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打狗不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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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麽會怪大家呢?我隻會怪你不中用!”洛願走近嶽梁,猛地一腳踹過去,嶽梁竟直接被踹飛幾裏地,口吐鮮血。
    “你竟敢對我動手!”嶽梁捂著自己的腹部,凝視著唇間沁著笑意,負手向他走來的聖女。
    “我有何不敢?”長劍出現在手上,劍尖滑地,駐足在他麵前。“我的規矩,兵觸法,將軍承之。我與你約好,貽誤時辰,與他人何幹!”洛願一腳踩上嶽梁心窩,劍尖指向他的眼睛,回頭看向眾人。
    “我讓他帶願學匠技的年輕男子過來,他卻帶著諸位兵士過來!”
    嶽梁憤怒的眼眸閃過一絲驚詫,她怎麽知道這些都是士兵?今日已到,想著隨便找點壯年糊弄一下,軍中找了一隊士兵喬裝,不曾想被她識破。
    眾人忽然被調來,世子言明安裝水車,今日見聖女動怒,猜出裏麵有隱情,紛紛低頭不語。
    “我不管你們是世子的心腹,還是得他命令臨時而來。我今日把話放在這裏。慈不掌兵,倘若今夜是讓你們上陣殺敵,他此舉已是貽誤戰機,後患無窮,拿你們的性命當兒戲。換言之,你們想想家中親人食不果腹,嗷嗷待哺的模樣。陛下聖明,看重農耕,造福整個大荒。嶽梁如此行徑,對得起你們家中親人與陛下的盛舉嗎?”
    士兵聽見聖女的話,慢慢抬頭看著聖女,火苗在她雙眸跳動。如今國泰民安,並無戰事,他們當兵都是為了軍餉,讓家裏人日子好過些。
    農耕對於家中靠天吃飯的人來說,舉足輕重。
    其中一人看著地上不敢動彈的嶽梁,他妹妹就是因為家中吃不起飯,被賣掉為奴。大聲高喊“嶽梁辜負陛下盛恩!”
    一聲響徹雲霄,眾人響應如雷鳴般轟鳴,之間怕嶽梁身份的人也跟著大喊“嶽梁辜負陛下盛恩!”
    “冰層厚度,正適合教你認識犁鏵該入土多深。”洛願回頭狠厲地盯著嶽梁慌張的眼睛,一腳將嶽梁踢入冰河。
    冰層瞬間開裂,冰刃般的河水刺入嶽梁身體,嶽梁運轉靈力護體也不免凍得嘴唇發抖。嶽梁躍出冰河卻被一鞭子抽回,憤恨地盯著岸上向他走來的人。
    “拿我當敵人,你也得有掌兵的能力!欺上瞞下,帶著士兵過來,你是想讓眾人解甲歸田,全部去種地嗎?事不當時固爭,防禍於未然的道理你不懂,各司其職的道理也不懂?”
    “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作為陛下的孫子,你要動搖西炎的根基嗎?”洛願眼眸劃過一絲陰狠。始冉偶爾偷懶麵子上過得去,河裏這位偷奸耍滑,欺公罔法。
    “來人,去稟報七王,讓他立刻帶著府中匠人過來,他什麽時候過來,他兒子什麽時候出水,一個時辰不到,我砍他一條腿!”
    士兵們注視著聖女身上的殺伐之氣,其中兩位入軍營年歲長點的士兵領命,帶著四五個人立刻奔赴七王府邸。
    “是!”
    西炎王默默注視著遠方手持長鞭站在河岸的朝瑤,蒼老的手指緩緩摩挲著手爐。遠處冰河折射的寒光裏,那道執鞭的白色身影如同淬火的刀刃。
    當年他也是在冰河畔,用同樣的方式懲戒了貽誤軍機的將軍。他倒是沒想到,她幾句話便將人心籠絡,讓人立刻聽命於她。
    以奇為正,以正為奇。朝瑤明麵厲聲叱責嶽梁顯威為正,一番抓住士兵弱點攻心的話為奇,其手段剛柔並濟。
    七王府邸大門被重重砸響,府邸內不少人驚醒,小奴看清門外之人,聽清對方轉達的話,立刻去回稟管事。
    管事鞋襪都來不及穿,飛奔至七王屋外,敲門急喊。七王睡夢中被喊醒,聽見管家的話,心中惱怒卻不顯露分毫,今晚嶽梁定是有把柄落在聖女手上。
    “去,把府中匠人全部喊醒,另外帶上府兵!”
    七王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林間找到聖女與凍得臉色蒼白的兒子,“聖女!嶽梁就算犯下滔天大罪,自有陛下定奪,你豈能擅自用刑!”
