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亮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什麽法律，就得按他們村裏的規定，“我不管，現在我弟弟不在了就得輪到他兒子，你們不養也得養。”
    “那不行。”杜月梅拒絕。
    她剛開始拒絕的那麽狠，就是想後來有談判的餘地，兩個人互相吼了半個小時，最後決定了，兩家一人一星期養，還住在沈天亮家。
    這下至少能緩口氣了。
    杜月梅吃飯的時候說了一下，“我們幾家人一人輪一星期，下一星期老大家，接下來是老二家，老三……我看那老太太沒多長時間了，你和老五一起去照顧算了。”
    把子女教成這樣，自己又沒什麽德行，一旦癱瘓了能活多長時間？
    老大家過去的時候房間裏有很重的屎尿味，沈老太婆躺在床上，看到他們眼睛動了動，嘴依舊斜著流口水，老大沈誠民幫她翻了個身，發現她後背都爛了，隻能去村衛生室那邊拿了一瓶藥幫她抹了抹。
    沈誠民對沈老太婆沒有多少感情，小時候也沒受過她的照顧，都是杜月梅又養他們又護著他們。
    他是最早出生的，剛開始他媽的脾氣還沒有現在那麽尖利，罵人也沒那麽多詞，可是他家裏沒男人護著，每次找舅舅來幫忙也不是一回事，於是他媽的性格就越來越強勢。
    他還記得小時候跟其他人玩說沒爸，有其他人欺負他，他趴在地上，奶奶路過，他期待地看著她，但奶奶隻看了一眼就走，也許是太委屈了，他小時候不記得太多事情，但是這一幕記得很清楚。
    沈誠民給她擦了擦藥，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隻能拿熱水給她擦擦臉擦擦手，楚秀芳能擦的地方也給她擦了擦。
    沈老太婆眼淚直流，她想說什麽但是一張嘴隻有吭吭聲和流口水。
    到了晚上，她以後開始頻繁的夢到以前，夢到她的大女兒，夢到自己幹的那些事。
    沈老太婆過了幾天好日子又輪到了老大家，沈天亮照顧不上心，呂月桂看她可憐幫幫忙，隻要是呂月桂幫忙，她過的都能好些，但沈天亮看呂月桂幹了，自己開始偷懶，後麵直接裝死都推給呂月桂。
    呂月桂有些話已經憋在心裏太久了，“婆婆，就奇了怪了，你兒子這樣你不知道嗎？你為啥老是說我不孝順呢？我不孝順你嗎？你忘了你沒癱的時候我就給你洗屎單子，還給你端飯，有時候還喂你，其實我就是很惱，你為什麽說我不孝順？”
    她雖然幹這些不開心，但是都幹了，畢竟整天處理這玩意誰每天能開開心心的，呂月桂一想到沈老太婆說她不孝順，讓沈天亮打她，她抓破了腦子也想不明白，“我哪不孝順了啊？我看就你這倆兒子不孝順吧，還都是你養的。”
    沈老太婆也被這話問住了，她為啥那樣說呢？她自己也不明白，因為她婆婆也是這麽對她的。
    當初她當兒媳婦的時候每天都給婆婆端洗腳水，她婆婆也是整天哄著她男人打她。
    女人這樣不是應該的嗎？沈老太婆想張口說：“你都嫁人了，誰不是這樣？我是你婆婆，我說什麽就是什麽，我有兒子，你還不是得嫁到我們家來，不孝順我也有兒子。”
    沈老太婆瞪著眼，但是怎麽都說不出來話。
    呂月桂見她瞪眼就知道這死老太婆又沒說什麽好話，肯定又在說她不孝順了。
    都這麽多年了，想不明白她也就不想了，呂月桂將手裏的熱毛巾摔到盆裏，“我真是賤的慌，讓你兒子照顧去吧。”
    呂月桂不幹了，沈天亮鬧了一場，呂月桂直接回娘家了，沈老太婆連吃一頓熱乎飯都難。
    十一月中旬下了第一場雪，入了十二月份天更冷了，下雪的時候幾乎沒有人出門，家家戶戶升起了爐火。
    沈信民臉色很不好看的從外麵回了家，他在杜月梅房門口來回走了走，最後還是沒有進去。
    他回了這房間，這三個月來跑來跑去，沈信民攢了不少錢，再加上幹這一行需要跟人接觸，他吃了虧之後反思，現在性格也沉穩了不少。
    他數了數手裏的錢，現在攢了一千三百多塊了，票也有不少，什麽布票，郵票也有一小遝，沈信民細細地數好，他不會讓她過苦日子的。
    薑南溪的肚子又大了些，周寂倒是不吐了，她犯懶不愛出去，每天都是硬撐著上工。
    晚上，薑南溪掀起衣服，她的小腹上已經有了明顯弧度，她的小腹接觸到冷空氣之後有點涼。
    周寂大手在上麵碰了碰，現在天冷，他掌心的溫度卻很高。
    他心跳很快，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周寂在適齡結婚的時候有媒婆上過家門想給他相親，但是他都拒絕了，覺得實在是沒有必要再牽扯一個人進來，他對什麽女人孩子沒什麽欲望，有了也是麻煩。
    當初和‘薑南溪’領結婚證也是想著爛命一條，活著沒區別，死了也沒區別，就幫一下他的養母吧，反正‘薑南溪’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在他手心也翻不出什麽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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