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嘔心瀝血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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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洛願嘚瑟地將得意農具展現在皓翎王麵前,順便呈現她嘔心瀝血之作。
    “我英明神武的陛下,這是瑤兒絞盡腦汁的功課,麻煩你鑒賞。”
    蓐收與阿念看見朝瑤拿出絹帛,雙手遞給陛下。剛才的農具屬實讓她們眼前一亮,此刻看到絹帛,兩人不約而同想湊上去一睹為快。
    “去去去,邊上去,這是機密,等會剽竊我的功課。”洛願一看雙眼賊亮的兩人,趕緊一人一腳踢遠點。
    皓翎王接過絹帛審視,看完之後,眼眸掠過一絲震驚。看向朝瑤時已風平浪靜,“此法如何得到?”
    “我想的,實踐過,有效。”老祖宗,對不起,她先剽竊。
    開辟鹽田,通過潮汐引入海水,海水依次流經高至低層的池中。海水在蒸發池中經日照和風力濃縮,濃縮的海水引入結晶池,再曬,食鹽晶體就會從海水析出,得到粗鹽,。
    空氣幹燥,日照長久,蒸發量大,鹽的產量就高,反之,產量就低。
    “蒸發池池水判斷是否能引入結晶池,可以用較重的石蓮子或者雞蛋來測,實在沒有可以用煮熟的大豆。”
    “石蓮子十枚全浮可產鹽,半數浮起則產量減半,大豆也是一樣。結晶池逐漸析出粗鹽,依次打撈。池中剩餘的液體稱為母液,這個液體非常苦澀含有毒性,不過稀釋後可以製作成豆腐,你吃嗎?”
    皓翎王內心如同深秋的寒潭,水麵平靜如鏡,映著皎潔月色。潭底卻暗流湧動,無數枯葉在看不見的漩渦中激烈翻卷。
    當\"海水變鹽\"四字入眼時,他仿佛聽見宗廟鍾磬齊鳴。朝瑤將滔天財富化作潮汐,任人取用。
    “倘若日照不足,氣候寒冷,寒冬夜汲海水入淺池,待結薄冰時破冰取出更鹹的冰下水,反複三次,最後濃水一煮便成鹽,這些方法得到的鹽都比較粗糙,可以再用草木灰稀釋一遍,就能拋去雜質。”
    此刻蓐收再腦子轉不過彎也聽懂了,朝瑤在說製鹽,而且是海水製鹽。
    “吃,哈哈哈。”皓翎王盯著朝瑤那雙明亮的眸子。鹽難得,價更貴,皓翎臨海,海水變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何況不需要用靈力。
    “如果能取來火山岩為石槽,利用高溫石麵加速結晶,日照不夠也能彌補。”洛願把上輩子博物館看到的知識如數家珍道來,才盡詞窮。
    縱容她綻放光芒的決定無比正確,皓翎王卷起絹帛,溫柔地看著她,“瑤兒,你把這個功課交給我,凶老頭那邊呢?”
    “我給的東西肯定是不一樣的,不過也算一樣,歸根結底,百姓。”
    “民為邦本,本固邦寧。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我願用自己的方式,像陛下般守護萬千燈河。”洛願對皓翎王行了一個俏皮的拱手禮,她的功課來於華夏,用於華夏,惠於華夏。
    幾百年,她每日都在深夜或不經意間回憶上輩子的所有。她連回憶也不甘舍棄,覺得連回憶都守不住,她回去也是再次麵對陌生。
    以前不說,總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裏,擔心一個不小心影響曆史的走向。現在?回不去了,正式把自己當做這曆史洪流的一部分。
    上古時代的記載稀缺,真實性不得而知,夏商周,夏為開始,中國史書中記載的第一個奴隸製朝代。但夏朝卻是最詭異的朝代,沒有留下任何一本夏書,甚至不斷有人質疑夏朝存在的真實性,認為夏朝是個傳說中的朝代,曆史上並不存在。
    她所處的地方,各種篡改扭曲,不該出現的人,不該出現的物品。那些都能出現,她再添一筆又怎麽樣?
