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還有著女人離開前的狼狽，棍子扔在地上，白天晾的被子也掉在了地上沒人撿起來。
    女人的丈夫陳偉濤在大樹下麵睡覺，本來想著女人還不回來做飯，心裏罵罵咧咧，臉也耷拉著，門被踹開的時候他嚇了一跳，一下子就從地上跳起來了，他媽也從廚房走了出來，連忙將懷裏的孫子往房間裏關。
    杜月梅直接把手上係的紅布擺在最前麵，氣勢兩米八的走過去，“你就是陳偉濤？！”
    “我，我是。”陳偉濤嚇得咽了咽口水，一看那紅布就知道是當官的，現在嚴打，誰不害怕當官的？他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怎麽了？你們找誰啊？”
    “她不是你打的？”杜月梅指了指鼻青臉腫的女人。
    陳偉濤不敢吭聲，杜月梅直接給了他一耳刮子，“我問你她是不是你打的？”
    薑南溪都嚇了一跳，幸虧這是七十年代，要不然她媽就是暴力執法了，是要被投訴的。
    陳偉濤捂著自己的臉，還沒來得及說，另一半臉也被打了一巴掌。
    杜月梅怒氣衝衝的問：“我問你她是不是你打的？”
    “是，我，我是不小心打的，就碰了她一下……”杜月梅又一巴掌打在陳偉濤後腦勺，“碰了她一下能打成這樣，你把老娘當傻子是不是？”
    老太太剛藏完孫子，從房間裏後來就看到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女人正在打她兒子，立刻衝上去，“你打我兒子幹什麽？”
    “你兒子打人家閨女幹什麽？”杜月梅抓著老太太往旁邊一甩，直接將人甩到地上，這段時間補的很好，她力量出奇的大，跟她年輕的時候差不多。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指著地上的老太太，“你動手沒？”
    老太太看到淩厲又凶悍的杜月梅，竟然一時間沒敢吭聲，而且對方手臂上還係著紅布，她腦子嗡嗡的。
    杜月梅抓住陳偉濤的衣服領子，幾乎扯的變形，瘋狂往他臉上打，“我問你，你媽動手沒？動手沒，動手沒？！”
    陳偉濤：“……”
    薑南溪愣愣地站在原地，她身後的女人也驚呆了，隨即哭出了聲，她被打的厲害回家沒一個人幫她，沒想到去婦聯竟然有人會幫她打回來。
    “打人了，打人了！”老太太從地上爬起來就叫。
    杜月梅將陳偉濤甩開，“叫吧，叫吧，偉人都說了婦女也能頂半邊天，人人平等，你們竟然敢打婦女，那就是違反了人人平等，老娘要送你們去勞改，好好洗洗你們這思想不正的腦子。”
    老太太嚇得立刻不敢叫了，但還是有鄰居被叫聲吸引了過來，見到陳家有係著紅布的人找上門，不敢上前隻敢圍在門口看。
    “這位女同誌說了，你們家非讓她拿二十塊錢這怎麽回事？”薑南溪覺得現在這對母子應該冷靜了下來，上前問。
    陳偉濤捂著自己疼得發麻的臉，“我為什麽打她？我賺的錢都給她了，現在有了事她一分錢都拿不出來，那麽多錢都去哪兒了？”
    “對，那麽多錢都去哪兒了？我兒子賺的工分和她的工分攢起來可不少了，這麽多年來一年攢四塊也攢二十八塊了吧？結果卻隻有十幾塊錢，錢都去哪兒了？”老太太拍著自己的手，她對著杜月梅，“你們別看我們打她，沒說打她該不該？這錢票可是一家人的命。”
    “對啊，現在這多不容易，稍微有點事都得用錢票，就怕這兒媳婦把錢都給娘家了，這挨打一下也沒啥，誰家兒媳婦不挨打？這不都是被逼的。”外麵有人道。
    “也不能打人啊，你看把人打的，我覺得這家兒媳婦挺好的。”
    “好有什麽用？攢不下來錢，不知道都偷偷的給誰了，反正攢不下來錢挨打也是活該。”
    ……
    薑南溪真是對外麵的這些人無語了，這一看就是男方家故意找事，這個年代怎麽攢錢？一家人吃飽喝足就不錯了，再說不是還攢了十幾塊錢嗎？
    “呸！”杜月梅吐了一口唾沫，“你給老娘裝什麽裝？這些年大家都過的那麽慘，能吃飽就不錯了，你踏馬的還想攢錢？”
    老太太：“……”
    老太太梗著脖子，“怎麽不能攢錢？人家都能攢錢，我又沒讓她說攢多少，一年就攢四塊錢，攢不下來錢，那就說明她不會管家，這不是該挨打嗎？”
    “對啊，這也沒讓她攢多少，一年就攢四塊錢，你們是她家親戚啊，我說句公道話，這不會攢錢跟敗家娘們一樣。”有個年紀比較大的攤開手拍了拍，“這打她也是實在是氣不過，你們想想，要是自家沒錢，能不生氣嗎？”
    “誰家做媳婦的不挨打？都得一步一步教出來。”
    薑南溪：“……”
    “哦，原來這樣就該挨打啊。”薑南溪露出來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老太太冷哼，“敗家娘們不該挨打？”
    “那確實該，不過這樣的話你應該很有錢啊，哪缺她這麽點錢。”薑南溪義正言辭道：“你男人現在病了，你手裏攥著那麽多錢不拿出來，你就是想讓他死吧。”
    老太太先是疑惑，隨即暴怒，“我什麽時候手裏攥那麽多錢，我哪有錢？你個女娃子不要胡說，我上哪弄錢去？”
    薑南溪疑惑，“怎麽沒錢？這不是按結婚多少年算的嗎？一年攢四塊，你結婚也有三十年了吧？現在應該攢了一百二十塊了吧？怎麽會沒錢？”
    “我，我……”老太太突然凝固住了表情，“我哪能攢得了那麽多錢？”
    “什麽？！”薑南溪突然露出來了一個很吃驚的表情，“一年就攢四塊錢你都攢不出來，你這不是敗家娘們嗎？”
    老太太覺得自己身上有些熱，梗著脖子道：“那還不是給他們結婚花了嗎？”
    薑南溪蹙著眉一臉不認同，“就算是結婚花了一些，那也得把錢攢下來啊，花了錢可不能算，隻能算攢的，要不然這不是敗家娘們嗎？”
    “……”老太太突然覺得這姑娘說的有道理，但是哪不對？她……
    “敗家娘們就該挨打，大娘，你可不能這麽說啊，你肯定有一百二十塊的，要不然你不得挨打嗎？”薑南溪真誠的看著她。
    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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