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推拉門隔絕了一切聲音，許盡歡時不時朝那邊投去一眼，以防兩個人真的大打出手。
    好在她所預想的最壞的情況並未發生。
    雖然不管是宋時禮還是陸棲遲臉色都很難看，但兩人都還算平靜，隻是口上交鋒。
    “不用你說，我大概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宋時禮背對著許盡歡站著，斜斜靠在推拉門處。
    而陸棲遲則倚靠在陽台的欄杆上，正對著宋時禮站著。
    “她要是一直都說不了話，你會自責還是無所謂？”
    眼前人的每句話似乎都要往宋時禮的心裏紮，懷揣著極大的惡意。
    放在以前，宋時禮根本不會被這樣的話語挑釁到，隻會冷靜地嘲諷對方。
    可現在……
    或許在宋時禮的內心深處覺得許盡歡現在的狀態和他脫不了幹係，所以在陸棲遲說出這句話時，他的情緒出現了極大的波動。
    他的眉心緊緊皺著，金色的眸中是翻湧的怒氣。
    “這和你無關，你與其來我麵前煽風點火，還不如早點回家。”
    “畢竟，你在這不僅對她毫無幫助，還會讓她徒增煩惱。”
    說完他停頓了片刻，似乎是突然猜到陸棲遲在意的點，宋時禮抬眼看他，“她是自願的。”
    “我會傾盡一切彌補，不勞你費心。”
    果不其然，剛才還一臉幸災樂禍的陸棲遲臉色驟變，嘴角上揚的那點弧度也徹底掉了下來。
    他似乎還有話要說，但宋時禮已經懶得再聽，轉身離開。
    而這時所謂的醫生已經來了。
    他重新走進病房時，許盡歡正朝剛進來的醫生看去，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變化。
    因為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的男女比例不平衡，許盡歡下意識以為負責診治她的會是一名雄性。
    所以當她看見穿著白大褂的雌性出現在自己跟前時難免有些驚訝。
    居然是和她想的不一樣？
    或許是習慣了，眼前的雌性笑了笑，隨口解釋，“我隻負責救治雌性病患。”
    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避免出現意外發生。
    即便是生病的雄性，對雌性來說也還是有一定的威脅。
    這樣做直接杜絕了意外的發生。
    聞言許盡歡立即明白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啊……
    她試圖開口詢問，卻還是隻能發出一堆意義不明的聲響。
    對方安慰了她幾句，帶著她做了一係列檢查。
    過了半小時許盡歡才從她的手中拿到檢查報告。
    上麵的專業術語不少，她一目十行的看完，最終停在結果那一行。
    ：患者身體一切正常，初步斷定是受到刺激導致語言功能喪失。
    大概就是這樣。
    許盡歡的視線落在“受到刺激”這幾個字上，揚起眉梢。
    她怎麽沒感覺自己受到了什麽刺激？
    除了現在不能開口說話，她感覺自己一切正常，正常得不行。
    身體也沒有什麽不適。
    或許當時就是透支了，經過了長達二十六天的恢複，她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再等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徹底恢複了。
    許盡歡這樣想著，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態確實有點牛逼。
    變成啞巴了也能自我安慰。
    這時許盡歡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陸棲遲似乎不見了。
    宋時禮看起來和剛才好似沒什麽區別。
    可能是她的錯覺，許盡歡總感覺宋時禮看她的目光夾帶愧疚。
    為什麽要愧疚？
    是她自己做的決定。
    而且，她除了不能說話，其他都挺正常的……
    許盡歡準備將自己的疑惑寫出來，卻突然聽見宋時禮腕間的金屬手環傳出了一陣鈴聲。
    她手上的動作停住，朝著宋時禮看去。
    好奇是誰聯係宋時禮。
    她鮮少聽見宋時禮的智腦響起過，似乎沒什麽人會聯係他。
    也或許是沒什麽人有宋時禮的聯係方式。
    但是難得碰見，宋時禮的臉色卻瞬間難看起來。
    在看清打來通訊的究竟是誰後，他壓抑著怒氣，用還算得上平靜地語氣衝她開口，“我先出去一趟。”
    還得避開她啊？
    許盡歡歪了歪腦袋，遲疑地點了點頭。
    行吧。
    等宋時禮出去後，她原本想問的問題也沒了詢問對象，她索性換了個問題。
    ：我能不能出院？我感覺我沒有什麽問題了。
    除去不能說話以外，她確實沒什麽問題了。
    之所以想要出院，更重要的是許盡歡不喜歡待在充滿消毒水味的封閉空間裏。
    雖然她這是單人病房，消毒水的味道已經不算重了，但她還是不喜歡。
    秦硯看出了她的抗拒，沉吟片刻後妥協，“那現在回家。”
    好耶。
    雖然她沒有出聲，但臉上的表情變化已經說明一切。
    言語隻限製了她的表達，少女身上卻依舊充滿活力。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是嗎？”
    宋時禮眼神陰翳，身上的氣壓極低，眉宇上戾氣縈繞。
    對麵的人囁嚅著，卻還是不想放棄，“他們都恢複了，我們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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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那幾個人送回後，其餘沒有選擇跟著一起去的全都大驚失色。
    他們從未想過的情況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選擇跟著宋時禮前往異獸森林的人身上獸化的特征全都消失，恢複到了正常模樣。
    並且目前看來，沒有任何的副作用！
    這才是可怕之處！
    能夠讓他們徹底恢複，且不留下任何副作用，僅僅是因為他們向那個虛無縹緲的獸神祈禱了？
    沒有人相信。
    可事實擺在他們麵前。
    選擇不去的人開始後悔，想要宋時禮網開一麵，再帶著他們前往異獸森林，尋找那個所謂的獸神。
    但是宋時禮卻根本不答應。
    甚至還冷眼旁觀。
    為了活下去，這一切都無所謂，隻要宋時禮願意幫忙……
    “滾。”
    宋時禮冷冷地吐出這個字，反手將對方的聯係方式永久拉黑。
    再幫他們一次？
    這一次她無法說話，下一次又會是什麽代價？
    她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甚至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得到。
    那些人甚至還妄想她再一次拯救他們於水火。
    癡心妄想。
    宋時禮回到病房的時候，許盡歡已經脫下了病號服，背對著他站著，聽見腳步聲後緩緩轉過身，衝他露出一個笑。
    他想，如果此時許盡歡能夠開口說話，一定會說，
    “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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