    天知道,夏朝之前到底是什麽樣子,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這條河到底奔向哪裏,天決定。
    皓翎王把絹帛收起來,“瑤兒,你找到自己想要的了嗎?”她總說想要的很多,實際不知道到底想要什麽。
    洛願望著皎皎明月,“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嚐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
    初讀不知書中意,死記硬背。再誦已是書中人,立言不朽。
    忽然聽見朝瑤說出這番話,阿念怎麽覺得朝瑤像是變了?以前嘻嘻哈哈,從來沒有這麽正經過。
    “天地之大德曰生,而生生不已者,工也。陛下,神族生命長,我想我會找到的。”洛願說完真摯的目光立馬變得狡黠,一把將蓐收拽過來,喜笑眉開看著陛下與阿念,“蓐收說喜歡我,我也剛好覺得他不錯,我想和他接觸接觸,接觸幾百年沒問題,我娶他。”
    什麽意思?他們兩人在一起?阿念看見蓐收低著頭,像是有些羞澀的模樣,朱唇微張,目瞪口呆地望著兩人。
    “說真的?”
    狐疑地看著蓐收,幾百年?這幾百年沒個定數,九百年也叫幾百年,兩百年也叫幾百年。
    “真的!”洛願凶巴巴地拍了一下蓐收,“你說話呀!別搞成我逼良為娼,你送賀禮當著眾人說心悅於我時,可不是這模樣。”
    回到皓翎,他悔不當初。錢沒了,名聲沒了,最後可能清白還得沒了。想過朝瑤私下與陛下說,誰知道,她大庭廣眾說出來。
    “我傾慕師妹已久,望陛下成全。”都到這步,不想死得接招。
    皓翎王原本柔和的目光立刻變得犀利,走到蓐收麵前,目光如刀鋒般一寸寸刮過蓐收的臉。朝瑤此刻正攥著蓐收的衣袖,眼裏閃著得逞的狡黠,就像找他要寶貝那般理直氣壯。
    蓐收垂首盯著青玉地磚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他能清晰感受到皓翎王的目光如冰刃般刮過後頸,帶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心裏忐忑不安,老父親什麽意思?
    \"抬頭。\"皓翎王的聲音比寒冰還冷三分。蓐收繃直的脖頸滲出細汗,抬眼時恰見陛下拇指無意識摩挲著那枚骨戒。
    皓翎王左看覺得笑容輕浮,右看嫌他肩背不夠挺拔。先前誇讚\"得意弟子\",此刻怎麽看都像紈絝子弟。
    “傾慕已久?\"皓翎王忽然輕笑,驚得殿外玄鳥撲棱棱飛走,\"說說,你喜歡瑤兒什麽?\"
    “師妹哪裏都好,才貌雙全,有勇有謀,臣一見傾心。”
    好膩!蓐收也能說出這話。洛願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冒。
    “你又看上他什麽?願意和他接觸?”皓翎王看向笑嘻嘻的朝瑤,怎麽看怎麽覺得她眼光差。
    “好看,有錢,打架不用我出手,風趣幽默,逗我開心。”洛願掃見阿念呆滯的模樣,心裏好笑。指著蓐收坦率地看著皓翎王,“陛下,他已經是我的人,你不能奪人所愛。”
    阿念拍了拍額頭,今日不暈,怎麽聽不懂話呢?
    祖宗誒,你別說話,你再說話,前腳走,他後腳就得上吊。蓐收心裏苦,有口難言。
    “你的人?”皓翎王盯著朝瑤,想問兩人到什麽地步。
    朝瑤捏住蓐收的臉,出其不意,轉過他的臉,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蓐收瞳孔瞬間瞪大,難以置信地注視著朝瑤,清白沒了!!!