    “你再嗶嗶,我讓你陪他!”洛願微眯的雙眸,透著寒意,“再多說半句,你信不信我今日用陛下所賜佩劍殺你兒子!”
    七王被她的話徹底驚醒,她手上有玉佩和佩劍,如同父王,仗馬寒蟬。
    “匠人呢?”洛願看著七王身後的幾十個人,這是打算今晚見點血?
    七王連忙給管事遞眼神,管事立刻笑臉相向,“聖女,他們就是。”管事指著養在府邸的匠人,一共七人。
    “從今日起,你們不歸七王,歸我。如果有人拿家中親人威脅你們,我必定為你們做主,明白嗎?”洛願話說給匠人們聽,冷厲雙眸卻盯著七王。
    匠人們都聽說過聖女匠心獨具,忽然被她歸於麾下,趕忙行禮,“一切聽聖女之言。”
    洛願一鞭子卷起嶽梁,甩在七王腳邊,“今夜,你給我看著,看看你吃的每粒糧食要經曆多少人的汗水,才能送到你這位除了身份,一無是處的世子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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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將匠人喚到身邊,指著地上還未安裝的水車各部件一一介紹。親自動手,一邊教他們如何組裝,一邊講解功能。
    匠人們也不含糊,拿起工具跟著聖女一起做事。嶽梁被踹傷,濕漉漉的衣衫緊貼身上,寒風陣陣,凍得他直哆嗦。因為聖女手上的東西,七王也不敢讓人給嶽梁披上大氅。
    轉輪、竹筒、軸樞全套組裝完畢,聯動順暢。洛願讓人用靈力轟開冰層,又用鳳哥給自己的金針射入上遊與下遊冰層,冰層融化,河水開始恢複流速。
    “來四個身強體壯的人,把水車抬下水!”幾位魁梧的士兵立刻開始脫去棉褲,脫去鞋襪,抬起火車。
    眾人正在注視士兵,突然看見聖女率先跳入冰河,下意識驚呼。雖然冰層融化,此刻河水依舊冰冷刺骨。
    “放下來,別耽誤事!”洛願大吼一聲,用盡全力接住水車,士兵也不敢含糊,忍著刺骨寒意扶穩水車。“火把照在我身上,讓匠人看清我如何安裝和調試。”
    洛願站在水中將水車與支撐架,基座榫卯相合,比起第一次已經累積不少經驗,再也不是摸著石頭過河。
    眾人看著聖女熟練的動作,心服口服。抬著水車的士兵咬著牙忍著寒冷,生怕自己冷得發抖,沒扶穩。
    “聖女怎麽自己下水,女子寒氣入體可不是小事。”近侍看了一眼陛下,裝作詫異的模樣,轉身對著身後的侍衛吩咐送薑湯。
    水車開始轉動那刻,西炎王喉頭滾動,水車轉動帶起的水花,在火把中像是凝成無數懸空的冰棱。
    洛願縱躍上河岸,撿起地上打通竹節的整根粗竹,簡易地搭上十字支撐架,將竹筒放在架子上,眾人看見盛滿冰水的水槽隨著輪軸降到一定高度,自動傾斜,水倒入竹筒。
    “你們的竹筒能搭多遠,水就能流多遠。農田有多遠,竹筒就搭多遠。”洛願指著竹筒另一端流出的冰水。
    “開春之後,西炎城的水車由你們親自安裝。”洛願看向那批匠人。
    “諾。”眾人起身應下。洛願走到嶽梁麵前,譏諷地冷笑一聲,“敢帶兵?這些不是你的府兵,你的手太長了。”
    洛願看向眾人,“食君之祿,必當忠君之事,擔君之憂。眾士兵,將軍隻是帶領你們之人,你們的忠心隻能給予一人,西炎國的帝王,明白嗎?”
    “明白!”嶽梁帶來的士兵齊聲高喝!
    西炎王聽見此話,將手爐遞給近侍,“今夜聖女不能消氣,那就讓嶽梁斷氣。”
    近侍聽見西炎王雲淡風輕的話,頓時覺得寒風入骨,自己像是泡在冰河裏。待近侍抬頭,隻見陛下背影已隱入林間,唯有雪地上那串足印深得異常,每個腳印裏都滲著被踏碎的冰晶。
    “嶽梁隨意調動兵士,懈怠農耕,給他捆起來送給陛下發落!”
    “聖女,你敢綁世子!”七王再也穩不住,立刻擋在嶽梁麵前。
    洛願看了看蠢蠢欲動的府兵,眉眼笑意濃厚地看著七王,聲音清脆如冬日冰雪,“七王的意思,我親自動手?你可想好,我動手得見血。”
    七王抬手欲讓府兵擋住士兵,忽然聽見背後的喊聲,“聖女,陛下讓我過來給你送薑湯。”七王轉身一看,父王的近侍怎麽來了?
