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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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小夭難受痛苦的模樣,塗山璟防備看著自己的眼神,身側相柳釋放的怒氣,朝瑤笑容璀璨咬住舌尖,用疼痛壓製住即將爆發的靈力。
“沒意思,我才是真的覺得沒意思了。”朝瑤輕聲呢喃,捏碎蠱蟲的瞬間,左眼猛地眨了一下。
她廣袖一揮,遮住了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左眼青綠如海,右眼琥珀似蜜,瞳孔收縮的頻率竟不相同,身後炸開九狐狐尾虛影,虛空浮動,聲音嬌軟,“小夭,怕嗎?”
相柳看見她身後的狐狸尾時,立刻明白她又幹了什麽。怒火在胸腔裏翻湧,怒不可遏,靈力卻如潮般將朝瑤裹住,他早該發現,她的性格愈發妖異。
小夭看見詭異驚悚的雙眸,不禁倒退,撞在塗山璟懷裏,“不,你不是我妹妹。”
九條狐尾虛影裏,遊動著塗山曆代族長的麵容,此刻那些溫潤麵容在妖氣中扭曲成可怖的鬼臉,正朝她發出無聲的尖叫。
塗山璟震驚地看著朝瑤身後的九條狐尾,聲音顫抖,“你吞噬塗山先祖遊魂?”
“嗬嗬嗬。”朝瑤放下廣袖立即恢複成往昔模樣,嬌俏可愛地歪了歪頭。
“你要離我遠遠的呦,否則我會吃掉你。”
朝瑤笑嘻嘻地轉身離開,心情仿佛十分愉悅。相柳在她轉身那刻緊緊握住她的手臂,隱忍著怒氣,越過她大步往前走。
“我等會再收拾你。”相柳壓低聲音,拖著她頭也不回往前走。
兩人消失在結界之中,踏入另一層結界。小夭腦中停留著瑤兒臉上的笑,塗山璟牢牢摟著她的肩膀,“小夭,瑤兒不會傷害你。”
“發生怎麽了?”小夭轉身麵對塗山璟那刻,眼神空洞止不住流淚,“我的妹妹怎麽會變成這樣?”
塗山璟抱著滿臉淚水的小夭,不停重複著別怕,目光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心裏不免有些擔憂朝瑤的情況。
吞噬邪物,被反噬之後也會成為邪魔。
“有什麽事衝我來啊,為什麽要把我妹妹變成這樣。”小夭痛苦地抽泣,腦海中是全是瑤兒以前明媚燦爛的笑容。
她空有一身醫術,卻救不了妹妹。“我就是一廢物,什麽都幫不了妹妹。”
月光突然變得慘白,像一層冰霜覆在小夭顫抖的肩頭。她跪倒在青石板上,指甲摳進磚縫裏,血絲蜿蜒而下卻渾然不覺。
“廢物”她反複呢喃著這三個字,仿佛要把它刻進骨髓。塗山璟的懷抱成了唯一支撐,可那溫度怎麽也暖不化她心底的寒。
“瑤兒”她踉蹌著向前爬了半步,被塗山璟死死拉住。
“不要這樣說自己。”塗山璟將小夭抱得更緊幾分,“當初瑤兒的靈體散了,王母為她重聚靈體,想來是有什麽代價。”
散了?原來當年瑤兒的靈體消散了,小夭瞬間哀慟失聲,怔怔地落淚。
“啊!”
許久之後,撕心裂肺的哭嚎刺破結界內的夜空,對妹妹的愧疚,對命運的憤怒,還有對自己無能的憎恨。
相柳將人帶到空閑的宮殿,走入殿內,揮手間殿內緊閉,不再壓抑自己心頭的怒火,一把掐住她的脖頸,小心控製著手上的力量。
“為什麽要這麽做。”
朝瑤不閃不躲,淡然地看著相柳憤怒猩紅的眼眸,“殺了我,你不就知道了?”她心裏有種變態的快意,“我不是說過嗎?我早該消失的。”
相柳的指尖在她頸間留下一道紅痕,卻像被燙到般微微發抖。他從未如此清楚地看見,朝瑤琥珀色的雙眸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光澤。
“你故意激怒我”相柳的聲音突然啞了,掐著她的手慢慢鬆開,轉而扣住她後腦勺按向自己胸口。
隔著單薄的衣料,她感覺到他心髒跳動得又急又亂。朝瑤突然笑起來,九條狐尾虛影從她身後探出,卻在碰到相柳衣角的瞬間潰散。
“相柳”她仰起臉,左眼金瞳,右眼妖瞳,“留不住的人何必強留。”
