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個念頭在葉風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但他臉上卻古井無波。
    他將那張獸皮圖連同玉盒，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自己的儲物戒指。
    這東西的秘密，遠比司空護法的所有收藏加起來都要重要。
    “葉前輩，您這是……發現了什麽絕世寶貝？”胡天縱看著葉風，好奇心像貓爪子一樣撓著他的心。能讓葉前輩都鄭重其事收起來的東西，那得是什麽級別？
    葉風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發現了一張去你家後院的藏寶圖，你要不要？”
    “要要要！當然要！”胡天縱搓著手，一臉諂媚，“我家後院別說寶藏了，耗子洞都快被我翻遍了。前輩您要是能給指條明路，我給您立生祠！”
    上官宇和太一長老都投來無語的目光。這家夥的臉皮，怕是已經能抵擋帝器攻擊了。
    葉風懶得理他，正準備靜下心來，仔細研究一下體內那道暫時被鎮壓的星辰法則，就在這時，他神魂深處，那沉寂許久的龍魂本源，毫無征兆地顫動了一下。
    “嗯？”
    葉風的動作一頓。
    這絲顫動極其輕微，若非與他神魂深度融合，根本無法察覺。
    緊接著，一聲蒼涼的歎息，直接在他的神魂中響起。
    那歎息，不似人聲，卻帶著無盡的悲愴；不似龍吟，卻蘊含著至高的威嚴。似龍似人，如泣如訴。
    這歎息聲的源頭，來自仙魔淵的更深處。
    它像是暮鼓晨鍾，敲擊在龍魂本源之上，引得它發出陣陣共鳴。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悲戚與牽引，讓葉風的心神都為之一蕩。
    “怎麽了？”上官宇最為敏銳，他察覺到了葉風氣息的瞬間變化。
    太一長老也看了過來，關切地問道：“葉前輩，可是煉化那帝道法則出了岔子？”
    “不。”葉風緩緩搖頭，目光穿透了山洞的阻隔，望向了那片被無盡魔氣與混亂法則籠罩的深淵，“這地方，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叫我。”
    他的話音很輕，卻讓山洞內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胡天縱臉上的嬉皮笑臉僵住了，他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前輩，您可別嚇我。這鬼地方……有東西叫您，那能是好東西嗎？”
    仙魔淵，隕落了不知多少仙魔大能，怨氣衝天，誕生出什麽詭異的東西都不奇怪。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葉風站起身，眼神中沒有畏懼，反而是探究的興趣，“既然躲到了這裏，總不能當一輩子縮頭烏龜。走，去看看。”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聲歎息的源頭不簡單。
    “這……”太一長老有些遲疑。仙魔淵深處，危險係數呈幾何倍數增長，連他都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富貴險中求嘛！”胡天縱一咬牙，一跺腳，也跟著站了起來，拍著胸脯道，“葉前輩去哪，我就去哪！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能跟在前輩身邊，死也值了！”
    他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跟著葉風，危險是危險，但機遇也大啊！剛才隨手就賞了他一座仙晶山和仙甲，再跟著去探探險，萬一又有什麽湯水喝呢？
    上官宇沒有說話，隻是將腰間的酒葫蘆提了起來，仰頭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氣混著衝天的劍意，表明了他的態度。
    “也好。”太一長老見狀，長歎一聲，不再猶豫。他們本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葉風的決定，他們除了跟從，別無選擇。
    葉風滿意地點了點頭，心念一動，一艘閃爍著點點銀輝的飛舟出現。
    “走。”
    葉風率先踏上飛舟，其餘三人緊隨其後。
    嗡！
    飛舟微微一震，化作一道銀色的流光，向著仙魔淵的深處飛去。
    其他幾人則是留在了這個山洞中。
    飛舟的速度很快。
    越往深處，周圍的環境就越是惡劣。
    魔氣更濃。
    這些魔氣之中，暴虐、瘋狂，不斷地衝擊著飛舟的防護光罩。
    胡天縱臉色發白，光是感受那股滲透進來的怨氣，就讓他覺得神魂刺痛，心浮氣躁，有種想要拔刀亂砍的衝動。
    “凝神靜氣！這是上古魔念，會引動心魔！”太一長老低喝一聲，眉心發光，一層清心咒的光暈籠罩住胡天縱，才讓他好受了些。
    上官宇則是閉上了雙眼，周身劍意流轉，將一切外邪摒除在外，整個人如同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鋒芒內斂。
    嗤啦！
    突然，一道漆黑的裂縫在飛舟前方憑空出現，如同一隻怪獸的巨口，猛地咬了過來。
    “空間裂縫！”太一長老驚呼。
    仙魔淵的空間本就不穩，越到深處，這種隨機出現的空間裂縫就越多，一旦被卷入，就算是大羅金仙，也要被絞成碎片，神魂俱滅。
