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笨蛋嗎！”
    女孩擔心又氣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段本該被塵封的記憶。
    寂靜到有些壓抑的老宅內，昏暗的書房隻亮著一盞燈光微弱昏黃的落地燈。
    男孩麵無表情的坐在一旁的沙發椅上，微垂著腦袋安靜的看著手中的書，時不時發出沙啞的輕咳聲。
    許是還生著病的原因，他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但他今天已經被關在書房裏的側臥裏睡了夠久了，現在全然沒了睡意。
    而他知道，今晚他就算睡下也會被折騰醒。
    那個女人並不會掩藏自己的情緒，將所有人支走後根本藏不住眼底的激動和壞笑。
    與其在睡夢中被折騰醒，還是借著這個時間把沒看完的書看了。
    就在書即將翻到尾頁時，旁邊的落地燈突然忽閃起來。
    男孩不悅的蹙眉，轉頭去看燈的情況。
    可是抬眼的瞬間，他卻和一個站在破舊的小巷的路燈旁的女孩對視上了。
    男孩難得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還坐在溫暖書房裏，可眼睛卻看到了完全沒見過的空間，甚至能感受到冬季夜晚刺骨的寒風。
    兩種感覺都很真實，就像一個人同時出現在了兩個地方。
    那女孩看著十歲左右和他差不多大，單薄的身子站在寒風中搖搖欲墜，整個人冷得發顫。
    而站在路燈邊的女孩顯然也很震驚。
    她懵懵的和男孩對視著，一度懷疑自己是被凍傻了。
    她覺得自己就像故事書裏賣火柴的小女孩，冷得不行了點燃蠟燭取暖，幻想自己正待在溫暖舒適的房間裏。
    就在兩個小朋友發懵時，男孩看見女孩身後出現一個醉醺醺的人影。
    而女孩也看見男孩身後的黑暗中突然走出一個人影，手中拿著白布和繩子。
    就在男孩抬手指向女孩身後時，察覺危險的女孩率先開口：“你身後...”
    隻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醉鬼推到在地：“讓你在樓下罰站，你站這麽顯眼的位置是想讓所有人都看到嗎？”
    他彎腰扯住女孩的頭發，女孩痛得掙紮反抗，但力氣遠不及身後高大的男人反而越掙紮越痛。
    疼痛蓋過了下意識的反抗，她逐漸麻木的停止了掙紮。
    她呆滯的目視前方，卻對上一雙和她一樣麻木的眼眸。
    那個男孩比她還要平靜，被人用白布捂住嘴也沒任何反抗，就像早已習慣了被這樣對待，眼底空洞到近乎死寂。
    [你為什麽...一點反應沒有。]
    她似乎在男孩身上找到了共同點，卻又因為對方的不反抗感到焦急和憋屈。
    你怎麽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這樣麻木的接受嗎？
    看著那人開始用繩子綁男孩，女孩焦急的喊道：“快醒醒！別...”放棄。
    “你有病啊！抽什麽瘋！”身後的男人聽不懂她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用力朝她後腦推了一下。
    因為沒吃晚飯又凍了很久，女孩額頭撞到地麵直接暈了過去。
    男人又暴躁的推搡了她幾下，見人突然閉上眼睛暈死過去才清醒幾分。
    而再次見麵，是兩天後的夜晚。
    被丟在廢棄別墅的男孩感受到了女孩同款冷空氣，連綁匪都被冷得冒著暴露的風險用壁爐生起了火。
    借著壁爐的火光，男孩再次看見了那天的女孩。
    她被人拽著關進一個昏暗的房間裏，屋內隻有小窗外的路燈照進來的亮光。
    腦袋上貼著一塊紗布，看著更呆了。
    “那邊怎麽說，這裴家的小少爺都丟了這麽久了，也沒見有人在找他。”
    “老大還在問呢，估計不會要這人的命。”
    “嘖，還是趕緊搞定比較好，這孩子畢竟是裴家的別轉頭把我們全逮了。”
    “你是真的蠢，看不出來這背後的門道嗎？”
    “蠢你個大頭鬼。”
    “就你這蠢樣能那麽順利混進裴家？綁著個大活人出來沒被人發現？”
    “那咋了？”
    “這明顯是人裴家內部有人給你鋪好了路，你這蠢貨不懂。”
    原本還在放空的女孩被兩人的對話吸引，抬頭就看見被反綁在椅子上的男孩。
    他還是那副看淡一切的樣子，像被人隨意丟在角落的人偶，看著呆呆的。
    再次見麵讓女孩的思緒有些混亂。
    昏迷後醒來她一直在懷疑看到的男孩是真實的還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但隨著同樣的情況沒再出現，她逐漸覺得那隻是幻覺，就像她總幻想舅舅一家消失一樣。
    可是現在真實到離譜的幻覺又出現了。
    男孩臉上和身上有著不少的傷痕，這兩天顯然過得很慘。
    “你...”她猶豫著用什麽話題和人搭話，卻被旁邊的兩人打斷。
    其中一人突然接起了電話，另一人湊過去一起聽著。
    “嗯，一開始可沒說這條，得加錢。”
    “行了，明天一早準讓他們收到。”
    兩人掛斷電話後突然目光陰狠的看向被綁在角落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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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星妍下意識怕暴露自己躲到了窗簾後麵，但很快發現那兩個人根本看不到她。
    但看著他們一步步逼近裴言琛，許星妍還是緊張得不行。
    拿著刀的人抬手砍下，刀麵的寒光嚇得小女孩緊閉起眼，好一會才偷偷睜開一條縫縫偷看。
    另一個人按著男孩扯開他的衣服，和同伴討論這小少爺生著病，要是砍傷後拍完照該怎麽處理。
    在對方要求除掉或者送回去之前，小少爺可不能死了。
    反正他們現在很閑。
    解開繩子扒衣服，用刀劃出血淋淋的傷口配上花白的皮膚拍出來更有衝擊感。
    許星妍聽著他們的議論嚇得背後發毛，大腦嗡嗡的身體不自覺發抖。
    可是裴言琛這個當事人卻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雙眼空洞的目視前方，好像被討論的人不是他一樣。
    那種又擔心又急的情緒再次攀上許星妍心頭，她緊張的抓著身前遮擋的窗簾...
    [我能觸碰這裏的東西！]許星妍反應過來，眼睛看向壁爐內燃燒的火堆。
    女孩鼓起勇氣跑向壁爐，將綁匪的東西丟進了壁爐中。
    東西燃燒的聲響吸引了綁匪，他們像見了鬼一樣跑向壁爐搶救自己的東西。
    許星妍借機用東西砸向兩人的後腦，轉頭看向角落的裴言琛。
    這明明是大好的逃跑機會，他為什麽不跑。
    男孩麻木的神情她再熟悉不過。
    可是親眼看著別人這樣許星妍反而心煩。
    許星妍直接衝上前將人拽起，在綁匪真覺得自己見鬼時帶著人往外跑。
    迎著冬季刺骨的寒風，許星妍氣惱的回頭說出來見麵後第一句完整的話：“你是笨蛋嗎！那樣都不跑。”
    裴言琛看著女孩生氣的神情有些懵，但很快毫不留情的回嘴道：“要這麽說，你不也一樣是個笨蛋嗎？”
    我們明明是同樣的人，你為什麽會生氣呢？
    她真是個奇怪的人。
    他真是個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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