    她她她,阿念被這一幕驚得停止思考。
    皓翎王鎮定自若的姿態仿佛被洪水衝刷而過,隻剩下殘垣斷壁。
    “這下你們相信了吧。”洛願回望著蓐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蓐收大人,好好對待你的“嶽父”,拜拜。”洛願擺了擺手指,得意地消失在眾人麵前。
    她跑了,他家還在這裏,怎麽跑!蓐收的喉結無聲地滾動了一下,揚起心虛的笑意看向“老父親”,“這個....這個...陛下對我知根知底,如若不妥,咱們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臭小子!”皓翎王手上忽地出現獸蛋,蓐收一瞅獸蛋,撒腿就跑,那玩意砸過來,傷筋斷骨。
    阿念看著父王難得動怒的模樣,縮在一旁偷笑。
    事後,皓翎王沒說同意,也沒反對,倒是再也沒提過蓐收迎娶阿念的話。不過總得調侃幾句蓐收戀愛談的如何?蓐收每次都無中生有,胡編亂造,最後得到一顆獸蛋。
    擋不住朝瑤會演,大搖大擺牽著他在皓翎王宮招搖。整個青龍部都知道他喜歡朝瑤的事情,覃芒得知消息,專門過來打趣自己一句,“師兄,勞苦功高。”
    蓐收........以後別說娶媳婦,他能保住自己最後的清白,謝天謝地。
    因為授課的原因,小夭現在分身乏術,忙得不可開交。她還是第一次知道授課需要準備“教案”?
    瑤兒說這叫係統性教學,因為現在沒有醫館,每一次教學都得環環相扣,預估一年下來他們得學到什麽程度,是否達到標準。
    瑲玹見小夭對醫術愈發癡迷,偶爾還要來辰榮山尋找藥材,問過幾次都說準備好好幫朝瑤治療胃疾。
    當塗山璟再次踏入府邸,看見那群侍衛,立刻反應過來是當初那批妖奴剩下。
    “小夭,這群妖奴凶狠,瑤兒怎麽會留他們做侍衛?”
    塗山璟在幻境治療腿,望著正在專心給他紮銀針的小夭,唇間沁出溫柔的笑意。朝瑤萎靡不振,她憂心忡忡,現在朝瑤好了,她也重展笑顏。
    “這些是在她手上活下來的,其餘的如你們所見。”小夭抬頭對著塗山璟笑了笑,手上動作不停,“我知道你們怎麽想的,無非是些狠辣之類的話。但你們不知道,瑤兒給了他們重見天日的希望,她給那些妖奴說隻要能在她手上活下來,半年後放他們出府。”
    “那日,妖奴是心甘情願與她打鬥,與其在死鬥場暗無天日活下去,不如再戰最後一場,贏了就能見到太陽。”
    小夭邊說邊紮針,目光偶爾掃過塗山璟溫柔的眉眼,佯嗔怒:“好事從來天生險,自古瓜兒苦後甜。你情我願的事情,卻被你們想成女魔頭,一個個背地指不定怎麽罵她,她怎麽可能高興。”
    “小夭,我沒這麽想過你妹妹,我那天的確震驚一刹。”塗山璟直言不諱講起自己的心思,“朝瑤要五百位妖奴我隱隱覺得不對,但瑲玹那日的話又像見過她練功,我雖有揣測卻沒有在離戎那邊表露分毫。那日她當著眾人的廝殺,展現出實力,反而將昶心裏的疑問打消了。”
    “你呢?你怎麽想?”小夭停下紮針,認真地看著塗山璟。
    塗山璟笑意盎然,“我不知她做了什麽,但她肯定暗中幫過我婚約之事。這麽好的妹妹,我能怎麽想?你怎麽想我就怎麽想。”
    “這些事我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了,果然狡詐。”小夭輕輕捶打了他一下,輕聲低語:“璟,此生瑤兒不管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與她分開。”
    “我知道。”塗山璟向她伸出手,小夭淺笑著靠在他懷裏。塗山璟凝視著緋紅流霞,“我說過愛屋及烏,隻要是你看重的,自然也是我看重的。”罷了,朝瑤想做什麽,自然有她們兩姐妹的道理。
    她在他身邊就好,隻要她在,他可以當個瞎子,什麽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