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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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女!你膽敢在我塗山傷人!”
    太夫人見到防風族長的慘狀,必須得站出來,假若防風小怪死在塗山,塗山會成為眾矢之的。
    “下一個,到你們塗山。”朝瑤轉身眉眼噙笑,駐足在強撐姿態的太夫人麵前,“想來太夫人覺得塗山氏萬年基業,根深蒂固,我動不了?不如我先動你們塗山先祖的識神?再召喚出塗山死去之魂,讓他們親眼看著塗山一族,山崩地裂?”
    “你...你敢!”塗山太夫人被朝瑤身上的威嚴,逼得體內氣血翻湧。
    防風意映何時看過太夫人失態驚恐的模樣,再看塗山篌恐懼的眼眸,踩過地上的木屑,走到塗山篌麵前,“塗山篌,原來是你。”
    “哈哈哈哈.....原來是你。”好一句原來是你,騙了她的心,騙了她的感情,騙了她的所有。
    拔下頭上發簪狠狠刺入塗山篌心口,“忘記告訴你了,為了今日,我忍了你虛情假意幾十年。”
    “你何時察覺的?”塗山篌被朝瑤的力量限製,此刻動彈不得,隻能不甘地注視防風意映充滿快意的眼眸。
    “從你不放過塗山璟身邊每一個女人開始,你讓我惡心。”防風意映轉動著發簪,攪動著他的血肉,卻不深入。
    塗山篌身受劇痛,青筋暴起、冷汗直下,任然咬緊牙關,一絲聲音也沒溢出。
    “意映,你殺他,可知有什麽後果!”太夫人氣息微弱,跌跌撞撞,衝過來推開防風意映。
    “後果?有什麽後果。此刻你沒死,他體內的蠱蟲還沒成為兄弟蠱。他死了,你還有一個孫子。”防風意映右手沾滿血汙,“老太婆,我曾一度認為你真心待我,盡心盡力伺候你,可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防風意映拉開太夫人,一腳踹向塗山篌,塗山篌背脊重重砸到身後木柱上,口溢鮮血。
    “太夫人,今晚拿你們塗山氏打個樣。”朝瑤說罷,整座屋宇開始搖晃,須臾之間崩塌。
    屋外眾人在地動山搖中看清屋內景象,那些建材好似長眼般,錯開屋內之人掉落在他們腳邊。
    朝瑤看見屋外無法靠近的塗山璟,指尖一挑,塗山篌被力量掀飛,落在塗山璟腳邊。
    “塗山璟,塗山篌幫五王,你幫瑲玹,這是要引起西炎王族內鬥嗎?”朝瑤淡漠的目光落在塗山璟身上。“你們青丘塗山真是好大的能耐,東窗事發,推一女子頂罪。”
    塗山璟低眸看了看氣息奄奄的大哥,再看奶奶跌坐在朝瑤腳邊,防風小怪倒在廢墟之中,防風意映怒視著他腳邊的塗山篌。
    他離開青丘半日,怎麽會突生變故。
    “你們做了什麽?”塗山璟身子無法動彈,低眸看著大哥。
    塗山篌捂著傷處,怔怔地望塗山璟,忽地狂笑起來,“做了什麽?洗脫青丘與防風的嫌疑,你不知道嗎?”
    從他踏入防風意映的房間起,他就已經輸了。太夫人要的從來不是真相,而是一個能同時解決“庶長子野心”和“醜聞”的完美借口。
    清除他與防風意映,保全塗山璟,保全塗山顏麵,兩全其美。
    從內髒到外的塗山氏早該覆滅了,塗山篌瘋了般嘶吼,“我們的奶奶,親奶奶,她什麽都知道!她默認我對你所做的一切,放縱姑息我與......”
