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見林夕稀罕小河蝦，趕緊把木盆往林夕的方向推了推“林夕，這河蝦你喜歡盡管拿去吃，別跟叔公客氣啊！”
    本來已經從河蝦上轉移視線的林夕，那眼神又重新落在了小河蝦上麵。
    看著露出無齒笑容的叔公，林夕雖說饞蝦，卻還是連連推辭。
    畢竟，叔公他們這些骨灰級的村民，愛吃的不多。
    君子不奪人所好，雖然他不是君子，但卻不願意與老人家搶食。
    “哎喲喂！快拿著，把盆騰空了，我還要去摸螃蟹欸！”
    天大地大，搞錢最大。
    二叔公是聽不了一點林夕的推辭，抬著盆，就要往林夕家裏的木桶裏倒。
    “啊……啊，這這……”
    林夕手忙腳亂想要阻止，最後變成了雙手死死按著那倒要河蝦的木桶。
    畢竟，純天然無科技與狠活養出來的蝦就是跳高好手。
    幾隻活蹦亂跳的小河蝦借著二叔公傾倒的力道猛地竄出木盆，"啪嗒啪嗒"落在青石板上。
    “夢璃……”
    一時間林夕拿不定主意，轉頭向高夢璃求救。
    高夢璃見林夕對她擠眉弄眼得大小眼，對著他點了點頭。
    這也不是第一次被村民投喂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接受村民好意，她可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林夕見高夢璃點頭，趕緊轉頭樂嗬嗬對著二叔公一陣感謝。
    二叔公見林夕收下，加上螃蟹也過了秤，便大手一揮，拿著木盆帶著一群老哥哥老姐姐又跑去河邊摸螃蟹去了。
    高夢璃一邊搬螃蟹，一邊十分嫌棄林夕抱著那盆河蝦滿臉垂涎，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趕緊把你的口水擦擦，都要掉盆裏了。”
    林夕趕緊吸溜一聲，試圖給自己找補“哎喲，這不是想念基圍蝦，小龍蝦嘛！
    這裏沒有，這河蝦可不就是獨一無二的替代品！
    而且，夢璃，你不要告訴我你不饞蝦，這小河蝦的味道，可是比基圍蝦好上些許！”
    高夢璃瞥了一眼河蝦，掩飾性吞了吞唾沫。
    幹，她還真是饞了。
    將河蝦炒得滿身金黃，放進嘴裏嘎吱脆！
    高夢璃盯著盆裏活蹦亂跳的蝦，又不自覺吞了吞口水。
    林夕是誰？
    那可是與高夢璃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小竹馬，說是高夢璃肚子裏的蛔蟲也不為過。
    他見狀立刻來了精神，挽起袖子：“得嘞！夢璃，我馬上去給你做！！”
    林夕熟練地起鍋燒油，將洗淨瀝幹的河蝦一股腦倒入鍋中。
    “刺啦——”
    油花四濺，蝦殼在高溫下迅速變紅，蜷成一個個小巧的弧度。
    撒上蒜末、幹辣椒和花椒，翻炒間濃鬱的香氣便順著風鑽進鼻腔，直達上顎！
    高夢璃聞著香味，忍不住湊到灶台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鍋裏。
    果然，美食總是讓人失去理智！
    不一會功夫，河蝦就炒好了。
    起鍋的河蝦殼裹著油亮的醬汁，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動。
    林夕趕緊夾起一隻遞過去，高夢璃吹了吹熱氣，輕輕一咬，酥脆的外殼在齒間發出“哢嚓”聲。
    緊隨而來的，是鮮嫩彈牙的蝦肉，鹹香中帶著微微的麻辣，鮮味在舌尖炸開，混著辣椒的辛香直衝腦門。
    吃得高夢璃眼睛微微眯起！
    “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
    林夕等不及高夢璃回答，趕緊往嘴裏丟一隻，剛咬下去，蝦殼碎裂的脆響混著花椒的麻意就在口腔裏炸開，蝦肉的鮮甜裹著蒜末的焦香竄上喉頭。
    二人吃完一隻蝦，彼此對視了一眼，沒有多餘的動作，兩人一人拿一個盤子，盛了滿滿一大盤，就坐在廚房的門檻上開炫。
    大牛回家，老遠就聞到了香味，麵上一喜，趕緊加快腳步推門回家。
    “爹，娘，你們做什麽好吃的，怎麽這麽香！”
    二人聞聲，趕緊從吸吮手指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高夢璃“咻”的一下，從門檻上站了起來，看著手裏的作案工具，趕緊把盤子往林夕的手裏一放，順便用林夕的衣服擦了擦手指和嘴。
    “爹，娘，我大老遠就聞到了香味了，差點把我香迷糊了！”
    大牛急吼吼，將自己背的書箱放回房間，然後急吼吼暴風殘影衝進廚房。
