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再逢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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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不起誰呢!等幾日就讓你臉上貼金,洛願嘚瑟地飄去找鳳哥,鳳哥才是日理萬機。
    上次得罪鳳哥,狌狌妖與他對掌,自己忽地驚叫,鳳哥一走神,沒用出實力,她差點被鳳哥紮針。
    “鳳哥!想我沒!”洛願在海島找到鳳哥,飄過去厚著臉皮趴在鳳哥背上。
    “我想紮死你!”九鳳掃見那張笑臉,反手一巴掌。
    “還在生氣呀,我也是看他可憐,那一個月他起早貪黑,他又不是你,修為進步已經算不錯了。”洛願可憐地歪頭盯著他的眼睛,綻放她的演技。這都一年多,心裏還記仇呢。
    “不生氣?我天天在這裏忙著看廢物,你倒好,天天忙著在皓翎西炎當善人。”小廢物想著救世濟民,拯救蒼生?點子是一個比一個多。
    “等我在軍營再混混,混出點成績,以後山裏、城裏、軍營裏、咱們都有人。”洛願從鳳哥背上下來,無恙立馬化作原形,她悠閑地往無恙身上一躺。
    “有時候我想你是不是打算幫瑲玹奪位了,你現在隻差個王族身份,否則你能幹上西炎王的位置。”要是大廢物再一開口,塗山璟轉移扶持對象,小廢物腳一抬就上去了。
    “哼!臭瑲玹,虧我以前對他好,現在處處算計我,暗衛監視我。算我心善,沒有背後搗亂。”他命好,遇見西炎王別的孫子不出眾,西陵珩那輩結下的果子都在他手上,不然西炎王憑他練兵一事早剁他了。
    “凶老頭會不會對他動手?”九鳳耐人尋味地看著小廢物,瑲玹與豐隆自覺隱蔽。匠人進進去去是沒錯,最開始那批匠人可是西炎王送的,裏麵還混著別人的暗樁,辰榮山眼睛一雙雙,心眼一堆堆。
    兵源不能一一仔細查證,兩人蹦躂地挺高興,相柳的人都混進去當兵了。
    自己現在手下這群秘密培養的心腹,篩了幾輪,設下契約轄製,才敢留在身邊。那兩小子偷摸地高興,腦袋要掉時,還能高興才是真高興。
    “他在等,等氏族的意思再明確點。沒達到他滿意,不會殺,會給教訓。滿意就陪他再玩玩,讓他再曆練曆練,暗中助力瑲玹與氏族的關係更穩固。”
    “你現在要什麽?”小廢物那日之後,靈體發生微妙的變化,顯現的時候竟有些靈力了。每個月還去一次北冥找逍遙學習,北冥與玉山一樣為五大聖地之一,有眾人無法窺探之地。
    看過一次逍遙教她的玄門陣法與溟海法術,變陣修成可霧化出三十六道分身,虛實相生令人難辨真身。
    逍遙的劍陣凝冰為劍,小廢物修五行凝萬物,練至大成可瞬息布下萬劍牢籠。
    禦風訣初時能借風滑翔,修成可化清風遁形百裏,遨遊九天。
    小廢物身邊人是一個沒放過,挨著練。
    洛願直截了當地看著鳳哥,“不知道要什麽,隻知道瑲玹要是不講良心,覺得我威脅他的地位,想要鏟除我,也得考慮考慮我在大家心裏的聲望。帝王之愛涼薄如水,我哪敢對他們有什麽奢求。”
    她如今得到的東西,每得到一份就會在瑲玹心中增加一分猜忌。
    “他動你之前也得考慮大廢物,等會大廢物瘋勁起來,捅他一刀子也不是沒可能。”九鳳見大廢物現在做事,小廢物在她心中的地位,恐怕早已超過瑲玹。
    “小夭捅瑲玹,你不如說她會先捅她自己吧。她此生最無法接受的事情,可能就是我與瑲玹相殘。”
    洛願望著鳳哥,星眸似星火明滅,“鳳哥,聽說成神會受到諸多限製,不能插手世間事,不能恣意神生,不能談情說愛,你不怕枯燥嗎?”
