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兵困三河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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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豐八年深秋的晨霧裹著硝煙,從楊家灘金盆村周家大屋穿越到大清國安徽三河鎮古戰場的周征,在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中突然驚醒。
耳畔傳來戰馬焦躁的嘶鳴,周征低頭看到自己穿著沾滿泥漿的棉甲,腦袋有一種鑽心的痛,其腰間的雁翎刀鞘磕在亂石壘成的磚壘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將軍!李秀成的探馬又逼了近二裏!",一個身著清朝兵勇服裝的士兵,跌跌撞撞衝上磚壘,箭袖上的血漬已經發黑。
將軍?周征有點頭腦發蒙,我不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的華國曆史係博士嗎,我這是穿越了?
周征扶住磚壘的手指驟然收緊,青磚縫隙裏嵌著半截折斷的箭簇,這是太平軍夜襲時留下的。
現代中的記憶,不停的如潮水般湧入原主周寬世的身體。
他記得在老宅阻止施工人員拆遷時,因為啟動裝有雙魚玉佩的羅盤,突然暈厥,再睜眼,就穿越到了原主周寬世身上,成了湘軍悍將李續賓屬下的一名偏將。
當時他因為同太平軍隊連續作戰七天,因為勞累,暈死在磚壘中。此人也正是周征的高祖,花巨資建造周家大屋的原主周寬世,字厚齋,此時在大清是剛到而立之年的青年軍漢。
此時此刻應當是湘軍李續賓部,攻打軍事要地三河鎮反陷入太平軍包圍圈的第七日。
作為熟知湘軍軍史的曆史高材生周征,腦海裏清晰記得,曆史上李續賓部的七千湘軍精銳,在三河鎮即將全軍覆沒。
李續賓的大營,設在三何鎮邊上的一座土地廟,一陣鐵甲碰撞的聲音後,李續賓在眾多將領的簇擁下,猩紅鬥篷掃過石階,正在經曆與太平軍多場惡鬥後回營。
此時這位悍將的鎧甲上布滿刀痕,李續賓是周寬世同鄉,其家離周寬世的金盆村不遠,是周寬世的結義大哥,字如九,號迪庵,湘軍之父羅澤南最為得意的門生,是湘軍創始人之一。
羅澤南在前線陣亡後,李續賓繼承了羅澤南的所有軍事遺產,是當下大清朝湘軍中最能打仗的悍將之一,被大清封為摯勇巴圖魯,現任浙江布政史。
"李大哥,東南土門堰方向...",周征與原主周寬世的記還有點不太兼容,但是顯然很快,他就適應了這具穿越過來了身份。
作為21世紀瀟湘大學的曆史高材生,周征的智商自然一直相當在線。
周征知道自己之所以穿越,同他接觸到的雙魚玉佩有關,以曆史高材生對曆史的認識,此時,自己是李續賓最忠誠的人,也是李續賓手下,最為能打仗的猛將之一。
湘軍成立十年以來,從湖南到江西,從江西到湖北,從湖北到安徽,周寬世常作為李續賓部隊的開路先鋒,打過無數的惡仗硬仗。
周征剛開口就被李續賓厲聲喝止,他將那把有名的佩劍秋水,重重拍在磚垛上:"我軍糧道已斷多日,此刻唯有正麵突圍,才是最好的計策!",他的絡腮胡沾著霜粒,眼底血絲如同蛛網。
李續賓多年來率部與太平軍常年交戰中,多以勝仗為多。此次從今年9月開始,率萬餘湘人,自湖北攻入安徽境內,再攻占占太湖,不到時半個多月,接連攻陷潛山、桐城、舒城等太平軍的軍事要地,所遇的太平天國軍都是一擊即潰,李續賓在心底裏,對這些長毛烏合之眾,更多的是輕視。
周征摸了摸藏在懷裏的青銅羅盤,那對雙魚玉佩還在,他又從懷裏掏出一塊黃銅懷表,這是原主周寬世貼身之物,表蓋內側刻著"楚勇周記",他看了看時間,深吸一口氣,給湘軍留的時間己經不是很多了。
現代曆史博士的記憶清晰浮現:三河鎮地勢低窪,李秀成已在白石山埋下伏兵,湘軍如果貿然突圍,必遭合圍。
"大哥請看",周征蘸著硝煙在磚垛上勾畫,"太平軍連營十五裏,唯獨白石山南麓溪澗交錯,若遣精兵兩百攜火油夜襲..."。