    笑嘻嘻地一把揭開灶頭上的鍋蓋。
    大牛……
    以為自己看錯了，那鐵鍋裏隻有兩三截鏟剩的幹辣椒。
    “是不是打開的方式不對？？”
    大牛將蓋子蓋回鍋上，重新笑嘻嘻一把揭開鐵鍋“讓我看看，什麽好吃的！”
    然而鍋蓋掀起的瞬間，隻有一縷若有若無的熱氣飄出，連半片蝦殼的影子都沒有。
    大牛瞪圓眼睛，把腦袋探進鍋沿，鼻尖幾乎要碰到鍋底。
    臉上的笑嘻嘻都快維持不住了。
    他轉頭看著呆愣木雞看著林夕，揚起八齒笑容“爹！”
    一聲爹，喊得林夕心虛。
    伸手想拉旁邊的高夢璃，哪知道手一空，一轉頭，旁邊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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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家夢璃，居然溜之大吉？！！！人都不知道躲哪裏去了……
    “嘿……嘿……”
    “哎喲，忙了一天了，真是累人，大牛你回來正是時候，你把碗洗洗，我去休息休息！”
    既然不能直麵麵對，那就一本正經轉移大牛注意力！
    林夕三步並作兩步，趕緊將手裏隻剩辣椒的兩個盤子放在灶頭上。
    然後轉身，出門，進屋，關門，一氣嗬成。
    一進屋，林夕就坐在床邊，“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真是，怪尷尬的！”
    屋裏的高夢璃將窗撐起一個縫，瞧瞧了廚房的位置。
    剛好看著他家好大兒，閉著眼睛神神叨叨拿著筷子像雞哈吃食一樣，扒拉著他與林夕放下的盤子底。
    “呀！我就說爹娘肯定做好吃的！”
    居然是河蝦欸！
    大牛眼睛亮晶晶盯著筷子上的金黃，趕緊將河蝦送嘴裏，可惜一隻太少也太小。
    剛嚐出個味兒，就沒啦。
    高夢璃見大牛不死心地扒拉一遍又一遍，她有點心虛，是怎麽回事？？
    轉頭看著林夕，兩人相視一笑。
    都怪河蝦太好吃，以至於忘記給他家好大兒留一份了。
    “夢璃，要不我們在螃蟹池塘旁再圈個地把河蝦也養上？！”
    林夕對嘴裏的美味念念不忘，要想實現河蝦自由，那沒有什麽比自己養殖來得更快。
    高夢璃對林夕的建議那是必有回響“我倆想一塊去了！
    但是河蝦對水質要求高，還得避陽。
    到時候得在螃蟹池塘上方位置圈位置養殖，還要安排村民在蝦池上頭安個遮陽棚才行。”
    “嗯嗯，那我去和村長商量！”
    林夕答了一聲，趕緊起身跑出家門。
    畢竟，麵對大牛那童真、委屈的眼睛，他怕自己有“罪惡感”！
    “眼不見為淨”，溜之上上吉！
    大牛抬著木盆出來，坐在水井旁正準備洗碗，就見他爹“風”一般的男人，跑了出去，站起身來滿臉好奇
    “咦！爹你去哪裏？”
    高夢璃從屋子裏走出來，解釋了兩句“他去找村長有事兒！”
    大牛一聽，了然點了點頭。
    最近家裏開始收螃蟹了，是著實忙了一些。
    於是乖巧地坐下，一邊洗著盤子，一邊樂嗬嗬抬頭看著高夢璃“對了娘，明日我去學堂後就不回家。”
    高夢璃滿臉疑惑“為何？”
    她家大牛因為要練武，所以是走讀生，哪有不回家的道理。
    大牛搓著沾滿泡沫的臉，咧嘴笑了笑“娘，我要參加童生考試，師父說，讓我在學院裏跟著他日夜苦讀，興許還能一次就過也說不一定！”
    “對哦！”
    高夢璃一拍額頭，她怎麽把這般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那行，大牛，你安心在學堂上學，你要是有什麽短缺的，你就去縣城食肆找你奶說。
    你奶下工回來告訴我和你爹，我們去給你置辦！”
    “害，娘，我什麽都不缺，加上我自己有銀子呢，我自己會去置辦。
    就是……”
    說到這裏，大牛囧著個臉，有些悶悶不樂。
    “嗯？怎麽了？”
    高夢璃接過大牛洗幹淨的盤子，不知道怎麽好好的，他家好大兒快樂值為負數。
    “娘，就是住學院，有些想家……”
    說到這裏，大牛有些害羞，畢竟他現在十一歲了，是小小男子漢。
    但是他就是想爹想娘想家裏的飯食和鴉鴉。
    大牛攥著衣角，喉結上下滾動，耳朵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明明練武時摔得滿身淤青都沒皺過眉，此刻卻像被戳破心事的小兔子，連聲音都帶著顫：“同窗都笑我……說我是長不大的奶娃子，天天回家要找爹找娘……”
