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您的責任，是吧？”
    凱伊簡單理解了一番，教授於自己責任的軒銘老師，應該也清楚。
    “責任……倒也不能完全這麽說吧，如果隻是為了自己個人的欲望，那還能被稱之為責任嗎？”軒銘向凱伊拋出了這個問題，畢竟，軒銘向來就不是那種會把這些所謂的責任掛在嘴邊反複強調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不，軒銘老師，這樣簡單劃分其實並不妥當。就像軒銘老師您告訴過我的那樣——要明白事出有因，不能輕易下結論。
    “當然，那種純粹以損害他人利益來滿足自身的欲望，肯定算不上責任，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但，軒銘老師，很多的責任都是源自於我們自我內心最原始的「欲望」。
    “就拿軒銘老師您對我的栽培來說吧，您一直以來在我身上傾注的心血與承擔的責任，絕不僅僅是為了您自己。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在這份責任背後，是您對我沉甸甸的期盼，這種期盼裏蘊含著的善意與期許，早已超越了單純的個人訴求。
    這也是，一直以來的日常。凱伊也明白。
    “如果軒銘老師您完全拋卻了這層責任，沒有傾注感情的話，那麽，那麽，這份被稱作「責任」的東西，便會徹底淪為一種冰冷刺骨、令人痛苦不堪且毫無溫度的純粹負擔。
    “您心裏一定對我有所期許吧？或者更確切地說，您對於我這樣一個獨立的個體，打從一開始就懷揣著一種名為「愛」的情感，不是嗎？”
    軒銘也有些驚訝，居然能夠這樣理解「責任」嗎？
    反倒是被自己的學生好好上了一課啊。
    「愛」……嗎？
    “還真是讓我有些驚訝啊……”軒銘感慨道。
    凱伊為不多展現出溫柔的笑容，如同慈母一般的笑容：
    “其實都是軒銘老師您的培育罷了，我也沒想到我會有這一天……”
    凱伊的認知早就與人類無異，對於所謂的自我認知，如果是ai，理解類似的問題，他們會更多的去錨定自己的身份。
    自我認知確認：人類
    ai更多的會是認同程序之中撰寫的種種，程序裏頭寫了是人類那麽自我認知就是人類。
    但是人類則不同，要是周圍都在全權否定他的身份，那麽，身為人類的他，一定會第一時間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ai程序。
    凱伊現在也學會進行反問，或者說進行懷疑思考。
    這是非常大的進步。或者說在清楚的知道自己是ai仿生機器人的時候就已經可以得知了。
    之前的種種，都是建立在「愛麗絲」的身份之下的。
    “其實也不是這些大道理，就是有些感慨啊。”現在，多餘的就不必談論了，“要真的是「凱伊」，估計對我的態度沒那麽好。”
    現在凱伊真的是能夠成為我母親的人了。
    軒銘也有些意外這是被自己訓出來的凱伊。
        “說的也是呢，要是自家的「王女」大人被遊戲開發部的那幾位弄成隻會打遊戲的模樣，換做是我也不可能不對此視而不見。”
    “那現在呢？”
    “或許是軒銘老師您介入的因素吧，讓我得以忤逆屬於我底層代碼之中的指令。”
    凱伊仔細感受了一番：“……還真是，奇妙的感受。”
    凱伊自我算力的升格也是超乎軒銘的想象了，畢竟誰也沒有想到人格模板居然會包括老白。
    然後還被賦予了源動力：自我犧牲。
    從一些口吻以及表現，強行聯想的話確實可以和老白對上，隻不過由於「凱伊」的基底在，態度倒是比老白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性格方麵的沉穩，思維方式的完善都來自於老白。自我認知思考，卻是凱伊嗎……
    能夠這般接納事實，除了自己的教導，還有的就是老白吧。
    畢竟，對於真相事實的接納態度，真的很像軒夜。
    所以軒銘基本上也不會對軒夜隱瞞什麽，如果是這樣的話……
    “在經過division係統找回屬於凱伊的種種，以及軒夜前輩的間接協助，我也得以，認清「自我」。”
    凱伊也訴說起自己的種種感受。
    “就像在舞台之上，找到了麵具之下真正的「自我」呢。
    “不然的話，我連我扮演的角色都渾然不知。
    “不論如何，凱伊——無名眾神王女的侍女，都欠您一個人情，軒銘老師。”
    軒銘笑了笑，在基沃托斯之前的時光，可沒有誰說過欠軒銘人情的話：
    “不必說這種話，我們之間誰也互不相欠。”
    既然自我認知到了這種程度，軒銘也是時候該拋出一些核心問題了：
    “但是，你身為無名眾神王女的侍女，凱伊你打算怎麽做？”
    翻譯一下就是自己身為「侍女」的立場。
    “我明白，我也知道我該做什麽。”凱伊說道，“基沃托斯，這片方舟，所要庇佑的「奇跡」，那些平凡的日常。我也算是理解了，這片日常的美好。
    “就像《最終女神傳說之劍2》所展現的內容一樣。”
    凱伊回憶起了之前的種種。
    “我相信，王女她肯定在乎。”
    那些看似波瀾不驚的日常片段，那些洋溢著純粹喜悅的種種瞬間……
    “我想，她肯定也清楚，自己王女的身份，也不會忘記屬於遊戲開發部成員的身份。那些往日的時光。”
    這些存在的意義……
    軒銘也大致猜到了，如果是這樣的話，結合白子所言的知曉「劇本」，愛麗絲估摸著也知道虛像映界的真相。
    老生常談的問題了，當麵對那些全然虛妄的真相時，愛麗絲也不是那些終日無所事事或是被生活牢牢束縛的人。
    對她而言，這些真相所帶來的衝擊，絕非單單說什麽「生活過的太如意」「沒事找事」就能夠簡單否定反駁的事情。
    ——因為正是這些真相，讓她身邊的一切都遭到了徹底的摧毀。
    要知道，她曾拚盡全力去努力、去守護的所有事物，最終都淪為了徒勞。這份沉重的代價，早已超越了普通意義上的生活波折。
    如今，現在的綠色考驗，愛麗絲作為綠色考驗的核心，軒銘十分確定，愛麗絲的目的絕不是要毀滅基沃托斯這麽簡單，她的訴求，必然藏在更深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