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次回來送媽最後一程就行了。”薑文博看著她，“媽臨死之前跟我說過，她死了之後多出來一個工作，能把你給轉回來……”
    他話剛說到這裏，周寂從外麵推門進來。
    薑文博看著眼前這個幾乎沒話的男人，這個男人剛才在外麵布置東西，墓地的事情是他在跑。
    他本來以為薑南溪嫁的這個人來到這裏會畏縮，沒想到他絲毫沒有任何怯場，要不是他以前沒在這個家裏見過他，還以為他是這個家裏的人。
    周寂手裏端著飯，他對著薑文博點了一下頭打招呼，然後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很自然地走到薑南溪身邊幫她穿上鞋，然後抱著她坐到椅子上。
    “吃飯。”他低聲開口。
    薑文博皺了皺眉，他覺得有些礙眼，薑南溪拿著筷子，她看著碗裏的粥根本沒有胃口。
    周寂湊近她，“火葬還要帶你去，不吃飯沒力氣。”
    他拿起旁邊的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到薑南溪嘴邊。
    粥並不燙，剛剛溫涼好。
    薑南溪吃了一口感覺跟嚼蠟一樣，一點味道都沒有。
    薑文博起身，這次房門又被打開，薑清音看著房裏的布置，她冷哼一聲，“薑南溪，你裝什麽難過？你忘了你當年都做了什麽？我就不相信你那麽壞的人能流眼淚，我看你就是為了媽的那份工作……”
    “薑清音，別再說了。”薑文博嗬斥。
    “我為什麽不說啊，反正我也想明白了，你們跟她才是一家人，你看啊。”薑清音心酸地笑了笑，“她都下鄉快兩年了，你們還留著她的房間，我說改成書房你們也不願意，不就是想著有一天讓她回來嗎？”
    薑文博吐出一口熱氣，“可是你的房間也一直留著。”
    從薑清音丟的那天開始，無論他們被分到哪個筒子樓，家裏都會給她留一個空房間，一開始他甚至住在客廳。
    為了家裏每個人都能有房間，爸媽努力的往上升職分更大的房子。
    “大家都是一樣的。”薑文博語氣很累。
    薑清音反駁，“可是我是親生的，她不是，我為什麽要跟她一樣？”
    “清音，你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
    “我沒有鬧，我就是奇怪她已經離開了為什麽還要回來？她回來還不是為了媽的工作。”
    “媽媽的工作我不會要的。”薑南溪突然開口，她已經做不出來任何表情，“你放心，我不會要媽媽的工作的，參加完葬禮我會離開。”
    “那你離開了，永遠別再回來。”薑清音討厭她這副冷靜的樣子，大聲。
    薑南溪拒絕，“不可能，爸爸還在，我過年要回來看他。”
    薑清音冷笑，“嗬，薑南溪，你又在口是心非了，你又要借爸爸的名義跑回來，你心裏想什麽你自己清楚，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了嗎？怎麽還扒著我的爸媽不放？不會是你的親生父母在鄉下，你覺得給你丟人現眼了吧……啊！”
    她捂著自己的臉，筷子落在地上，薑清音瞪著周寂，一副要活扒了他的表情，“你竟然拿筷子扔我？！你以為你是誰啊……”
    她剩下的話啞了殼，薑清音看著周寂那雙眼睛裏的死氣，她有些喘不上來氣，曾有種這個男人很危險，他殺過人的感覺。
    她原先知道薑南溪在鄉下結了婚高興壞了，地裏刨食的能會是什麽男人，昨天一見這個男人，薑清音發現他長的不錯，根本就不像農村人，跟她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了。
    尤其是他抱著薑南溪回來護著的那個樣子，她真是看不過去。
    薑文博開口，“別吵了……”
    薑南溪同時：“別吵了！”
    薑南溪站起來，她看著薑清音，“我沒有空跟你吵，我也沒有心思跟你吵，我也沒有更多的力氣應付你們，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大哥，你也出去吧！”她麵無表情。
    薑文博張了張嘴，他走出了房門，周寂沒說什麽，他也走了出去。
    周寂出了門，準備拿遺像，這個應該已經做好了，他快步離開，拿到遺像之後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擦拭幹淨，用布包起來回家。
    薑南溪喝了半碗粥就實在咽不下去了，她坐回床上發呆，她呆呆地看著大腦放空，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薑父敲了敲門，他走了進來，坐在了薑南溪旁邊，“你別聽清音瞎說，你媽的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是我們自己的心病，南溪，你要好好的，人總是要走的，任何人都一樣。”
    薑南溪沒回話，過了好一會兒，“爸，我給你們寄的那幾瓶果醬……你要記得喝啊，到時候等我回去了，我每隔一段時間都給你寄。”
    “什麽果醬？”薑父疑惑。
    薑南溪愣了一下，掀起被子，“爸，就是前段時間我給你們寄了果醬，還給你們寫了一封信，讓你們記得喝，你們沒有收到嗎？”
    薑父張了張嘴，他想了一下才開口，“啊，那個啊，我們收到了，是我們沒有放在心上，放心，過段時間爸一定喝……”
    薑南溪知道薑父在撒謊，他們生活了那麽多年，她知道他撒謊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她最難受的就是這個，明明她已經寄過來了，為什麽他們沒有喝？
    薑南溪看到了薑父臉上的疲憊和他頭上的白發，她突然不想追問了，早就沒有任何意義。
    她在房間裏又待了一個小時，走出了家門，薑南溪問薑文博，“哥，我寄得那幾瓶果醬在家嗎？爸最近身體不好，我離開之後，你每天給他泡一杯，那是我找到的好東西，對身體很好，能治很多病。”
    “果醬？”薑文博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停頓了一下，“那個啊……你放心，我會給爸泡的。”
    “大哥，你有什麽不敢跟她說的？”薑清音正在收拾薑母的衣服，她手臂上還放著兩件，走出門，“你那幾瓶果醬我不小心摔了，還什麽好東西，城裏什麽沒有，差你那兩瓶果醬，在你眼裏是好東西，在我們眼裏可什麽都不是。”
    “你說什麽？！”薑南溪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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