    他踢著腳邊的碎石子，偷偷抬眼觀察高夢璃的反應“可我就是……就是忍不住想你和爹做的飯，想家裏的螃蟹塘臘肉棚，還有後山的榆錢做的窩窩頭……”
    高夢璃……
    得勒，他家大牛有些娘寶男啊！
    但這也不能怪他，誰叫林夕做的飯食，就是她吃了幾十年都念念不忘，更何況是從未吃過好東西的大牛。
    “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放心，我和你爹會常去學院看你的，到時候給你帶一堆好吃的！”
    “嘿嘿嘿……娘，會不會太麻煩啊！我其實吃不吃無所謂，主要是想你們！”
    高夢璃一見大牛這眼睛亮晶晶的樣子，抬手輕輕刮了刮大牛的鼻尖，笑道：“你這小嘴兒比蜜糖還甜。”
    “嘿嘿……”
    這般母慈子孝的場景，讓從門口回來的林夕看個正著。
    他不是來破壞他們的，他是來加入他們的！
    “說什麽呢，這般高興！”
    大牛聞聲蹦跳著撲過去“爹，你回來了！”
    林夕趕緊接住撲過來的大牛，他家大牛又這一年，又長高了一些！
    “爹，明日起，我就不歸家了，住學院備考童生！”
    “嗯嗯，好……什麽？不回家？住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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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抱著大牛還沒親香後，猝不及防聽聞這個炸彈信息。
    真是兒大不由爹啊，好不容易有了做爹的覺悟，他兒又要在學堂不回來住了。
    林夕的手微微收緊，眼底閃過一瞬的怔愣。
    他彎腰與大牛平視，目光掃過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聲音不自覺放柔：“那也行，大牛啊，你讀書時日尚短，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啊。”
    畢竟，他家大牛十歲才讀書，比別人晚了七年。
    算算時日，也才讀書一年不到。
    起跑線雖然輸了，但是有竇唯一，餘蒙蒙，還有江表弟給大牛開“灶頭”，指不定，童生可以一戰！
    “嗯嗯！”
    大牛乖巧點頭。
    半夜。
    愧疚夢中驚坐起。
    林夕倏然翻軲轆從床上坐了起來，立馬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在林夕出門後，高夢璃也睜開了雙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轉頭看著窗外昏黃的燭光，她也趕緊穿好衣服，從床上坐了起來。
    在廚房的林夕，借著燭光，找到簸箕和木桶後，提著燈籠就要出門。
    卻突然看見臥室房門打開，他家夢璃正似笑非笑看著他。
    “去哪兒？”
    林夕瞧了一眼大牛漆黑的屋子，然後做了個揚頭示意，輕聲回答“夢璃，我想給大牛做些零嘴兒，學院裏吃。”
    高夢璃走了過來，接過林夕手裏的簸箕與木桶，“走吧，前麵照路，就你這細胳膊細腿，能抓到河蝦才奇了怪了！”
    林夕被逗得輕笑出聲，燈籠的光暈在青石路上搖晃，映得兩人的影子時而交疊時而拉長。
    他舉著燈籠走在前頭，目光卻時不時往後瞟，生怕高夢璃被暗處的碎石絆倒。
    夜風掠過河水，帶起細碎的水聲。
    “當心蘆葦蕩。”
    林夕抬手撥開垂落的葦葉，燈籠暖光裏，高夢璃彎腰在淺灘摸索的身影被鍍上金邊。
    他家夢璃，就是能幹！
    隻見高夢璃動作利落，指尖突然一夾，活蹦亂跳的河蝦便進了木桶，濺起的水花沾濕了袖口也渾然不覺。
    林夕也不閑著，拿著簸箕對著蘆葦根部就是一陣狂慮！
    雖然手不急，眼不快。
    但是勝在簸箕大，總是能慮到幾隻小河蝦。
    “以前總嫌你半夜折騰廚房和大牛做宵夜。”
    高夢璃直起腰時，鬢角已沁出薄汗“現在倒覺得，給大牛做零嘴兒也成了癮。”
    她晃了晃桶裏遊動的河蝦，月光在水麵碎成銀鱗
    “還有一個半時辰就天亮了，到時候夕夕你給大牛做一桶麻辣河蝦，炸幹一些，放油布袋裏保存。
    到時候，大牛還可以吃一些時日。”
    林夕一邊從簸箕裏抓蝦，一邊點頭答應“嗯嗯，夢璃，我們想一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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