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舷窗斜切進來，在艙內劃出一道冷藍色的分界線。白河夜仰麵躺在狹窄的潛艇床鋪上，保溫壺的金屬殘片硌在掌心
    林覓星站在陰影交界處，龍化的右臂鱗片隨著呼吸微微開合
    他望著白河夜閉上的眼睛，聲音很輕：“……我不用睡”
    床頭的航海日誌突然自動翻頁，泛黃的紙麵上浮現出深坑實驗室的封存記錄——被紅筆圈出的“除名者”名單裏
    白河夜的編號後麵跟著一行小字：觀測對象自主意識超出閾值，建議廢棄」
    月光在艙內投下斑駁的陰影。林覓星的龍爪懸停在半空，珍珠母色的鱗片微微震顫，仿佛感應到什麽
    航海日誌的紙頁無風自動，又翻過一頁，露出另一行被血跡暈染的潦草字跡：「但若廢棄失敗，則啟動最終協議——尋覓」
    白河夜的呼吸平穩而輕緩，似乎已經陷入沉睡。可他的右手仍緊握著那枚保溫壺殘片，鏽跡正悄無聲息地爬上他的指節，在皮膚表麵勾勒出與林覓星鱗片如出一轍的紋路
    霜白巨龍的影子掠過舷窗，整艘潛艇發出低沉的嗡鳴，像是某種古老的機械被喚醒
    而在駕駛艙的儀表盤上，一個塵封二十年的指示燈突然亮起——微弱的光點，猩紅如血
    當晨光透過舷窗，在艙內灑下淡金色的光斑
    白河夜撐起身子，掌心傳來金屬的冰涼——保溫壺殘片不知何時已嵌進床沿的裂縫裏，鏽跡蔓延成細密的龍鱗紋路
    床頭的航海日誌攤開在末頁，昨夜浮現的血字消失無蹤，隻留下幹涸的咖啡漬圈出三個坐標點
    艙門把手上掛著半片珍珠母色龍鱗，邊緣還凝著新鮮的冰晶
    當他觸碰龍鱗的瞬間，整艘潛艇的儀表同時亮起
    聲呐屏幕閃過17個光點，正以龍翼振動的頻率向北極點移動。保溫壺鏽跡突然灼燒起來，在空中投影出林覓星完全龍化的背影——他正站在深坑實驗室的冰封大門前
    霜白巨龍的長吟穿透潛艇外殼，震落操作台下隱藏的磁帶機。按下播放鍵後，傳出二十年前艇長與少年白河夜的對話：
    "等鱗片長到心髒位置時..."
    "就再也變不回人類了？"
    "不，是再也裝不成人類了"
    林覓星的珍珠母色鱗片在潛艇艙壁上刮出最後一道刻痕，痕跡指向三個方向：
    聲呐顯示有物體正以龍類遊動的姿態潛向海底火山口，途經處留下《北極生存手冊》的書頁殘片，每張都印著深坑實驗室的三角形氣閘門圖案
    操作台上17支空試管突然懸浮，排列成指向西北的箭頭。保溫壺殘片在磁力作用下持續震顫，鏽跡剝落形成的粉末正組成林覓星半龍化的側臉輪廓
    潛艇突然傾斜15度，所有未固定的物體都滑向西北艙壁——包括那本自動翻到末頁的航海日誌，上麵正滲出與林覓星鱗片同色的血珠
    白河夜撞開潛艇氣閘艙門。保溫壺殘片在他掌心灼燒出焦痕，鏽跡像活物般纏繞著手腕，在雪地上拖拽出17道發光的血痕
    他踩著林覓星鱗片掉落的珍珠母色冰晶狂奔，每步都在積雪留下沸騰的黑色蝕痕。保溫壺突然自行解體，碎片懸浮成箭頭，指向三個方向
    冰裂隙底部閃爍的《早安北極》電波雜音
    雪原上17枚呈放射狀排列的龍血結晶
    自己胸腔裏越來越響的、與霜白巨龍同步的心跳聲
    當白河夜跪倒在最大的龍血結晶前時，突然發現：
    結晶裏凍著半張林覓星的人形照片
    照片被撕裂的邊緣正在滲出新鮮血液
    他自己的倒影在結晶表麵逐漸顯現龍類豎瞳
    霜白巨龍突然從雲層俯衝，龍嘯震碎全部結晶
    飛濺的冰渣在空中組成深坑實驗室的立體地圖，而標注「方舟」的位置——正隨著白河夜眼角滑落的血淚不斷閃爍
    隨後他在冰原裂隙邊緣找到了林覓星——但此刻的相遇已超出人類認知範疇：
    林覓星下半身完全龍化，珍珠母色鱗片與冰川融為一體
    極光突然凝固，整個世界在珍珠母色的冰晶中變得模糊。白河夜跪在冰裂隙邊緣，指尖觸碰林覓星龍化的鱗片，那些冰冷的棱角竟傳來微弱心跳
    林覓星的喉嚨裏滾動著非人的低嘯，卻掙紮著抬起尚未完全龍化的左手。他的指尖蘸著自己鱗片間滲出的血，在冰麵上歪斜地寫下：
    「白河夜」
    字跡被龍血腐蝕得嘶嘶作響，卻倔強地不肯消散
    霜白巨龍突然用尾鰭掃過冰麵，震起的碎冰在空中組成他們初遇那天的場景——深坑實驗室的走廊裏，年幼的林覓星隔著玻璃，對渾身是傷的白河夜做鬼臉。現在這幅冰晶畫麵正被龍血不斷侵蝕，而林覓星用爪尖死死護住其中白河夜的臉
    他的下頜骨開始發出結晶化的脆響，卻堅持用最後能控製的聲帶振動擠出《早安北極》的調子
    三頭幼龍突然從天而降，它們銜來的不是武器
    而是當年白河夜偷偷塞給林覓星的半顆水果糖——糖紙在龍息中燃燒，火星拚出：
    「記得」
    林覓星徹底龍化的前一刻，突然用尾鰭卷起白河夜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位置，那裏有片逆生的鱗甲正刻著保溫壺的圖案
    霜白巨龍騰空而起時，漫天冰晶都映出同一個畫麵：每個平行時空裏，變成龍的林覓星都在冰川上重複刻著白河夜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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