    塗山篌餘下的話語被鮮血攔截,他被無形的威嚴碾壓,鮮血從口中冒出。月光映著太夫人逐漸灰敗的麵容
    “囉嗦。”
    朝瑤指尖突然凝出一滴血珠。?那血珠懸浮在空中,漸漸化作九尾狐形狀,每一根毛發都清晰可見。
    “青丘塗山供奉如此邪惡的先祖。”
    “聖女,此乃我塗山識神。”大長老驚恐地注視著能吞噬人的凶猛妖獸,此刻蜷縮在一團,畏懼不已。
    站在青丘山的幾人,看見朝瑤一滴血便把九尾狐先祖遊魂鎖住。人以獸為食,獸以人為食,無正邪對錯,都是天道。
    塗山氏的識神通過吞噬精血靈力維持存在,識神作為塗山氏守護靈,需定期吞噬純正神族精血才能保持預知吉凶的能力。隻有嫡係血脈才能自然供養識神,非塗山血脈者獻祭時會遭受錐心之痛,成為懲罰手段。
    “塗山禍害子孫輩,原來是家傳。”九鳳眼含嘲弄,望著遠方。老太太禍害孫子,先祖禍害子孫,一脈相承。
    “我不是九尾狐一族,還是第一次見到。”獙君凝視九尾狐先祖周身冒著黑氣,已是吞噬生命的邪物。
    “難怪曆代塗山族長活不長,原來都喂了這老東西。”逍遙指尖凝聚一縷月光,照向九尾狐識神腹部,頓時映出上百個掙紮的人形輪廓,“瞧瞧,吃得不少”
    “你.....你怎能困住我塗山先祖。”太夫人聲音顫抖。朝瑤在她眼中比九尾狐先祖還令人恐懼。
    太夫人的話聽得朝瑤惡心不已:“拿著邪物當先祖,以血養魂!”血珠落在她手中。
    九尾狐識神在朝瑤掌心蜷縮成團,黑霧般的軀體不斷扭曲,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哀鳴。那些曾吞噬過無數生命的獠牙,此刻竟瑟瑟發抖地閉合著,連抬頭直視的勇氣都沒有。
    “原來這就是塗山氏的守護靈?”朝瑤指尖輕彈,血珠突然爆裂,化作漫天血霧將九尾狐包裹,“不過是個靠吸食子孫續命的孽畜。”
    “住口!?”太夫人掙紮著要起身,卻被威壓按回地麵。她精心梳理的白發披散開來,狼狽不堪。
    “此後塗山氏失去預知吉凶的能力,九尾狐妖與神族私通,才有你們塗山青丘一脈。”揚聲喊道:“塗山璟、塗山篌,曆代青丘族長普遍短命,便是因為過度獻祭精血。族長之位好坐嗎?”
    為了種族昌盛,塗山氏不惜殘害同族後代,讓已經死亡的老狐狸通過逆天法門繼續存在。
    朝瑤冷聲笑著,清冷的笑聲無盡嘲笑著在場青丘之人。“塗山氏,與外族聯姻以獲取新鮮血脈資源,但極端輕視嫁入塗山之人。塗山璟,你母親就是這樣受辱百年,還得被迫認下塗山篌。”
    塗山璟踉蹌著跪倒在地。?他青衫的衣袍沾染了兄長噴濺的鮮血,向來溫潤如玉的麵具終於碎裂,
    “默許兄弟相殘,塗山篌,你奶奶故意引起你的怨恨,讓你們兄弟爭執。你母親是被你奶奶要挾逼死的,死得可慘了。條件就是給予你嫡長子位置,為了就是維護青丘的顏麵。”
    天地間響起九尾狐淒厲的哀嚎。?
    九尾狐狐尾化作流火,流火每落一處就顯出一段記憶幻象——
    塗山璟生母被逼著認下私生子時,太夫人冷眼旁觀的模樣。
    塗山篌生母自盡,可死後卻是一具幹屍。
    昏暗地牢裏,無數鐵籠關押著用於獻祭的外族。
    “活人祭祀,多少活人死在你們先祖之口?”
    塗山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不斷從口鼻湧出。他憤怒盯著太夫人,嘶聲道:“你配我叫你奶奶?配我給你續命?你就是個老妖婆!”
    朝瑤動了動手指,遮天蔽日的陰影籠罩全場:“最可笑的是,你們一邊用活人養著這邪物,一邊還敢自稱祥瑞。”她銳利的目光刺向大長老,“去年東海失蹤的商船,都成了識神的點心吧?”
    “你們塗山真是表麵光鮮,實則內部腐朽。海運貿易為幌子,暗中進行人口販賣,背地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買賣?這種氏族也配成為大家。”
    青丘長老們有心阻止,但無能為力。聖女的力量不僅能製服吞噬無數精血的青丘先祖,還能威壓青丘所有暗衛。
    他們聽到最後,無可奈何地閉上眼睛,
    太夫人失神落魄地望著塗山璟和塗山篌,發出夜梟般的尖笑:“成王敗寇...塗山氏能屹立萬年,靠的就是不擇手段!”她枯瘦的手指掏出血淋淋的狐形玉佩,“既然要死...那就一起...”
    “聒噪。”朝瑤震碎玉佩。“今日便請太夫人看看,什麽叫真正的毀於一旦。”
    整座青丘開始震顫。?
    地麵裂開無數縫隙,九道棺槨從地底升起,棺蓋上皆刻著塗山氏曆代族長的圖騰。朝瑤袖中飛出九朵蓮花,落在每具棺槨上。
    “住手!”太夫人終於崩潰,“你要什麽我都給!”
    朝瑤淡然地看向防風意映:“意映,你來選。”她指尖輕點,九具棺槨同時開啟一線,“是讓這些老東西魂飛魄散,還是...”目光掃過塗山篌,“用他們換一個人的命?”
