠戶之女，被父親和繼母賣給了國公府，鎮國公也是丟在了後廚養，這在林府是上上下下都知道的秘密。
    王瑤兒此時陶醉在眾人的眼光和誇讚裏，她想著要是自己能入得了二皇子的眼，那不就是皇子妃了，到時候想要什麽沒有？
    什麽表哥？不都得跪在她跟前磕頭？她已經看到了鳳冠霞披，母儀天下的畫麵。
    國公夫人並不知道她侄女兒的心思，她一心想著讓侄女嫁進府。不過王瑤兒也就那麽一想，她滿心滿眼地還是自己的表哥，畢竟姑母最是疼她，她們不會有難處的婆媳關係。
    宴會之上，賓主盡歡，氣氛十分熱烈。
    眾人依次落座後，文官們口若懸河，歌頌著豐功偉績。
    武將們連連舉杯，慶幸大戰的勝利。
    席間眾人不斷地飲酒，恭維之詞不絕於耳。
    “二殿下是少年英雄，黎民百姓有二皇子，真是三生有幸。”
    “漠北一戰簡直，二殿下年紀輕輕，膽識過人。”大皇子李睿，緩緩開了口：
    “漠北一戰，鎮國公身先士卒，領兵率先進入，一馬當先盡顯威風！京城盛傳大夏朝有鎮國公是吾朝之幸！”
    皇帝聽後眼神一變，大皇子對鎮國公表麵恭維，卻將其架在火上烤。
    顧卿安不動聲色，娓娓道來：
    “若不是二皇子出征威懾北漠，我們父子也不會安然返京，我還可以站在這裏喝酒暢飲。可惜父親終究年邁，經不住勞累一病不起。”
    “鎮國公竟然一病不起，聽說日日在家喝藥。”聞言後眾人三三兩兩地議論紛紛。
    “今天經過鎮國公府，就聞見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咳得撕心裂肺。”
    “都說老當益壯，看來這不服老是真不行啊。”眾人大驚失色，表情晦澀。
    皇上微微沉吟，望著顧卿安：
    “成兒自是英勇，但這次一舉殲滅敵軍，顧家父子身先士卒，功不可沒！隻是鎮國公不知可有大礙？”
    顧卿安起身恭敬行禮，很是得體。
    沈星若看著這狗男人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裏有些想噴他，裝什麽好孩子？
    顧卿安緩緩開了口：“啟稟陛下，二殿下有勇有謀，我與父親也是依命行事，不敢居功。隻希望四海生平，再無戰事，百姓安居樂業。”
    這話蘊含巧妙的暗示，表明了父子對皇室的尊重，也巧妙地點明了肝腦塗地忠心為國為民。
    他繼續說道：“隻是...“
    “但說無妨。”
    “隻是父親聽聞，有人說鎮國公功高蓋主，居功自傲，這才急火攻心，一病不起，父親拳拳報國之心，天地可鑒，還請陛下為父親討一個公道！”
    顧卿安大著膽子將皇家忌憚的事堂而皇之地說出來，看起來像是威脅，但說了一達通話，卑微地傳達自己的臣子之心，皇帝臉色晦澀不明，臉色不太好看，但最終還是礙於情麵：
    “快請起，朕定會還鎮國公一個公道。”
    “京城皆知京城顧家世子有一救命恩人，今日舉國同慶，何不讓她摘下麵紗，讓大家一開眼界。”眾人紛紛跟著起哄。
    “她沒見過什麽世麵，怕衝突了大家。”別人見他如此，自是知道他是不願的，也不再強迫。
    席上約莫著都醉了，一聲音響起：
    “老朽平日愛舞劍，聽聞沈姑娘被世子帶去軍營，天下皆知顧字營武藝精湛，訓練有素，沈姑娘想必在裏邊也學到不少。可否讓沈姑娘給我們露兩手，讓我們也一飽眼福。”
    上首第五席，一老男人並未打算放過他。
    他是四皇子新晉，兵部尚書姚榮。四皇子是吳貴妃所生，吳貴妃作為皇帝寵妃，盛寵不衰。平樂公主李菀就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自打皇貴妃楊氏被褫奪封號後，吳貴妃躍躍欲試想再攀高峰，文武百官都極力討好。
    鎮國公府戰功赫赫，樹大招風，成了皇家子弟爭鋒相對的活把子，霎那間所有目光都凝聚在少女身上。
    帷帽下的她雖說不上傾國傾城，但身上散發出的神秘疏離與久居深閨中女子不同。
    看慣了東京城的名門閨秀，這種飄渺的倔強之美別具一格，似沙漠裏孤傲的一朵紅梅，二皇子李為成不禁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子失了神。
    “今日本是喜宴，將軍戰士們想必看多了戰場廝殺，快快樂樂的賞舞豈不快哉？”
    說話的是戶部尚書嫡三小姐許婧，其姿色雖不是東京城的佼佼者，卻因著大家閨秀的書香氣質，惹得眾人紛紛點頭。
    大理寺少卿家的紀芙：“許姐姐書香傳家，又通文墨，不如寫詩助興？”
    “大夏朝號稱馬背上的民族，驍勇善戰，不肯應戰是懦夫所為。鎮國公府還從未出過此等膽小之輩。”
    王蕭然這不依不饒的激將法是不打算放過她。
    王瑤兒竊喜，這不管表哥再怎麽護著，沈星若今天這頓打是要挨上了。
    以前在顧家至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眼下要是當著大夏朝文武百官丟了人，定會失了夫婦和姑父的恩寵，被表哥厭棄。
    到時姑父也不會讓其歸家，就會猶如喪家之犬。
    這也是她本來的歸宿，無甚可憐。跟她繼母一般，孟浪之徒早該如此。
    王瑤兒按耐住心裏的幸災樂禍，一副翹首以盼看好戲的表情。
    “一個小丫鬟而已，你們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三皇子李為民是從來不屑於張口的，但看有人挑事，還是挑他二姐的事，便出口極力阻攔。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是知道的，但卻無人應答他這個可有可無的皇子。
    不過這倒是讓沈星若望了他一眼。他心裏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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