    九鳳凝視焰火閃爍,片刻後,聲音低沉發緊,“剛好,你說的那些我都不喜歡。”天天與她這麽個囉囉嗦嗦的廢物綁在一起,活在沙漠都不會枯燥。
    “哎~鳳哥,我好羨慕你的心態,你成為永生不死的神,記得來找我,我等著你。”
    清輝灑下刹那不可言說的悸動,九鳳抬頭望向篝火闌珊處的容顏,明月投映在她臉上,一時分不清她與明月誰更孤寂。“成神還得找你?我九個腦子都犯熱疾差不多。”
    洛願詫異地看著鳳哥,“咱們幾百年的情分,你都不允許我顯擺?”
    九鳳嘲諷道:“誰讓你老丟人。”
    “沒得聊!”洛願身子一轉趴在無恙的背上,氣鼓鼓地在心裏罵鳳哥不講義氣。
    九鳳瞟了一眼她的背影,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出現在唇間。
    無恙瞅見鳳爹的笑意,虎頭虎腦飛速旋轉,九個頭神態不一樣,正常。
    自從聖女到中原,中原愈發熱鬧。大王姬體恤民生疾苦,準備出資開醫館的消息,隨著初雪飄進大街小巷。
    “夭,下雪啦!”聖女的聲音如銀鈴般清脆,在寂靜的府邸中蕩開。
    蒼茫大地早已銀裝素裹,玉鱗般的雪片漫天飛舞,輕盈如絮,又似碎瓊亂玉,在風中翩躚流轉。
    珊瑚還未回神,便見王姬已披著那件繡有暗紋的藍色大氅,兩三步躍下台階,踏入雪中。
    聖女與王姬的衣袂翻飛,如深海泛起浪花,與純白天地交相輝映。
    “來呀,打雪仗!”聖女捧著雪團笑著追殿下,足尖點地時濺起細碎的雪沫。殿下回眸,眼中噙著狡黠,忽而彎腰攥起一團雪,揚手擲去。
    聖女驚呼躲閃,卻仍被雪粒沾了鬢角,晶瑩綴在烏發間,宛如星子落凡。
    兩人追逐打鬧,索性張開雙臂,在飛雪中旋身起舞。
    昨夜下雪,瑲玹起身就下了辰榮山,她們兩人都愛雪,每次看到雪總是喜笑顏開。踏入府邸凝視一白一藍的兩道身影。
    她們身影交錯,衣袂與雪幕交融,時而追逐嬉鬧,時而並肩而立,任雪花落滿肩頭。笑聲蕩開,驚起枝頭棲雀,振翅時抖落的雪粉,又為這場嬉戲添了三分仙氣。
    待到力竭,小夭忽而仰麵倒在雪地裏,洛願也隨之躺下,兩人望著混沌天穹,看無盡雪絮溫柔覆下,似要將這刹那歡愉封存成永恒。
    洛願睜著大眼睛,凝視著白雪從空中飄落,伸手刹那想要留住白雪。
    臉上突然被雪球砸中,洛願騰地一下坐起來,搖了搖頭,回頭看過去。“瑲玹,你這個王八蛋,敢突襲!”
    小夭聽見瑤兒的話,趕緊坐起來一看。瑲玹站在不遠處,履跡印蒼苔,呼吸化白虹。一捧寒英在手,萬籟寂然無聲。
    “瑲玹,我今天得打死你!”洛願一瞧這死樣子,身形一閃撲過去。
    “瑤兒...”瑲玹隻見眼前白影突顯,猛地被撲倒。反應過來時,脖頸處被塞入積雪。一邊側著身子躲閃,一邊往她臉上扔雪。
    “瑲玹,看雪”小夭捧著一個滾好的雪球,樂顛顛站到瑲玹身邊,砰地一下砸他臉上。
    瑲玹..........猝!