    防風意映緩步上前,她撫摸著最古老的棺槨,突然笑了:“瑤兒,我記得...塗山氏的識神最愛吸食血脈至親?”指尖在棺槨上一敲,“那就請諸位老祖宗,今日嚐嚐味道。”
    塗山篌還未來得及慘叫,九道黑霧已從棺中竄出,如活物般纏上他的身體。
    “瑤兒,求求你放過我大哥!”塗山璟看不下去,大聲哀求著朝瑤。
    朝瑤展顏一笑,揮手時九道黑霧竟聽話地離開塗山篌的身體。“給你一個麵子,吃點別的。”
    九道黑霧迅速襲上塗山長老們與太夫人,慘叫聲不絕於耳,他們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青丘長老們老態龍鍾。
    太夫人氣若懸絲,失魂落魄地看著朝瑤。從她現身那刻起,這就不是興師問罪,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滅族儀式。
    “放心,塗山氏不會絕後,但會沒落。”
    最後一字落下,整座塗山祖祠轟然坍塌。血珠再次升起,九道黑霧融入血珠之中,黑氣繚繞。
    “意映,把你裝死的爹弄醒。”
    防風意映低聲淺笑,走過去提起防風小怪的衣衫,百年的隱忍爆發,一耳光甩在她爹臉上。
    防風小怪微微睜眼,被防風意映粗暴地扔在聖女的腳下。朝瑤踩著防風小怪的後背,慢悠悠從袖袍掏出聖諭,“刺殺西炎王孫一案,雖無實證表明具體是防風氏何人所為,但防風族長管束不善,推卸責任,不堪大任。青丘塗山飼養邪物,邪物迷蠱惑人心,導致狐火失守。”
    “為了彌補防風意映所受委屈,懲戒防風小怪之錯。今日起,防風意映擔任防風氏族長,防風小怪按照謀逆罪處置。”
    “青丘公子璟與防風意映並無男女之情,今日之事後,也難成鴛盟,不如雙方解除婚約,續金蘭之誼,可好?”
    塗山璟難以置信地看著朝瑤,婚約解除了?他看向防風意映,防風意映同樣震驚錯愕,百年未到,她成為了防風氏族長?防風氏的女族長?
    防風意映單膝下跪舉起雙手,接過聖諭。“我與塗山璟兄妹之情,願解除婚約。”
    “我也願意!”塗山璟見防風意映鬆口,連忙拱手行禮,“今日之事,委屈義妹,有用得到的地方,盡管開口,義兄全力以赴。”
    朝瑤滿意地把聖諭遞給防風意映,將她扶起來,注視著她的眉眼,“恭喜你,防風族長。”
    “謝謝你,瑤兒。”防風意映極力抿住唇角,但無法克製眼角的濕熱,自此之後,她的命運在她手上。
    “來人!”朝瑤高嗬一聲,兩隊暗衛湧入,“護送防風族長回族內接任族長之位,其中一隊押解防風小怪去辰榮山,交給瑲玹殿下,告知防風小怪偷龍轉鳳的行為。”
    “諾。”
    防風意映向朝瑤再次道謝,衝著二哥微微一笑,跟隨暗衛離開。朝瑤踱步走向倒地不起的塗山篌,“你恨錯人,今日起閉門思過。”
    “嗬嗬嗬....”塗山篌看著朝瑤,苦澀地笑著。他從出生就是棋子,本以為奶奶對他的寵愛是真的,沒想到全是假的,“求你成全我一個心願。”
    “不行,死很容易,你得活著,活著才能看到什麽叫自取滅亡。”朝瑤蹲在塗山篌麵前,掌心出現一團藍色火焰,火焰裏有一人影。“這是你母親的殘魂,千錯萬錯,她是真的愛你。”
    塗山篌凝視那團殘魂,顫抖地伸出手,從未見過親生母親,原來她長這樣。
    塗山篌蜷縮在地上,掌心緊握著那團藍色火焰,如獲至寶,母親的殘魂微弱卻溫暖。喉嚨裏發出低啞的笑聲:“娘。”
    他知道真相後,恨他卑賤的血脈,恨他隻是侍女的孩子,可真的見到母親,得知所有真相,原來他隻是一個渴望母愛的人。?
    他曾以為自己是塗山氏的嫡長子,是未來的族長,可他不過是個被刻意養大的磨刀石,用來逼迫塗山璟成長。他的母親,那個他從未見過的女人,為了他被太夫人逼死。
    “娘……對不起。”?
    他閉上眼,淚水滑落。他恨了塗山璟百年,恨他奪走一切,可如今才知,他們兄弟二人,都是被操控的傀儡。
    塗山璟跪坐在廢墟之中,青衫染血,指尖深深陷入泥土。望著大哥正捧著母親的殘魂,像個孩子般低聲啜泣、望著地上癟如枯木的長老們、望著命若懸絲的奶奶。
    耳邊回蕩著朝瑤揭露的每一句真相,家族的血肉相殘讓他絕望厭惡,青丘內部如同識神般,吸食著同族人精血,繁衍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