然而話音未落,三河鎮西北角突然響起號炮,壘牆在爆炸中劇烈震顫。太平軍的黃色旗幟如林推進,陣前三十架呂公車正碾過壕溝。
李續賓拔劍斬斷不斷飛來的流矢,對手下眾多將士慷慨激昂的說:"不負皇恩,我輩當效武穆直搗敵營!"。
周征抓住李續賓的甲胄護腕說:"史載...",然而他的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下,他猛然意識到,此刻自己就是曆史本身。
現在湘軍李續賓部被太平軍層層包圍陷入絕境,這已經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周征隻能說服李續賓,同意他帶二十親兵,向大營西方向打探突圍的道路。
他們貼著營壘牆根潛行,穿越過來的周征,他完整的繼承了原主周寬世的所有記憶。
三日前他暗中派人繪製的地形圖此刻派上用場,太平軍在鎮子西邊的鹿砦果然留有缺口。
兩個哨兵正在篝火旁打盹,周征示意親兵拋出浸過蒙汗藥的肉脯,這些肉脯,是他在傷兵營找到的曼陀羅籽調配的,人誤食後會錯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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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三刻,白石山腳騰起火光。周征親手點燃的硫磺煙彈在夜風中炸開,太平軍後陣頓時大亂。
此時他聽見李續賓的衝鋒號,自東邊響起,嘴角卻泛起苦笑。這招聲東擊西最多爭取兩個時辰。
真正的大軍生機隨著時間流逝,正在一步步的消失,因為圍困他們的,除了李秀成部,還多了四眼狗陳玉成的十萬部隊。
"將軍!南邊有異動!"親兵突然拽住他。黑夜裏一隊灰袍騎兵正踏過溪澗,為首者身強體壯,手中一柄大刀寒光凜冽。
因為承載了原主的所有記憶,周征渾身發冷,這身強體壯者,分明是多年來交戰過的死敵,太平軍驍將張洛行!
濃霧籠罩下的三河鎮,能見度並不是太遠,而且霧氣越來越大。
周征蹲在營壘陰影裏,手指輕輕摩挲著刀柄上的纏繩。巷道深處偶爾傳來鐵甲摩擦的細響,像是巨獸在黑暗中磨牙。
"來了",副將陳九貼著牆根挪過來,蓑衣上的霧氣遇人身上,疑結成了雨水,滴在周寬世手背上。
他們身後,二十名湘軍精銳屏息蹲伏,每人腰間都纏著浸透桐油的麻繩。
周征眯起眼睛,三天前張洛行率八百輕騎突襲糧道,那匹通體烏黑的戰馬踏破三道鹿砦,馬刀劈開晨霧時仿佛惡蛟出水。此刻馬蹄聲漸近,他仿佛又嗅到那日混著鐵鏽味的血腥氣。
"點火",周征扯下鬥篷,露出內裏暗紅色的湘軍號衣。三支火折子同時擦亮,火星濺落在提前潑灑桐油的青石板上,火舌"轟"地竄起兩丈高。
濃霧被烈焰撕開,照出前方三十步外張洛行的赤銅麵甲。
"周寬世!"暴喝聲震得瓦片簌簌作響,黑馬人立而起,馬鬃間係著的銀鈴叮當作響,"今日定要取你這清妖的項上人頭!”
湘軍陣中忽然響起尖銳的嗩呐聲。這是周征特意從瀏陽請來的樂手,淒厲的調子刺破夜空。
張洛行的戰馬頓時焦躁地甩頭,趁這瞬間,陳九帶人從兩側房頂拋下漁網——用浸過藥水的苧麻編織,專克太平軍慣用的彎刀。
"雕蟲小技!"張洛行反手抽出背後雙刀,寒光交錯間漁網應聲而裂。但碎裂的網繩裏突然爆開大團石灰粉,白霧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噴嚏聲。
周征等的就是這個,他抄起早備好的竹筒,對著馬群吹出淬毒的吹箭。
黑馬長嘶著撞向路邊的石碾,張洛行滾鞍落馬,赤銅麵甲磕在青石板上火星四濺。
周征箭步上前,鐵鏈往他脖頸一套,靴子死死踩住那對仍在揮舞的彎刀上,張洛行這個死敵,終究是死在了周寬世的手上。
然而,此時圍困湘軍的太平軍越聚越多,殺死一個張洛行,根本就改變不了李續賓這支湘軍將被消滅的窘境。
麵對潮水般湧過來的太平軍,周征隻能率領二十位親兵,再次返回李續賓的臨時指揮所,那座破落的土地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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