    瑲玹被兩人用雪球打得東躲西藏,府中婢子小奴看見西炎王孫被追得狼狽不堪,忍住笑意卻忍不住關注。
    難得的放鬆快樂,使得三人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意。小夭凝視蒙著眼睛,摸索著來抓她和瑲玹的瑤兒,眉梢眼角凝結著化不開的寵溺。
    防風邶望著眼前的府邸,注視一瞬,施施然走上前。大門無人而開,走到後院聽見熟悉的笑聲。
    “窮瑲玹,小夭夭,你們躲哪裏去了?”洛願眼睛蒙著白紗,一片漆黑,聽覺靈敏還得假裝聽不見。
    小夭望著鶴氅凝霜,墨發間綴著點點銀絮,麵若冠玉的防風邶,愣了愣。腦海裏勝似冰雪的白衣與緩緩走來的人重疊,一個臉上除了冷厲沒有多餘的表情,一個風流倜儻,永遠漫不經心地笑著。
    瑲玹看見防風邶的到來,準備出聲結束遊戲卻忽地看見小夭,食指抵唇,示意他別開口。
    洛願聽見腳步聲,探索著慢慢走過去。突然摸到一個人,她試探性在對方身上摸了摸,“瑲玹?”體格不像呢。
    朔風卷碎玉,天地皚皚。
    防風邶獨立雪幕深處,眉間落滿寒星。忽見十步外白紗翩躚。她著素雪綃衣,蒙眼紗似綴冰晶,額間洛神花印豔如血珠,正張臂探向虛空,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他凝望蒙紗探路的她,額間那點朱砂色花印灼得他眼底生疼。她指尖掠過他腰間玉帶時,防風邶喉結微動。不禁連呼吸都放得輕緩,怕驚散她發間沾染的雪沫。
    氣息嗬化他襟前霜花,洛神花印近在睫前。
    \"猜錯啦!\"後方傳來瑲玹的輕笑。
    錯了?洛願仰頭猛地突然扯下蒙眼紗,碎雪立刻粘在她顫動的睫毛上。
    防風邶佇立在風雪之中,玉砌冰肌,霜雕骨相。眉積新霰,目含清輝。身後蒼茫天地,唯此一人,風華絕代。
    “原來是寶邶呀。”
    防風邶聞言抬眸淺笑,眼波流轉間,飛雪為之凝滯。忽地,笑意凝在唇角。
    “小夭夭,有人找你。”她轉身踩碎滿地瓊瑤,跑向她姐姐。
    “快去練箭吧。”洛願笑盈盈地看著小夭。
    “那你和瑲玹先玩。”小夭看了一眼瑲玹,走向防風邶,“邶,走吧。”
    “好。”兩人一起走向獸苑。身後是另兩人打鬧的聲音,“窮瑲玹,看招!”
    防風邶凝視著漫天飛雪,咫尺之間,相望無言,眉間心上,盡是寒霜。
    “珊瑚,派人給馨悅送個信,今日下雪,請她過來玩。”正在捏雪球的瑲玹,忽然聽見她脆響的聲音,指尖冰涼,欲語還休,盡付蒼茫。
    “怎麽想起邀她過來?”