相柳的瞳孔映著她無名指,戴著當年他親手打造的戒指。
“留不住?”他一手抱著她,拇指摩挲著戒麵,聲音沙啞得可怕,“連傷痕都能留得住,何況是留下傷痕的人。”他扯開衣領,肩頸處赫然印著某人的牙印。
“你確定?”朝瑤一把推開他,毫不掩飾地釋放氣息,眉間浮現出淡金色的神紋,清冷中帶著不容褻瀆的威壓。
九條狐尾的虛影從她身後暴漲,每條尾巴末端都燃著不同顏色的火焰赤如熔岩,青似磷火,紫若雷劫。
地麵詭譎地滲出的黑霧,臉頰出現蛛網般的黑紋,眼眸異化,雙眸漆黑如淵,瞳孔眼白融為黑曜石般的存在,隨即魔氣與妖力被神力的清輝淨化成灰白的雪。
三者交織成一張網,既困住了她自己,也困住了相柳的呼吸。
相柳的妖瞳能看見她經脈裏流淌著三色光流神力的銀白、妖力的緋紅、魔氣的幽藍,在心髒位置糾纏成一顆不斷明滅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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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看見了嗎?這便是我存在的代價。不斷被撕裂,不斷被治愈,周而複始,永無止境。”
她空靈的聲音,落在相柳耳裏像是另個世間傳來。
瞳孔裏映出她支離破碎的模樣,相柳抱住她的瞬間,將腥甜的毒血渡進她唇齒“吞下去,我陪你爛在魔氣裏。”
他抱緊懷裏顫抖的軀體,低頭時看見她眼裏黑色褪盡,隻剩正常琥珀色的空洞。
“你們說過,該下手時不要心軟。”朝瑤忽地抓起相柳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怎麽心軟呢”
相柳用力抽出手雙手擁住她,“沒有那個時候。”蛇尾輕輕圈住她的腳踝,“當年你咬我的時候可沒現在這麽客氣。”
朝瑤不言不語,默默閉上雙眸。她與他們的卦象讖語,一麵刻"相逢",一麵鏽"隔世"。
“這世間隻有你一個人敢吸我的血,你死了,就沒人品鑒了。”相柳將她抱到窗簷下的月光處,月光灑進殿內,映著他單手擁著她的身影。
“吃嗎?”相柳手中出現一串烏藨子,“剛才在山林發現的。”
朝瑤瞟了一眼,扭過身背對著他,“不吃,給別人吃肉給我吃野果子。”
“你賭氣的模樣,比街邊賣的蜜餞還甜。”他斜倚在窗畔,言語輕佻。往嘴裏一顆顆丟著烏藨子,目光卻黏在她臉上,“你這是在暗示該吃我呢?”
朝瑤???詫異地回頭一看,白衣白發,但他整個人的神態與氣質就像做防風邶時,玩世不恭。
“嗬嗬。”朝瑤假笑兩聲,凝視著他眉梢眼角那股笑意,漸漸地心煩。
好似他的笑應該是屬於小夭的?
他像冰封的火山,以妖身贈小夭生機,用謊言藏真心,最終將愛燒成灰燼,隻留海底一抹白。
她怎麽有種當小偷的感覺?當年背下小夭的因果,順便竊走原本該屬於她的東西?自己正在啜飲一段被偷換的人生。
這笑容的弧度本該屬於清水鎮的玟小六,他喂野果時眼底的溫柔本該流向皓翎王姬。
她舌尖還殘留著相柳毒血的腥甜,這一幕本該屬於另一個女子,在未被幹預的命軌裏,這口毒血會化作海底三十七年的沉默守護。
他媽的,自己肯定是瘋了,她感覺自己像是贗品。
相柳注視著她眼神從嬌嗔、困惑、焦灼、氣惱、冰冷的變化,她眼底浮起一層薄霧,仿佛透過自己在看某個遙遠的倒影。
每一片都映著他,每一片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想什麽?”
朝瑤一怔連忙移開目光,“沒什麽。”慌張害怕被他看破心思,“我回去了,明日送你們。”
“你怕什麽?”相柳從背後環住她,指尖若有似無擦過她手腕,呼吸輕拂她耳畔,“我又不會吃了你。”忽又壞笑“除非你求我。”
“喝多了,我腦子暈。”朝瑤的後背像是貼上火山,扯了扯他手臂,卻被他反手用靈力禁錮住手腕。
“你撒謊也不找個好點的理由。”相柳摩挲著她的命脈,“是真準備給我與姐姐種上”任風吹亂白發,拂過兩人之間。“情人蠱?”