    然而，葉風隻是抬了抬眼皮，甚至沒有減速。
    他單手掐訣，飛舟的舟身之上，無數陣紋亮起，一股玄奧的空間波動散發開來。飛舟的船頭，隻是輕輕一擺，就貼著那空間裂縫的邊緣，險之又險地擦了過去。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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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是對空間之力的掌控？”太一長老看得目瞪口呆。
    他活了數萬年，自認見多識廣，卻從未見過有人能將一件飛行法寶，操控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這已經不是單純的駕駛技巧了，而是對空間法則的深刻理解！
    一株紮根於虛空，枝條如同黑色閃電般抽打的“虛空魔藤”，每一擊都帶著撕裂空間的力量。葉風卻操控著飛舟，在那魔藤的攻擊間隙中，如蝴蝶穿花般，毫發無傷地穿了過去。
    胡天縱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
    一路上，各種絕地、險境，在葉風的操控下，都化作了坦途。
    胡天縱從最開始的提心吊膽，到後來的麻木，最後甚至有點享受起來了。他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翹著二郎腿，看著外麵那些足以要了他小命一百次的恐怖景象，嘖嘖稱奇。
    “乖乖，那是什麽玩意兒？長得跟個球似的，渾身都是眼睛？”
    “那是千眼邪蛛，它的每一隻眼睛都能射出滅魂神光，仙王境挨一下，元神就得崩潰。”太一長老有氣無力地解釋道。
    “那那個呢？一團黑乎乎的，還會變形？”
    “那是混沌魔影，沒有固定形態，可以吞噬法則，仙皇碰上了都頭疼。”
    “嘖嘖，真慘。”胡天縱幸災樂禍地看著那混沌魔影被飛舟甩開，然後一臉崇拜地看著葉風的背影，“還是跟著葉前輩有安全感啊。”
    上官宇一直沉默不語，他從葉風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遠超技巧的“道”。那是將空間法則徹底融入骨髓，化為本能的從容。他忽然明白，葉風的強大，不僅僅在於他那變態的修為和肉身，更在於他對“道”的理解，已經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麵。
    不知飛了多久。
    葉風終於緩緩減慢了飛舟的速度。
    “到了。”
    他開口說道。
    眾人精神一振，齊齊向前望去。
    飛舟懸停在一片巨大的地底深穀上空。下方，是一片死寂的黑暗。那黑暗深不見底，能吞噬一切光線和神識。
    而那一聲聲引動葉風龍魂本源的歎息，正是從這片黑暗的深處，幽幽傳來。
    “這下麵……好恐怖的怨氣。”太一長老的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神識隻是稍稍下探，就感覺像是被無數冤魂撕咬，針紮一般刺痛。
    “前輩，那聲音就是從這裏麵傳來的？”胡天縱的聲音有些發顫。
    葉風沒有回答，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下方。
    在他的神識感應中，這深穀之下，並非空無一物。在地脈的極深之處，盤踞著一個巨大到難以想象的東西。
    那東西，散發著一股讓他龍魂本源既感到親切，又感到極度悲憤的氣息。
    “下去看看。”
    葉風操控著飛舟，緩緩向著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沉了下去。
    飛舟如同一片落葉，落入那片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周圍的魔氣和混亂法則，在進入這片深穀的範圍後，詭異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冷與死寂。
    胡天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感覺自己的仙元運轉都變得滯澀起來，仿佛被冰凍了一般。幸好他穿著葉風給他的仙甲，還能抵禦。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來緩解這壓抑的氣氛，卻發現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喉嚨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太一長老的臉色也極其難看，他祭出的護體仙光，在這片黑暗中被壓製到了體表三寸的範圍，光芒明滅不定，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唯有上官宇，依舊閉著眼，但他握住酒葫蘆的手，指節已經微微泛白。他周身的劍意，前所未有的凝聚，化作一層薄如蟬翼的劍罡，抵禦著那無孔不入的陰冷。
    飛舟不斷下沉。
    一千丈……五千丈……一萬丈……
    仿佛沒有盡頭。
    這片黑暗，隔絕了神識，扭曲了空間，讓人失去了對距離和時間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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