    去年冬末,瑲玹與小夭去辰榮府邸辭舊迎新,留住幾日。豐隆則回赤水陪伴赤水族長和他娘,她帶著府邸裏的人熱鬧一下午,傍晚去找鳳哥。
    辰榮熠雖然是辰榮族長卻也是城主,掌管整個中原民生,他出麵邀請孤零零在外修繕宮殿的瑲玹,理應如此。
    辰榮熠去西炎城奏報事務,回來立馬給自己送來一箱子新年禮物,後麵才知道西炎王召他私下詢問自己在哪裏過年。
    聽說自己獨自在府邸過年,瞪了辰榮熠兩眼。
    小夭與豐隆和馨悅相處融洽,隻不過豐隆追妹子,追成哥們,兩人在一起更像兄弟。
    馨悅倒是經常與小夭說些私密話,防風意映那麽小心翼翼的人,誰知連馨悅都看到過她對塗山璟的鄙夷憎惡,看出她舍不得取消婚約是因為塗山族長夫人之位。
    還講起以前一群人去山裏狩獵,防風意映丟下腿腳不便的塗山璟,和另外幾個善於狩獵的女子隨著男子們一塊狩獵,豐隆都帶著獵物回來,防風意映還在山裏玩。
    當時小夭回來告訴她,洛願心想他們是去狩獵,人家是去約會,當然比他們愛玩。
    小夭聽見這些事,對塗山璟的心疼一日勝過一日。寒冷的冬天,遇見下雪天,小夭會提前給塗山璟準備藥膏,以防他腿疼,還會準備藥水池裏的中藥,讓他浸泡。
    兩人治療完腿,塗山璟竟會給小夭彈琴,小夭月下起舞,一唱三歎長相守,不分離。
    那天看見塗山璟彈琴,驚得她差點被桃子噎死。有一次兩人在幻境外相擁,無意被靜夜看見到,嚇得靜夜看見自己都心虛閃爍。
    洛願拂去肩頭落雪,“你都下山,不找女朋友說不過去。”
    隨後又對珊瑚喊了一聲,“再去青丘送個信,邀請意映與塗山璟過來玩,要是大塗塗有空就一起。”青丘到軹邑乘坐雲輦,一個時辰能到,駕馭坐騎飛行就更快了。
    “瑤兒,我想看看你心裏到底裝著什麽?”上次聽她說宮殿一事,晚上逛花樓得到一句“哄你的,讓你別插話。”
    轉手調走些工匠,生過疑心,但暗衛回稟說聖女每次與工匠皆是談論農具。
    “你腦子很閑?天天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洛願甩個眼刀子,立刻轉身就走。
    瑲玹連忙跟上她的腳步,“我好端端說句話,你怎麽又生氣?你對外人都好言好語,怎麽唯獨對我一人冷冰冰?”
    “你捫心自問,你對我的猜忌很少嗎?”洛願戳了戳瑲玹的心口,“從我開始與狗友合作開始,你暗中派人跟著我,私下在酒樓插人,你以為我不知道?”
    “我愛去的那兩家歌舞坊也有你的人,伺機窺探。”
    瑲玹眼神變了變,眉眼依舊溫潤,握緊她的手腕,“瑤兒,我隻是擔心你,你不喜我把人撤了。”
    “喜歡跟就跟唄,隻要他們跟得上!”洛願甩開他的手,背對著他,“瑲玹,是你先過分!”
    離戎族生意火熱,現在百姓對聖女獨具匠心的名聲,越傳越廣。“小姑奶奶,你總是把我的好心踩到地上,你每次說什麽我沒答應?”
    “我要是發現這次你在醫館插人,我拿刀子捅你!”洛願回眸盯著瑲玹溫潤的眉眼,大丈夫能屈能伸,眼前這位,大丈夫中的大丈夫。
    “行行行,我今天就把你剛才說的人全部召回,再也不礙你眼。”瑲玹誠懇地盯著她,不召回人,估計隻能召回屍體了。
    “哼,五王和七王的人全部喂了食人獸。你要是與他們一樣,你親自去喂。”
    五王和七王的人一直盯著府邸,瑲玹知道,所以幾個月才會過來一次。她把人殺了,他的的確確沒想到。“我現在就去喂,我們去看你新歡和小夭練箭。”
    “不看。”
    “看看,我還沒近距離看過。”瑲玹拽著她往前走,挨了幾拳頭也沒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