“你不想,活蠱能靠近你嘛!”朝瑤猛地掙開他的懷抱,“你九個腦袋不點頭答應,誰能與你種同命相連的情人蠱。”
“不答應,你就沒辦法?”悄無聲息取走體內的蠱蟲,他們三人誰也沒察覺她。相柳擋在她身前,白衫被風卷起,將那張防風邶麵具狠狠摔碎,銀發在風中散開,“你要是動這份心思,我殺了她,不過是費一條命而已。”
一條命?朝瑤壓下那句幾乎衝口而出的詰問,自嘲一笑“你命多,該你凶。”
“我心思肮髒,盡做些小人手段,配不上你的幹淨。”朝瑤被他淩厲的眼神注視著,“你的所作所為,無羞於示人處。我處處都是不敢示人,就是你口中的騙子!”不顧他眼神,赫然離開。
朝瑤那句“你口中的騙子”像一道冰刃劈下,相柳尚未反應,她已撕開結界瞬移離去。他伸出的手懸在半空,指尖還殘留她腕間餘溫,可掌心倏然收攏時,隻捏碎了一縷逃竄的風。
琉璃燈盞炸成齏粉,而他站在原地,銀發如毒蛇絞緊四周空氣。“騙子?”他低笑一聲,腳下青磚碎裂,那你怎麽敢不敢騙我到底?
“一條命殺她……九條命困你……該用第幾條命來洗刷你的配不上?”他對著虛空喃喃,瞳孔卻映著地上一物掉落的烏藨子,已被他失控的靈力碾出猩紅汁液,像極了她咬破他脖頸時滲出的血珠。
西炎王位順利交接,新帝登位,聖女成為西炎大亞,洪江歸順。阿念在軍中看完蓐收遞給她的密信,默默撕碎。
“你不去看看你的瑲玹哥哥?”蓐收調侃著阿念,她到軍中曆練,避免被人看出不是風趣善談的雲驍,強迫自己改變習性。
“你都不去看你女朋友,他有什麽好看的。”阿念回懟一句,轉身走出軍帳。
走回自己休息的營帳,從懷裏掏出瑲玹送她的玉,反複摩挲。她去不去能改變什麽?他現在忙於安撫西炎各方勢力,平衡新老氏族。與其盼著他忙裏偷閑陪著她,不如把時間用在皓翎的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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蓐收目送阿念離去,軍中生涯能磨礪心性,無法磨滅情意。
第二日,洪江帶領將領返回駐地,整頓入駐清水鎮事宜,朝瑤歡送洪江叔他們離開,對某人冷漠的眼神自動忽視,送走貴客準備去往城中辦事,卻被瑲玹攔住去路。
“瑤兒,你對洪江了解,你覺得哪位臣子適合協助洪江治理清水鎮?”
朝瑤看了看瑲玹身後的侍衛,展開笑顏,“陛下,清水鎮是我的地盤,我毛遂自薦。”
“瑤兒。”瑲玹知她現在是故作笑靨,轉身看了一眼身後跟隨的人,眾人立即稟退。“你現在身為大亞,豈能輕易離開。”
“陛下,身為大亞更該以身作則,替您分憂。洪江歸順在意料之外,清水鎮百姓對辰榮軍有些誤解,我若不從中周旋。”
“陛下不怕再次兵變嗎?”朝瑤眉眼彎彎隻見薄涼不見笑意,嘴角一抹笑,隱隱約約透著一股譏諷。
瑲玹垂在袖袍的手,緊握成拳,麵上依舊是溫潤的少年帝王。“瑤兒,我們共同治理西炎,西炎會更加強盛。其餘臣子連這點事也做不好,才不堪任。”
“我憑什麽幫你治理西炎?你是西炎瑲玹,我不是。”朝瑤逼近一步,直視著他,咄咄逼人,“我德不配位,才不堪任,力不及行,智不匹謀,這大亞你愛給誰幹給誰幹,我不稀罕。”伸手撥開瑲玹。
瑲玹立即出手反握她的手臂,指尖還沒觸碰就被震開,“朝瑤!我答應!”
朝瑤腳步一頓,漠然回首,冰若寒霜,“誰要你同意,清水鎮本就是我地盤,我為了安定才讓出來。我想回去就回去,除非你把我殺了,留下我的屍體,不然你永遠管不住我。”
“你非得這樣嗎?”瑲玹趁機抓緊她的手臂,“洪江已經歸順,你過去是為了安定還是為了相柳?”?
“鬆手。”朝瑤冷冷看著瑲玹的手。
瑲玹不懼她冰冷的眼神,不曾想,下一刻手臂傳來劇痛,瑲玹難以置信望著深入自己手臂的金刃,毫不留情刺穿他的手臂。
“再質問我,下次就是心口。”朝瑤輕鬆甩開他微顫的手。
瑲玹望著手臂上逐漸滲出的鮮血,瞳孔劇烈收縮。那抹猩紅在玄色衣袖上暈染開來,就像一片水漬。洛洛幼時捧著他臉安慰他別難受,此刻卻用同一雙手將金刃刺進他血肉。
“瑤兒”他喉間湧上澀味,卻突然想起她說過清水鎮的井水最是清冽。這個認知讓心髒像被冰錐貫穿,自己竟在嫉妒一個九頭妖。
金刃沒入的刺痛裏,他竟品出一絲詭異的快意至少她對他,無愛還有恨。
“陛下!”侍衛的驚呼將他拉回現實。他摩挲著被血浸濕的袖口,笑了,她故意避開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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