    洛願側著身子看了看,隨即往山林瞟了一眼。招呼士兵與匠人先喝薑湯,“今夜大家辛苦,一起喝。”
    幾名侍衛抬著熱氣騰騰的薑湯過來,洛願率先喝了一碗,“你來了,我功成身退,嶽梁交給你。”
    “聖女慢走。”近侍恭敬地目送聖女乘坐鳳凰離去。坐騎消失,立刻厲聲道“聖女的話聽不見嗎?立即把嶽梁綁了送進王宮。”
    七王再多說一句,那位就得親自走出來抽。近侍隨後讓匠人們回去收拾東西,以後在聖女麾下做事。
    士兵放下木碗,拉開七王,兩三下將嶽梁五花大綁。
    七王擔憂地站在一旁望著掙紮的嶽梁,此事恐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嶽梁被綁入王宮,口中塞著粗布,衝著朝雲殿的方向掙紮,嘴裏溢出模糊不清的話語。
    “私下動兵為己用,處以鞭刑一百,杖刑五十,剝奪食邑,三年不得參與朝事,罰做農耕一年。農耕結束在家閉門思過,不得踏出一步。七王教子無能,削去封邑。”
    嶽梁聽見近侍的口諭,麵如死灰,奪俸削封地。三年,三年風雲驟變,那時他還有什麽?
    原意隻是不服聖女得西炎王青睞,對他呼來喝去,今夜意欲為難一下,讓她在冰天寒地受受罪。不承想,賠了夫人又折兵,父親的封地也沒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瑲玹收到密報,立刻讓人查清是何事。等到軍中密報送到自己手中時,他都不知該罵嶽梁蠢還是蠢,惹她不如自己抹脖子。
    此次七王受挫,瑲玹坐享其成,七王在中原的勢力不得不夾起尾巴,他也能緩口氣。
    當夜瑲玹下山,找到正在府中指揮眾人包貝幣的小夭,“那位祖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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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樓。”小夭瞟了一眼瑲玹,無奈地給出答案。以前她怕寂寞,愛說話,不愛獨自走路。現在天天忙得團團轉,白日被學生圍著管醫館,晚上還得回來管府邸。
    每天嘴一張,隻有睡覺能閉上,做夢都想偷得浮生半日閑。
    瑲玹笑著將小夭拉到一邊,講起嶽梁的事。小夭聽見嶽梁讓瑤兒在冰天雪地凍了三個時辰,怒目微睜。“哥哥,利國利民的好事,這次祖父沒殺他,算他命大。”
    她在西炎,一定親自帶著毒藥去看看她這位弟弟。
    瑲玹看見小夭眼裏的怒氣,小夭很少真的動氣,此刻怒氣外泄,“不死也隻剩下半口氣,聽說受刑之後,奄奄一息被拖回七王叔府邸。七王召集許多靈力高深之人,日夜輸送靈力,又用掉許多稀世藥材才將人救回來。”
    宮中掌刑之人,深諳門道。有些別看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卻隻是皮肉傷,養養就好。而看似微微紅腫,連皮也沒打破,內裏其實已骨裂筋斷,傷及五髒六腑。
    掌刑之人能對嶽梁下如此重手,祖父的意思。
    “救回來,三年權勢已失,活著比死了受罪。”祖父如此動怒,裏麵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七王的反應呢?”小夭擔心七王狗急跳牆,事後報複。
    瑲玹斂眉含笑,感慨地望向遠方,“他此次要是不聲吞氣忍,兵權與爵位也別要了。”朝瑤做生意的事情,看似是她愛財。她與氏族的交好,糧食種植的推廣,農具的大力發展,也許全是祖父在背後支持。
    或許,還有皓翎王的暗中配合,否則離戎族豈能如此輕易在兩國之間自如。
    “現在朝中大臣緘口無言,連五王都不敢為嶽梁求情,害怕根株牽連。”瑲玹說到這裏,回眸注視著小夭。
    “聖女的聲望,帝王的寵愛,現在無人敢動她。動她?她那位狗友首先得呲牙咧嘴,追著對方咬了。”離戎族與她交好兩年時間,隱隱有超過其餘氏族的趨勢。離戎族因為與赤宸牽連,落魄之後哪怕再次興起,也不被中原氏族重視,現在誰看到離戎不得問聲好。
    “看你說的,你說她狗友,她又得挽袖子打你了。”小夭笑著推了一下瑲玹,呲牙咧嘴?明說人家狗。“兩人現在在一起逛花樓,你有本事當麵說。”
    瑲玹“我不想被打掉大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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